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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镇河此时比周原健还苦,他出发前往上游,刚出三里,就遇到小股独立师士兵,这在他意料之中,双方都可能迂回包抄,遇到是很正常的,这是阳谋。
短暂交火,对方退了,于镇河下令快速前进,争取在对方反应过来前击溃眼前的敌军,然后过河侧击。
“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张会诏在下游听不见,他这里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而且可以看到一股白线顺河而下,河水迅速上涨,对方筑坝阻水!
长期带兵,这种方式他不是没想过,只是都河河水浅,水量小,也就没放在心上,河水势头过了,他松了口气,等到了下游,最多也就是上涨而已,应该对过河影响不大。他却不知张煜筑坝的目的就是起到阻隔河两边,只要能够大幅降低晋军增援或撤退就行,从没想过要用河水淹死人。
随后,他的两个团和独立师包抄部队撞在一起,两边都是包抄进攻,并没有阵地,完全的野战。一交火,于镇河就傻了,对方根本不是预料\ 中的一个团,看着源源不断的加入到战场的独立师士兵,他叫苦不迭,对方兵力比他多多了。
随着按耐不住的常风警卫团加入,于镇河彻底垮了,都不用下令,晋军两个团就掉头往回跑,全军崩溃。
要说张志新旅是狠角色,那常风警卫团就是杀神,尤其以在阳高被憋急了的常风前警卫营最疯,他们知道下次能捞到打仗还不知什么时候,这次一定要过瘾。
张志新从望远镜里看到常风一马当先,警卫团如狂飙般冲入晋军中,也不由得叹了口气,真是不要命,这种打法,他自讨也抵挡不住。
“哒哒哒…”常风手里的花机关欢快的响着,前方晃动的身影一个接一个倒地,他身边的卫兵端着花机关却不开枪,让人看着非常奇怪,随即常风给出了答案,手中枪子弹一空,他就将枪丢在地上,抓过卫兵手里的枪继续射击,而卫兵则是脸色难看的捡起地上的枪,重新换上弹夹。
常风对抓俘虏向来没兴趣,带着警卫团也是一个作风,站着打死,趴着不管,晋军士兵也发现和这伙亡命徒硬抗是死路一条,近处的立马趴着,远处的慌忙给他让道,不到二十分钟,常风团就将整个晋军人群击穿,一头撞向于镇河的指挥部。
警卫部队向来战力最强,于镇河的也不例外,他的警卫营形成一个园阵将他护在中间,边打边撤。常风顿时感到对方抵抗增强了不止一倍,狂呼道:“总算遇到对手了,传令,围起来,集中火力,给我灭了他们!”
双方装备差不多,一时有些胶着,但心态有些差异,于镇河的警卫知道突不出去就是死路一条,心态自然急躁,集中使用手榴弹,希望炸出一条通道来,玩这个常风团比他们还狠,两边手榴弹乱飞,只是常风团更多的是延迟后才投弹,不少手榴弹都是凌空爆炸,于镇河警卫营一下子就乱了,他们可不敢这么干,要知道手榴弹的延时可没那么准,弄不好要炸着自己的。
一个团打一个营本来就悬殊,不一会于镇河就被压缩在一个小土包上,“团长,继续打还是让他们投降?”手下营长请示着。
“打!”
机枪压制,手榴弹跟上,于镇河望着满天飞来的手榴弹,整理了下军装,缓缓闭上眼睛,等候最后时刻来临,致死他都没搞清楚他到底遇到了多少独立师人马。
在正面战场上,张会诏已经下令全军撤退,他到还不知道于镇河已经战死,迂回的两个团崩溃,他撤退的原因来自于杜春沂的报告,可以说是杜春沂救了他一命。
杜春沂替换周原健到左翼防守后,开始思考对方的战术,既然正面不是赵子梧全部的军队,那包抄是必然的,他还是同意于镇河的分析,从己方由于兵力限制,只是包抄右翼这点,他突然想到万一赵子梧集中两个团只攻击左翼或右翼呢?一时间他心跳加速,若是攻打他,以他半残的师怕是难以抵挡,于是他要侦察部队向更远方向搜索,这一搜索倒是没看到两个团的独立师士兵,而是看到了让他心惊胆战的独立师骑兵!
想都不用多想,他已经知道落入了独立师的圈套,一边让部队警戒,一边飞报张会诏,即刻撤退,争取能退到宝昌县城据守。
战局急转直下,独立师炮兵团的出现就让张会诏吃惊,随即是发现骑兵旅的消息,两天来损失惨重,他彻底明白一个军想要灭了独立师简直是痴人说梦,能不被对方灭了就万幸了。
想清楚,张会诏抛弃一切幻想,趁着都河水还未退,河对岸的陈振林还难以组织有效追击,他果断下令撤退,至于于镇河,也只有派人去通知,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吧。
第八军撤得如此快确实出乎赵子梧意料,他原本计划是正面先拖住和消耗张会诏的主力,然后三边夹击,彻底将其击溃,都河筑坝也成了败笔,上涨的河水一时退不了,陈振林难以进行追击,当然,这里面还有其他因素,让准备妥当的骑兵旅没发挥出作用。
“想逃?也得留下些东西!”赵子梧恨恨道,随即下令骑兵旅出击。
一路被骑兵粘着,张会诏苦不堪言,他不停的留下阻击部队,最后连火炮也丢了,总算脱离了骑兵旅的接触,天黑时分,算是赶回了宝昌县城,整理军队,布防,一直乱倒夜里,他才算是能坐在临时指挥部喘口气。
杜春沂和周原健在他不远处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气,衣裳领口敞着,挽起的袖口有些黑糊糊的东西,裤子上好几种颜色,说不出的狼狈。雄心勃勃出塞外,如今却落到这个田地,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丢失了火炮、辎重,宝昌能不能守住还是问题。
“军长,还是请第五军增援吧?”
增援?张会诏苦笑,除非第五军全军来援,一个师怕是不顶事。他此时已经失去了信心,出宝昌两万三千多人,这才三四天的功夫,回到宝昌的还不到一万人,如今于镇河也下落不明,第八军完了。
“我说,赵子梧的骑兵旅怎么会在这?情报不是说在平地泉吗?”将手中香烟丢在地上,用脚狠狠碾灭后,杜春沂郁闷道。
“情报怕是有误,除非…..”周原健吸了口气,眼睛露出恐惧之色,“他有两个骑兵旅!”
一万人的骑兵!屋中人沉默了,周原健幽幽道:“如此说来,于师长那边遇到的也不是什么一个团,据逃回来的士兵说对方足足比他们多一倍,我估计是四个团,我们上当了,赵子梧的独立师早就是一个军的规模,可笑,我们居然还想靠一个军吃掉他!”
“何止一个军?别忘了,我们第八军是加强过的,要是像第五军,不过一万五千人,按照我们刚才算的,赵子梧至少有两万三千到五千人,从今天战况来看,和第八军和五军两军之力,也不一定打得过!”杜春沂嚷道。
人就是这样,失败总会给自己找些台阶,两人话语中不由得夸大了赵子梧的实力,如此说来,今日没有全军覆没已是大功一件。
张会诏呆呆望着窗外,他不是没有听二人说话,而是越听越绝望,赵子梧的炮兵团本来就比他的强,如今自己还送了他一个,宝昌怕是一天都守不住。
“给徐总司令发报。”
有些出神的参谋顿时惊了一下,随即拿出纸笔。
“徐总司令,第八军出征多伦,在宝昌以东都河与赵子梧展开决战,我军遭受重大失利,如今已撤至宝昌县城,兵力不足一万,据查,赵子梧独立师实有兵员两万五千人以上,两个炮兵团的火炮,其骑兵规模实为两个师。我军困守宝昌,是否请第五军全军增援,请总司令斟酌。”
参谋书写完毕,张会诏查看了一遍,确认无误,签上大明,递给参谋道:“即刻发出,也抄报给第五军的李军长一份。”
远在兰封的第三方面军总指挥部依然灯火通明,前方蒋军节节败退,形势很好,徐永昌和杨爱源正商量着下一步的对策。
“报告!第八军急电!”
“念!”徐永昌趴在桌上的地图上,头也不抬说道。
参谋声音颤抖的念完电报,徐永昌手里的笔一下子掉到了桌子上,一脸惊讶的抬起头。
杨爱源几步过来抢过电报,细细看了一遍:“怎么会这样?”
“快!拿察哈尔地图!”徐永昌吼道。
几名参谋手忙脚乱,翻出察哈尔地图摊到桌子上,徐永昌找到宝昌、都河等地点,看了良久,叹道:“南傅北赵,你们当赵子梧是吃素的?想当初他一个民团就逼得国民军走投无路,我记忆犹新啊。”
“总司令,总要想想办法的!”杨爱源急道。
将手中笔一丢,徐永昌摇摇头:“想什么办法?鞭长莫及啊,第八军已无药可救,眼下只有命令李服膺谨守张家口,等这边分出胜负,在回头解决赵子梧。”
“我们可以下令让第五军救援!”杨爱源其实心里也知道这太勉强,可第八军是山西嫡系,轻易丢不得。
“一个第五军加第八军残部,星如,你真以为他们是赵子梧的对手?一旦丢了张家口,北面就空了。”
“这个……,我看我们还是上报阎总司令吧!”
徐永昌无奈的摇摇头,“行,上报吧!”
深夜,太原城如往常一般宁静,阎锡山此时还没睡,战事顺利,他心情极好,照此下去,总统梦怕是不难实现。
南桂馨看着也是心情不错,和边上的睪发仁说笑着,自反蒋以来,赵戴文却一反常态,反对这么做,这让他和阎锡山之间也出现了巨大的裂痕,虽然赵戴文从南京回到太原后,决定留下来帮阎锡山,但二人之间情同师徒和朋友的关系不复存在,南桂馨很乐意看到这一切。
这时副官走了进来,说兰封来电。
阎锡山笑着对众人说:“次宸又有好消息来了!”
接过电报,一望之下,笑容瞬间凝聚了,电报本从他手中滑落,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众人面面相觑,赵戴文轻声问道:“总司令,前线出事了?”
摇了摇头,阎锡山略略清醒了下,嗡声道:“不是兰封那边,是察北,张会诏第八军败了,如今被困宝昌,星如问是否派第五军救援。”
第八军败了?屋中嗡嗡声顿起,南桂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在他看来,赵子梧这次绝对是死路一条,极力赞成出兵解决赵子梧,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结果,南桂馨有些急了,“救!怎么不救!总司令,即刻下令李服膺增援,合二军之力,彻底解决赵子梧!”
真要这么简单,徐永昌和杨爱源绝不会此时还请示阎锡山,赵戴文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有心想说什么,想想自己的处境,叹了口气不做声。
睪发仁暗自吃惊,第八军为防范赵子梧,兵力比其他军多了三分之一,居然被赵子梧击败,他觉得有些不妙。
阎锡山犹豫了,不救,他舍不得,救,又怕再搭进去一个军,心中有些懊恼小瞧了赵子梧。
“我军善守不善攻,张会诏守住宝昌应该没问题,赵子梧短期攻不下宝昌,必定士气大落,只要李服膺援兵赶到,里应外合,绝对可以将其击溃!”南桂馨说道。
听着是个好办法,当初傅作义、赵子梧都是把奉军磨得没了脾气,损兵折将。老阎有些心动,望着赵戴文。
“我没意见。”
再看向睪发仁,他却说了另外的事:“第五军增援不是不可以,那张家口怎么办?”
“让第六军去换防。”
“第六军是总预备队,不日就将开往津浦路,如果滞留在张家口,一旦战事紧张,就来不及增援。”
“我们那么多人马,就不能调一支回来?”南桂馨火了。
“不是不能调,是怕来不及,从陇海路调兵回来,怎么也要十几天,第五军出张家口到宝昌,也要七八天,二十几天后会是什么样,那就难说了。”睪发仁解释道。
屋中沉寂,阎锡山来回踱步,好一会下了决心道:“下令李服膺救援,先派两个师,在外围牵制,等从陇海线调兵到张家口,再组织进攻。”
“总司令是学赵子梧天镇的战法吧?”南桂馨巴结道。
“他在天镇的法子确实不错,逼得奉军不敢放开手脚攻城,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那……调那支回来?”睪发仁问道。
思索一番,阎锡山道:“关福安的第七军,另外,将第一、第二骑兵师调回来。”
“总司令,那陇海线怎么办?”赵戴文深感忧虑。
“这不简单,让冯玉祥顶着!”南桂馨不屑道。
阎锡山也是微微露出笑容,联合倒蒋,他也要防着冯玉祥壮大,灭了蒋,他还要和冯玉祥掰腕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