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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同样的夜
夜,无星无月的夜。
殷府侍卫室的灯,是彻夜不灭的。即使如今天这般yīn沉黑暗的夜里,侍卫室这边的光线,也足以将一切照的纤毫可鉴。
一个穿着军装的侍卫在侍卫室小楼的门前来回巡视着,这个时候,是他当班,再过十分钟,就是换班的时间,他今天的任务,马上就要圆满完成了。
时已深秋,一阵阵冷飕飕的风吹过,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一、二、三、四……”他在心里默默读着秒,用这个方法来计算着换班的时间,夜已经深了,他也有些怀念他那张虽然有些硬却很温暖的床。
“啪”!
突然的一声脆响,让那个侍卫吃了一惊,整个人立刻jǐng戒了起来,一只手把腰间的枪拔了出来,一边小心翼翼地向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
那边,有那么一些昏暗,好像是有一盏灯熄灭了。侍卫停住了脚步,仔细想了想[那边的设施。
没错,那边,原本是有一个吸顶灯的,现在,那盏吸顶灯却不知为什么突然熄灭了。
灯烧了?年轻的侍卫谨慎的听了听四下里的声音,确定再没有别的动静,才又慢慢向着那盏烧坏了的灯走去。
现在这灯的质量实在是太差了。年轻的侍卫一边走,一边微微摇了摇头。上个月刚做完全面的检修,这才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又烧坏了一盏灯。
就在他慢慢接近了那盏突然熄灭了的灯时,他猛地回过身来,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但他的身后,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因为光线的突然变暗,眼花了?年轻的侍卫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就在刚才,他走近这个地方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好像看见有一道影子从楼门口掠过,可等他回头去看,却没有任何发现。
年轻的侍卫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好像看见的那个场景。那个影子一闪而过,那速度,应该不可能是任何生物可以做到的。而这里又是殷府,异能组负责人的住处,什么死物也是不可能接近这个地方的。
又是一阵风吹过,侍卫楼外面的树,随着秋风微微摇摆,在光线的作用下,隐约有树叶的影子,微微的晃动。
看来又是虚惊一场。年轻的侍卫放下心来,把手里的枪放了回去,几步走到坏掉的灯下,仰起头,看着头顶那个黑乎乎的灯,寻思着要不要把这灯现在就拆下来。
就在他一抬头的那一瞬间,刚才的树影中,突然立起来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就好像有一个人,从树影中爬了起来,像是往年轻的侍卫那边看了一眼,然后,用一种快如闪电的速度,向着侍卫楼里冲了过去。
而这一切,那个专心研究坏掉的灯的侍卫,却一点也没有发现。
殷天在殷府里的办公室,就在侍卫楼中。
那道躲过楼门口站岗的侍卫的黑影,非常熟稔的,来到了殷天办公室的门前,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影子那样,紧紧贴在了殷天办公室的门上,然后,在一分钟之内,那黑sè的影子逐渐变淡、变淡,像是墨汁慢慢被沙子吸收一样,最终,消失不见……
……
“啪。”轻微却清晰的声音,把殷天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惊醒过来。他清醒了一下,低头看时,却是自己手里的卷宗,掉落在地上,发出来的声音。
刚才,他在看一份记载着一些欧家的事的卷宗。这份卷宗,是他派人从异能组几万份卷宗中仔细搜寻,把所有关于欧家的记载汇集在一起,综合而成的一份卷宗,他想从这些只言片语的记载中,挖掘出欧家卷宗失踪的真相。
他刚才,是因为太累了,才会靠着床头睡着了吗?
殷天弯腰从地上捡起那份卷宗,用手拍了拍卷宗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把卷宗放在了床头,自己也站起来,慢慢向门口走去,准备关灯休息。
夜已经深了,是该睡觉的时候了。
走到房门口的时候,殷天的一只手按在墙面的电灯开关上,却没有立刻按下去,而是用另外一只手撑着墙面,将耳朵慢慢地贴在了墙面上,仔细听着隔壁房间里的动静。
这是他多年以来的一个不为人知的习惯。
隔壁,是葳葳的卧室,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睡了。每天,当殷天做出同样的动作时,他似乎都能听见隔壁房间里,葳葳平稳沉静的呼吸声。
当然,就连殷天自己,都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如果他真感觉听见了,那也只能是一种幻觉。但这种习惯还是一直保持到了今天。
那边的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到,他完全没有听到葳葳呼吸的声音。
怎么回事?殷天疑惑地抬起头来,犹豫了一下,又转了个身,把另外一边耳朵,再次贴到了墙壁上。
不对!当殷天第二次抬起头来的时候,他已经确定那边房间里出现了异常。无论是不是幻觉,今天,他没有听见隔壁房间里任何一点葳葳发出的动静。难道说?葳葳不在?
一想到这种可能,殷天马上jǐng觉了起来。这么晚了,葳葳如果不在房间里,那她会去什么地方?为什么要在深夜出去?难道她,还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殷天的脸sèyīn沉了下来。二十年的夫妻,虽说是假的,却是同处于一个屋檐下。葳葳的xìng格习惯,他都了如指掌,她可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在午夜时分,一个人偷偷离开家。
殷天猛地打开房门,走向隔壁房间,站在门口,毫不犹豫的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无论如何,他都要验证一下自己的直觉,就算是事后葳葳会生气,他也顾不得了。他必须要现在马上,知道葳葳确实的下落。
当敲到第五下的时候,殷天停止了敲门的动作,而是飞起一脚,把房门直接踹开了。一头冲进了房间中。
房间中果然没有人。殷天没有打开葳葳房间的灯,只借着走廊上微弱灯光,慢慢地走向葳葳的床前。
床上,整整齐齐的。床单上,平整的好像刚熨烫出来。这也就是说,葳葳根本就还没有上床就离开了,她去了哪里?她,能去哪里?
殷天的目光,停留在床尾的位置,那里,赫然放着葳葳平常穿的那件黑sè的长裙,就连她几乎从不离面的面纱,也好好的搭在那里。
殷天全身一颤,一双深邃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冷厉之sè。
衣服和面纱都在。那说明什么?难道葳葳是光着身子出去的?殷天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突然弯腰,看向床下。不出他所料,在床下靠近床尾的地板上,也正整齐地摆放着葳葳的鞋子。
没穿衣服还光着脚?殷天猛然抬头,目光停留在床对面的那张巨大的画像上。
他知道,在那幅画的背面,就是通往山洞密窟的甬道。在那条甬道中,是用雪白的兽皮作为地毯铺满了整个甬道的。在那种地方,不穿衣服不穿鞋子,是不是另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情?殷天狠狠地瞪着那副画,目光中,好像有火,在熊熊燃烧,而他的一双手,也不知什么时候紧握成拳,甚至连他手上的指甲,都已经深深的陷进了他的掌心之中。
会吗?会是他想的那样吗?仿佛,黑暗中,有一根看不见的绳子牵动着殷天,让他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向那副画走去……
……
同一个夜晚,丰县,却月sè皎洁,繁星密布。
这样的深秋夜里,欧辰却没有早早休息,而是在自己的卧室中,负手而立,面对着敞开的窗,似乎是在观赏天上的月sè。
房门外,突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一丝苦笑,从欧辰的唇角慢慢泛起。他,还是来了。
虽然,他在这里还没有休息就是在等欧冶的到来,可欧冶真的来了,他又难免有些失望。难道,他的家族中,就没有人能摆脱这个可悲的命运?哪怕,他们家族曾经为了这个目的牺牲了很多很多?
“进来。”欧辰先无声地吐了一口气,才缓缓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欧冶轻轻推门走进了欧辰的房间,却只看见欧辰背对着他的身影。
“大伯。我想好了。”欧冶开门见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真的考虑好了?”欧辰慢慢转过身来,看向欧冶的目光中,是一种欧冶从来没有见过的浓浓的失望。
欧辰好像就在他离开的几个小时之内突然变的苍老了。原本保养得当的皮肤,突然憔悴了起来,那双如天上星星一般明亮的眼睛,此刻,也隐约藏着几根血丝。
为什么?欧冶迷惑地想,难道,是为了他?
“真的考虑好了,我想,我不用等到三十岁生rì的那一天了。”欧冶点了点头。
今天,他跟陈亮商量了很久,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既然,在没有选择之前,他不能知道‘死亡之吻’的真正秘密,而如果选择了放弃,他又无权知道‘死亡之吻’的秘密,那这个选择,其实还是没有选择。
以欧冶打破砂锅的xìng格,对‘死亡之吻’的探索又到了这么一个程度,现在,想让他放弃追究真相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那么,他就只剩下了唯一的选择。
虽然,他跟陈亮都不知道什么是才是所谓的‘守护者’,但听名字,还是很容易猜到这个身份的责任的。按照欧冶的想法,他们欧家既然已经当了这么多年的守护者了,总不可能,这个‘守护者’还是个什么陷阱吧?
虽然说,那两个选择的条件有点邪门,但也许,这正是一道考验人心的试题。就如那个尽人皆知的“子非鱼”一样,绕来绕去,还是最初的意思。
“你的选择是什么?”欧辰一只手扶着窗台,强行压制住心里那种想要狂吼的冲动,用平静的语气问道。
其实,他根本不需要听欧冶的回答就能猜到,这一次,欧冶一定选择的是前者。
“大伯,我愿意当那个‘守护者’,现在,我有资格知道‘死亡之吻’跟我们家的关系了吧?”欧冶期待的目光看向欧辰,却没有发现,在欧辰看似平静的目光下,那深深的悲哀。
“你就那么想知道这个秘密?欧冶,好奇心太重,并不是好事,很多祸端,都起源于好奇心。你知道吗?而且,你应该好好的想一想,你父亲,当初的选择。”欧辰只能说到这个程度了,再说下去,他就会把整个欧家都带进了危机中。
“可是我父亲,还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欧冶这话,欧辰能听明白是什么意思。他也实在没有办法跟欧冶解释。那个结果,也不是他想看见的。欧辰突然悲哀的发现,或许,他之前一直是错的。他以为,在这两个选择中,一定是有一个可以帮欧家解除命运的枷锁的,但是现在看来,也许,无论选择了什么,都无法改变命运既定的轨迹。
原来这就是绝望。欧辰突然觉得,外面的天黑了,月亮和星光,都被乌云遮盖了起来,一切,都被黑暗吞噬了,包括,希望。
欧辰闭上了眼睛,不想去看欧冶,甚至也不想去看这夜sè,这月光。他慢慢转过身去,用一种几乎麻木的声音说道:“好,明天,我就给你举行仪式,而你一旦接受了你‘守护者’的身份,这一生,都无法改变。”
“仪式?还有仪式?”欧冶这才知道,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他越是心急知道‘死亡之吻’的秘密,欧辰却像是故意卖关子一样,偏偏要他忍受好奇的煎熬。
“你不用着急。”欧辰虽然没有回头,却好像已经看见了欧冶的失望,缓缓地说道:“仪式不需要占用你多少时间。最多一个小时,你就可以得到你想知道的东西,同时,也给你自己取得了一个永远无法摆脱的身份。”欧辰叹了一口气:“好了,你回去吧。等仪式结束后,你想知道的一切,都会知道的。今天好好休息,那个仪式……”
欧辰并没有把话说完,只是背对欧冶,抬起一只手来,轻轻摇了摇,示意欧冶可以离开了。
欧冶虽然还有很多的话想要问,但看欧辰此刻的样子,又把那些疑问都压了下来,慢慢倒退着退出了欧辰的房间,又把房门关上,在欧辰的门前沉吟了片刻,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一咬牙,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欧辰说的对,何必急于一时。反正他已经做出了选择,而明天,就会给他举行那个所谓的‘守护者’的仪式了,按照欧辰说的,这个仪式,最多一个小时就能完成,而到了那个时候,欧辰将没有任何理由可以阻止他接近真相了。
明天,欧冶一边走,一边想着这个词。明天,一切谜底都会解开了吗?
……
欧辰依然保持着背对房门的姿势,只是,在欧冶退出房间之后,他猛然回头,在月sè的照耀下,他的脸sè,雪一样的苍白。
他踉跄着走到自己的床前,眼睛呆滞地看着床头的那面墙壁,突然伸出双手,按在墙面上。墙面,在他双手按住的地方,突然浮现出一双跟他的双手完全吻合的掌印,好像是指纹验证码一样,跟他按在墙壁上的双手一碰,又缩回了墙体,好像从来都没有显现过一样。
而就在那双掌印消失的同时,欧辰脚下的地砖突然发出“咯”的一声轻响,其中的一块地砖突然陷进了地底,从地砖陷入之地突然翻出一块金属板来,板子上,放着一个黑沉沉的盒子。
欧辰的双手离开了墙面,半蹲下来,双手捧出那个黑sè的盒子,手掌又向那块空了的金属板上轻轻一按,金属板发出“吱吱”的响声,慢慢地回到了那个洞里,而那块地砖,也突然翻了上来,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欧辰双手捧着那个盒子,带着一种复杂的神情,似乎是虔诚,又似乎是恐惧,在虔诚和恐惧之间,又似乎缠着着说不出来的厌恶。
他把那个盒子放在了床上,自己就在床边,半跪了下去,俯下身子,用自己的额头碰触在盒盖上,一道白光,从他的眉心shè了出来,直接落在了盒盖上,盒盖发出了“叮”的一声轻响。
这声轻响过后,欧辰慢慢抬起头来,双手打开了那个盒子。从盒子里拿出来一个被黑sè的锦缎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
欧辰把那个被锦缎包裹的东西也放在了床上,颤抖的手,慢慢地一层层地打开外面的那层锦缎,直到,里面的东西完全暴露出来。
被锦缎包裹的,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瓷瓶。像是仿的宋瓷青花,古朴中带着典雅。欧辰双手颤抖着捧起那个瓷瓶,猛地一下拔开瓶塞,把里面的东西到了一滴在自己的掌心。
一滴晶莹的水滴,闪着妖异的光芒。那并不像是普通的水,竟如一颗透明的珍珠一样,在欧辰的掌心中,慢慢地滚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