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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春景把斗篷打开为她披上,又把她快及脚的青丝小心翼翼的弄了出来,方才道:“还不是咱未来姑爷心疼姑娘,知道今儿姑娘及笄,便眼巴巴的打发人送了这斗篷过来。”
春染也道:“奴婢瞧着这狐皮子极软,听说只有那北寒深处才有呢!”
木柔桑闻言小手动了动,捏了捏身上的狐皮斗篷,发现是比以往的要软和不少,心中越发甜如蜜,只觉得这辈子眼光顶好,还找到了如此称心的夫君。
便红着耳根子小声说道:“春景,你去开了箱笼,把那顶貉子皮暖帽给子轩送去。”
春景忙应了,又问道:“姑娘,是哪一顶?”她素知木柔桑时有亲手做些东西送给几位哥哥。
木柔桑啐了她一口,跺跺小脚说道:“叫你去,你便去就是了,哪有那么多问的。”
春染见了忙推了春景一把,说道:“奴婢同她一块儿去找找,那帽子是奴婢收起来的。”
说完便不待木柔桑点头,拉了春景出了内间,到了那处放箱笼的外间,方才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个呆头鹅,没瞧见姑娘是羞着了?还傻傻的问,那貉子皮是未来姑爷得了几块,原是送来给咱姑娘做暖帽,暖袖的,不想姑娘才不过十四,哪里用得着戴那妇人用的暖帽,便索性剪了给咱未来姑爷做了顶暖帽。”
春意笑道:“咦,我怎不知?”
春染没好气的双手叉腰,笑骂道:“你当谁都跟你一样,一门心思就天天扛个大石头在院子里兜来兜去!”
春景却是振振有词道:“我当初入府时,少爷交待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我练好手脚功夫,好保护咱姑娘,说咱姑娘是个好动的性子,自是不能天天被圈在家中娇养着,要我说,咱少爷才是真正疼姑娘。”
春染笑道:“不管是少爷,还是姑爷,又或是夫人、老夫人她们,哪一个不是极疼咱姑娘。”
春染一边说一边开了箱笼,在一堆帽子、暖袖、围脖中,终于翻到了一顶白色的貉皮帽子,笑道:“亏得我当时仔细收做了,这可是咱姑娘一针一丝缝制的,那会子,她是连碰都不许我们碰一下。”
春景看了一眼内室,方才压低了声音说道:“还好咱姑爷是姓杨不姓苏,我瞧着那位成日里冷冰冰的,实在不喜得紧。”
春染白了她一眼,笑道:“我当你是个憨货,不成想你如今也学着有成算了。”
“还不是柳姑姑!”提起这一茬她便苦巴个脸,说道:“上回咱姑爷不是挨了侯爷的打么,你可知,姑姑看了那信后,当晚便把我拎到她房里开了小灶,我是个憨的,却不是个傻的,自是愿意陪了姑娘去那府,便也照着姑姑说的,凡事多看多听多想少言。”
春染闻言却是放心了,说道:“那府也不是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可是比王府好上不少呢,姑娘已应下这婚事,想来她心中自有沟壑,姑姑可是没操错心,你即愿意随了姑娘嫁过去,便应好些花心思看看旁人,不说旁的,咱府里还不是一个样儿。”
“咦,你怎跟姑姑说的一般模样?”春景惊呼。
春染伸手拉了她一把,骂道:“你做死啊,叫这么大声,仔细姑娘听到了又要说我们,咱姑娘虽是客居左府,但凡有个什么事儿,却是捏拿得很有分寸,从来不少了谁的礼儿,无论是老夫人身旁的,还是夫人、大少奶奶旁的赔身丫头婆子,逢年过节皆是给了赏的,好在府中众位主子也就姑娘最小,哪个不疼宠着她,何况咱姑爷,少爷都是个有出息的,便是这几点都不能叫人瞧扁了去。”
春景不觉有些烦忧:“你说的是理儿,只是姑娘到底嫁过去是新媳妇子,那侯夫人往日便不待见咱姑爷,我便想着,是该收收心跟你们学着多长几个心眼儿,免得过去了还要拖姑娘的后腿,便是姑娘不罚我,我也会寝室难安。”
春染还欲说什么,便听到前头有人来问木柔桑可收拾妥当了,外头的宾客都到得差不多了,又因今年是年三十,各家还要赶着回家吃团圆饭。
春景忙拿了暖帽去前头找杨子轩,春染进了内间把刚才的事回禀了,木柔桑见收拾的差不多了,便带了几个丫头由来送信的人带着前往花厅,一路行来见得假山林立,雪压松柏,又有雕梁画柱的抄手游廊环绕,却是大气中多了一份江南的婀娜。
到得花厅外时,早已有下人禀报了,一众夫人皆举目透过窗子向外望过来,只见雪地里多了一抹极显眼的娇红,到是把两旁的红梅生生压了下去。
“哟,左夫人,这边是今日要及笄的那位姑娘?生得端是娇嫩,咋就定下婆家了呢?”
“哎哟哟,到底是在南边长大的,真正是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就跟平日里用的青葱似的,掐尖儿的嫩。”
“左夫人,你家还有外甥女没?我家小儿子年方十六,又中了举子,只等三年后便进国子监念书了。”
......
左夫人宠溺的看向木柔桑,心中对她的装扮极满意,嘴上却是笑道:“小孩子家家的不经夸,我家就这么一个外甥女,可是精贵着呢!”
京城里的这些夫人,哪个不知左夫人娘家这一代出的尽是男娃,偏她肚子也争气,又添了两个壮丁,更是羡慕人家有女儿的,后来木柔桑一被寻到,她便喜欢上这个乖巧的外甥女。
“小姑子,当日你在家中时,父母,哥哥们极疼你,没成想你如今到是白得了一个女儿来疼。”左夫人的二嫂子在一旁抿嘴笑道。
“二弟妹,我瞧着这小姑娘真正是娇憨可爱,惹人疼得紧,只恨你我肚皮子不管用,只能羡慕着咱小姑子。”左夫人大嫂也应了一句。
木柔桑并不知一众夫人正在对她品头论足,只是保持着大家闺秀应有的,得体的笑容,不急不缓地进了花厅。
她到是先不用认人了,因为已经有司仪在喊吉时到了。
木柔桑因父母皆已不在,这主人便由着左人佑与左夫人充当了,春染与春意一边一个将她扶到左老夫人跟前,先去行了礼方又至左人佑夫妇跟前跪拜完,又垂手立于堂下听着左人佑做为长辈说了致词,后听到他说:“今承蒙各位不弃,来参加我外甥女的及笄礼,吉时已到,现在正式开始行及笄礼。”
木柔桑由丫头们扶着跪于草席之上,不由得想起已逝的木凤娥,她那是也是这般正值花骨朵般的年纪,犹记她及笄之时的娇羞模样,却不想转眼之际,便是天人两隔了。
“姑娘,赞者来了!”春染暗中捅了捅走神了的木柔桑。
她闻言微微嘴角上扬,打起精神应对接下来的事。
“怀庆公主到!”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声音。
“什么?怀庆公主?”
“不是吧,她鲜少出公主府,不知今儿为何而来?”
“怀庆公主,不是吧?听老一辈说,她年纪时也是个能拆屋架的霸道主儿。”
“不会是皇上派她来的吧!”
“难说,她可是当今圣上最小的胞妹,也是先皇最宠的公主。”
木柔桑水灵儿的眼里涌上疑云,不知怀庆公主是何方大神!
很快便有宫女前面开道,一个似画里走出来的女子轻步走进来,只见她头戴五彩凤尾挂珠朝阳钗,项戴盘璃金镶玉缨络,白色水烟长裙拽地,金银双刻丝芙蓉花妆缎袍,脚蹬掐金暗纹小鹿皮靴,双眸未语先含笑。
只见她看向左人佑夫妇随即眉峰一挑:“左大人,左夫人安好!”
屋内顿时跪下一片,都是给怀庆公主请安的。
她却是理也不理众人,只随意地示意她们起来,便快步走到木柔桑跟前,定定地的望着她,一时室内悄然无声。
“你可是姓木?”
“回公主话,民女是姓木。”木柔桑抬头,一双纯净的眸子里倒映出怀庆公主的身影。
“嗯,是个标致的小姑娘。”
木柔桑心中拿捏不准她是为何而来,是以不敢随意应答,只道:“谢公主赞!”
怀庆公主扭头对左人佑道:“皇兄时有提起大人,说大人在巡盐御史一职上,多有为朝廷考虑,却是叫国库充盈了不少,今儿本宫正好路过府前,听得下人来禀说是你回来了,便欲代皇兄向大人问个好。”
“下官劳当今圣上记挂,在朝为官,自是要为圣上效力。”左人佑一语双关。
怀庆公主点点头,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又落到了木柔桑的身上,问道:“瞧这样子可是正在为这小姑娘行及笄礼!”
“是,这是下官的外甥女,桑儿,快来见过公主。”
木柔桑十分乖巧的行至她跟前,又行一礼,说道:“给公主请安了!”
“本宫那日好像听皇兄提起过,可是杨探花的未婚妻?”怀庆公主上下打量了木柔桑一番,心中暗叹,难怪那痴儿放不下。
“是!”木柔桑面带羞色却又落落大方的应下,心中却是腹诽,这个怀庆公主貌似也很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