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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汉州(四川广汉)的战场中,开始转落下风的官军阵营中。
“什么,右翼的神策镇军已经不敌溃退走!。。东川锐士已经冲进了神机弩阵之中了。。”
而在攻杀往来的战阵前,战袍衣甲上满是汗水与血垢的左金吾大将军、检校礼部尚书、殿前诸门防禁使刘巨容,也在对着亲兵怒吼道。
“不好了,左阵的黄头军、鵶儿军,并各州团练也开始退走了,余下犹自奋战的突将三都,尽数陷入敌围了啊。。”
随后又有一名将校飞奔而至喊道。
“岂有此理,就差这百十步了。。”
刘巨容恨恨的看着已经相隔不远的斗大杨字将旗,仿若是要将旗可在眼眶里一般的,最终还是下令引着身边聚拢的兵马掉头折还而去。
“筒射队给我全力激射敌中军,掩护本阵右转,且将突将三都接应出来。。”
而在对面的东川军本阵之中,满身披挂的节度使杨师立也心有余悸的看着,折转远去的“刘”字大旗,而将拽紧准备随时转进的鞭具和辔绳给松手放了下来。
“恭喜节帅,当面拱驾诸军都已然败了。。成都门户就此打开了。。还请乘胜追亡逐北。。”
浑身浴血的先锋大将都知兵马使郝蠲,在旁大声恭贺到。
“穷寇莫追,那神射无双的寇帅刘德量(巨容)可不是什么易于之辈;最擅长的是步射截阵和倒卷战法,莫要轻易落入他的彀中。。”
杨师立却是摆手道。
“传令下去以射声营的片箭牵制拖延其步伐,马步各队且绕过他的本部,先攻打下其他退逃的人马好了。。只消能诛除了邪佞,迎得圣驾所在,此辈便就不足为虑了。。”
而在数十里外成都子城当中,临时被召集上城头的左神武大将军,行在左右护军使周宝,拜倒在唐僖宗面前声嘶力竭的喊道:“臣仆当粉身竭力以赴,护得圣主一应周全。。”
“令你率仗前诸班子弟,火速将西山别苑内的福、穆、泽、寿诸王宗亲,迎入行在安置妥当。。”
唐僖宗也略带动容的抚背交代道。
然后不久之后,他就得到了相应的回复。
“什么,诸王已被迎入西川节衙当中了?,如此甚好,吾也就安心了。。”
唐僖宗面不改色的畅然道。
“来人,召成都左右团练使穆延、林顺前来禀明军情。。”
而在子城北端的西川节衙之中,田令孜对着西川节度使陈敬瑄大声呵斥道:
“瞧你做的好事,还不快护送诸王前往行在去,把人弄到节衙之中算个什么道理。。你也就这点气量和眼界么。。”
“我我,这不是为大兄计。。么”
陈敬瑄亦在惊慌失措的哀叹道:然后他被田令孜冷冷看得全身不自在而连忙改口.
“我我这就去办,只是万一前方兵败了这可怎么是好,除了这些守城的团结子弟和牙兵之外,已经无兵可用了啊。。早知道就。。”
“其实我等还有兵马可用,维州、茂州的山羌,素来为历代藩军义从之选;可派人传喻,令其火速自备刀枪弓马前来护驾。。”
田令孜眼光幽深的道。
“眼下最要紧的是,上下都给我稳住了阵脚;只消坚持到高仁厚那边带兵回来援应就好了。。再派几路信使去,询问高仁厚的讨贼军到了哪里了。。就问他东川镇的旌节还想不想要了。。想要就火速提兵回来报效。。”
而在剑川南部的资州(今四川资阳)境内,沿着资水(内江)引兵北上的眉州防御使兼西川讨击使高仁厚,也刚刚击破了挡道顽抗的安夷(镇)军,杀获各千余人而尽焚其军寨。
然后还没等他整顿和收敛好军伍重新上路,他就听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又有第五波来自成都的信使抵达军中?行军副使杨茂言已先行引了五千行营兵,仅携数日干粮轻装进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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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城外的西面群山中,随着此起彼伏口令和整齐划一挥下的小旗,接二连三的大团烟火和轰鸣,响彻在一具具炮口喷吐之间,震得远近树梢草木上的结霜噗噗抖落,鸟兽成群结队的竞相而逃。
然后,又变成稍闪即逝的呼啸轨迹,相继击坠在山坡上的掩体、壕沟背后,那些作为模拟现实战场的靶子,而真材实料制成的拒马、营栅、墙垒、车辆和屋舍中。
骤然相继炸起溅射大蓬的尘土或是崩出四分五裂的碎片来;其中又有许多掩藏在内充为活靶的猪羊,则是血粼粼、烂糊糊的倾倒了一地而少有幸免的。
随即肉眼可见热气蒸腾氤氲的炮管左右,一组又一组身披防火布而戴着火浣(石棉)手套的炮队操卒,也手脚不停地重新忙碌起来;
他们几乎是紧接无暇的复位、清膛、填药(包)、压弹(隔板),插(引火)管;然后吹响准备完毕的哨声,又在指引射界和标距的旗号声中,轰然迸射而出。
然后如此往复的在不同距离、角度和方位上腾挪转移着,一步步将残余和幸存下来的靶标、人垛,给一片片的击倒、轰碎、炸烂在尘烟滚滚的动静当中。
“看起来新铸的定制四寸野(战长管)炮,最佳射距还是三百步内了。。过了就失之于洞彻乏力了。”
炮团校尉陈念,对着正在逐一记录数据的虞候道。
“不过若是强调准头的话,则要到一百八十步内以为优等了,”
“若用散丸的话,则以十步以外三十步以内为最佳。。”
“若用棒弹和链弹,则以八十步内为准;纵火弹则可及三百六十步外。。”
“最大使用寿命测试大致完毕后,下一步,就是高强度的短促速射训练。。”
而在另一处戒备森然的谷地之中,则是一片细碎而整齐的啪啪炸裂声。
排成横阵身穿打磨铮亮的整片钢护胸和铁鳞披膊,头戴圆边盔的浅灰色战袍军士,也在一手端持着轻巧的铁皮方牌,半跪着支在地上,另手横举着前重后轻仿若棒槌还带着锥尖的三管铳。
只见他们在方牌边沿轮番敲打激发管中填塞的子药,而变成一蓬蓬灰烟中绽射在十数步外,蒙皮木靶上千疮百孔的痕迹。而在后排的士卒则是正在手脚不停,将装填好子药包的三管铳给递送上去,以保持着亦步亦趋推进中层层攒射。
而在另一列横队之中,则是身穿轻便两截式泡钉皮套和蔽膝的军士,他们双手端举的则是前细后粗的长管铳。随着口号和哨子声中,扳下蓄力簧片的锥尖敲打在引药槽中,刹那间就迸溅出一蓬蓬闪亮火花来;
然后又引燃了填塞的子药,在沉闷反推的震感中迸射而出,顿时将二三十步外所密集梳理的人靶,给噗嗤作响打的碎屑乱飞,而迅速变得残缺不全起来。
又有另一处新挖掘未久的壕沟和胸墙前,依次站满了数排仅着厚实帆布外袍的军士,在号令声中相继上前取出同伴背负縢箱中的椭圆弹体,再插上从牛皮硬盒中掏出的引火管,接二连三奋力抛投出去,砸在一个个划定的大小圈环中。
而在这些投火队基础训练场地前方的山坡上,则是更多蹲伏在栅栏背后,进行高阶掷弹兵训练纲目的士卒身影。
只见这些明显老练许多的士卒,在吹响的号子声一波又一波交替的冲刺而出,奔走腾越着越过凹凸不平的地面和诸多障碍物,对着半截墙垒和上面布设的人靶,投出一个个轰然溅射的火油弹,或又是炸开一大片灰烟和碎片的火雷弹。
直到停下操习的号子声吹响,满身大汗淋漓而无处不在酸胀疼痛的符存,这才交还了武器而一屁股生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气和舀水来喝。泛苦还有些许焦香的炒麦茶汤,热乎乎灌下去顿时让人通透起来。
而这时,带队老卒们则还要往复走来走去的,逐一的交代和叮嘱他们这些新参加训练未久的生手:
“不要急于脱掉或是松开衣袍,走了汗热之后很容易染上风寒。。真要是病倒了,那就白瞎了来这儿的机会了。。”
“别贪自在把绑腿和束袖给解了,待会点数不及要吃罚的。。”
“水不要喝的太急,会在胸口隔住了气。。那会影响午后操行。。”
“茶汤莫要喝的多了,等下午食就不好消受了。。”
听到“午食”这两个字眼,许多原本还是气若游丝恹恹然的士卒,顿然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的振奋起来左右顾盼着。好在没有让他们期待多久,装在大板车上现做饭食的篮筐,就随着弥散开的香气充斥在所有人的味觉当中。
以圈坐在一起的队为基本单位;装在棉布保温的铁皮大桶里的主食赫然有两种;一种是葱花和板油渣烙出来的香喷喷、油酥酥的大饼;一种用赤豆、黑豆、生仁、胡麻、碎鱼肉炒制而成,又压得紧绷绷看不见米粒间隙的杂饭团子。
而盛在铁皮盆子里下饭菜,则是带着红呼呼辣豉的酱萝卜、盐瓜片伴豆丝,和虾膏、笋干、芋薯炖杂碎的两色荤素搭配;最后人人还可以分到一大勺又咸又辣的鱼糕箶菜汤,作为清洗饭盒残羹。
在整齐划一的例行喊过口号又五音不全的唱过歌子之后,大家就迫不及待稀里呼噜的吃起来别提多么自在和受用了;
符存也轻车熟路的捏了两张烙大饼,用几筷子素杂伴垫着,又取了个捏好饭团子掰作两半按在饼上摊平了,再浇盖上连着汁水的炖杂碎,用心的滚卷了起来,再蘸在食盒里的鱼糕汤中吃起来。
杂揉了南北风物的个中滋味,就再他嘴中一层层的绽放开来,而有不免让眼眶变得湿润了不少。要是当初天天都有这种饭食吃到饱,他又何苦遵循所谓“弱肉强食”的道理,而去搜括和劫掠那些小民百姓呢。
这种饱食就是操行的日子,倒巴不得时天长日久的永远这么下去了。谁让他也知道这是一种奢望。
而在不远处山坡上观察操练的一小队人中,亲直营官兼第三郎将许毅将也再对着左右点头道:
“看起来初具规模而有些像模像样。。却不知道又多少是可以直接派上用场的。”
当即有人汇报到:
“如今的亲直营,教导队的三个大队,样子队的五个炮团;还有各军特选的掷弹兵种子,除了正在当值人手外,都在这里接受换装新式火器的封闭操使训练。。其中最短训做了两个多月,最长的也有半年多了”
“基本的铳器操使大部分人都已经流利掌握了,只剩下娴熟程度的差别而已;倒是长短炮和山炮、飞火雷、伏地雷、定向爆破的掌握和上手,却还要足够时间来打磨才是。。”
“却也无妨了,奉以大都督府之命,先给我拉出至少两营熟悉铳器使用的人头来吧。。”
许毅将闻言传达命令道。
“依照眼下的进度和纲要,怕是只能勉强凑出一营多些人手来。。”
训练营地的负责人不由面面相觎之后,才有人解释说。
“那就新老搭配一些,待到战阵上去再进一步的实战中修习吧。。”
许毅将却是早有准备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