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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杯绿茶
蔡春兰听到这个消息, 手里的搪瓷缸子差点没拿稳掉下来：“啥啥啥，你说东风饭店原来的经理考了全市第一？”
同事点点头：“对啊, 总分五百, 那佟经理考了494分，另外英语还考了一百分，这个分数不仅在京市第一, 就是放到全国也没有一个人超过她。”
第一次恢复高考, 考题不是全国统一的，各个省市自己出题考试, 试题难度不一。
但根据统计, 各个地方的成绩普遍不算高, 能超过三百分就算高分了, 有些省市的录取分数线才两百分。
可佟经理考了494分, 这个分数实在是太优秀了！
另外一个同事走过来道：“我听说清大京大的领导和教授现在都在抢人, 各大学院也在想办法抢人，考出这样的分数，简直是天才。”
蔡春兰：“……？！”
天才？
在她印象里面, 佟雪绿跟天才没有一丝关系, 前不久她才笑她是蠢材。
没想到这才不到三个月, 她的脸就被打肿了。
到了晚上吃饭时, 她忍不住把这个消息在饭桌上说出来。
“你们听说了吗？佟雪绿高考考了全市第一名, 英语还考了一百分，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这话一出, 客厅里安静了几秒。
佟大哥嘴里的肉都忘记咀嚼了, 一脸震惊道：“你说的是真的？雪绿她真的考了全市第一名？”
佟雪绿从小到大次次考试全班倒数第一, 她居然考上大学了？
而且还是全市第一。
别说蔡春兰不信，就是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蔡春兰点头：“听说现在清大京大好几个高校都在抢她, 你们说……她会不会是提前知道了考题？”
“砰”的一声。
佟父把看筷子拍在桌子上，沉着脸喝道：“闭上你的嘴，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你明天就跟老二去离婚！”
众人被吓了一跳，再听到后面的话更是震惊得大气都不敢出。
蔡春兰脸色苍白：“爸，我……”
佟父严肃地看着她：“我不管你是什么心思，总之我把话放在这里，你要是想作死滚回你娘家去作死，我们佟家留不下你这种人。”
蔡春兰脸一阵红一阵白：“爸，我知道了，我不会乱说的。”
佟父目光扫过其他人：“你们所有人都给我听清楚了，我们佟家经不起更多的折腾，你们要是真为这个家好就闭上你们的嘴巴，也不准去找佟雪绿。”
他心里也后悔当初佟雪绿出事的时候没伸手帮忙，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现在再凑上去，那叫没脸没皮。
他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佟大哥和佟二哥：“爸，我们听清楚了。”
陈月玲也赶紧表明自己的立场。
只有佟母的脸色十分难看。
她知道丈夫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她刚才的确有那么一瞬间想去找佟雪绿。
佟雪绿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但自己养了她十几年，她凭什么不认自己？
后来听到蔡春兰的话，她心里也活络了一下。
只是这火苗才刚蹿起来，就被丈夫一盆冷水泼过来，熄灭了。
此时温家和佟家却比过年还高兴。
温老爷子已经在军属大院嘚瑟了一圈，但还没有过瘾。
这会儿他像只战胜的公鸡雄赳赳挺着胸膛：“都说不是我夸了，我未来孙媳妇脑子就是比一般人聪明，只差六分就全部满分，这成绩你们的孩子能做到吗？”
众人：“……”做不到做不到。
温老爷子叹口气道：“如归脑子那么聪明，未来孙媳妇脑子更聪明，我现在都担心他们的孩子以后要聪明得上天了。”
众人：“……”
如归的孩子会不会上天他们不知道，但老爷子您这尾巴嘚瑟得要上天了，在场的人都感受到了。
温老爷子笑眯了眼睛：“早上清大大学的校长打电话给我，让我一定要让雪绿去清大，下午京大的校长也给我打了电话，这真是太让人为难了。”
众人：“……”
听不下去了，越听越觉得自己孩子蠢得没眼看。
无独有偶，在部队的萧司令也嘚瑟得满面红光。
“萧司令，您怎么笑得这么开心，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萧司令神色淡定道：“也不是什么喜事，就是我孙女考上大学了。”
“考上大学了？那真是恭喜萧司令了，不知道是哪个大学呢？”
萧司令：“还没决定呢，清大京大都想让我孙女去他们的学校，还让我帮忙劝说，我说我可做不了主。”
众人：“……”
清大京大的校长亲自抢人，这也太牛了吧？
“萧司令，您孙女考了多少分？能让清大京大的校长争抢，那肯定是很优秀的人才了。”
萧司令摆摆手，继续“谦虚”道：“也没多优秀，总分五百分，她就只考了494分，还能继续努力。”
众人：“……”
这叫没多优秀？
就只考了494分？
萧司令您秀您继续秀。
佟雪绿此时正在接待清大和京大的领导。
清大招生办主任：“佟同志，只要你愿意去我们清大，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们肯定都满足你！”
京大招生办主任：“佟同志，只要你愿意来我们京大，不管清大给你什么条件，我们京大给你多一倍。”
清大招生办主任：“……”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两人争辩了起来，为了抢到人才口水差点说干了。
总分五百分，其中数理化三科全部拿了满分，只有政治和语文合起来被扣了六分，英语也拿到了满分。
这简直是天才中的天才，校长已经下了任务给他们，这样的人才无论如何都要抢到手！
佟雪绿一脸黑线：“两位主任能听我说一句吗？”
两位招生办主任立即停止争辩：“佟同志请讲。”
佟雪绿道：“高考时我报考了英语专业，所以我想去京市外国语学院学习英语。”
清大招生办主任：“……”
京大招生办主任：“……”
啥啥啥？他们说得口水都干了，最终却要便宜外国语学院？
这怎么行？
京大招生办主任：“佟同志，你为什么要去外国语学院，国家的外国语的师资力量集中在京大和外国语学院，但显然我们京大师资更雄厚，你们完全可以考虑我们学校。”
清大招生办主任：“佟同志，你是担心清大没有外文系吗？那你就错了，清大在1965年、1970年和1974年都曾经招收过英语、日语和德语的本科生，为国家培养了不少外语师资和外语翻译。”
佟雪绿愣住了，她记得清大的外文系在1983年后才复建，没想到原来一直没中断。
清大招生办主任看她动心了，赶紧继续道：“佟同志，只要你愿意去我们学校，我们外文系现在就可以复建。”
京大招生办主任：“……”这简直太不要脸了。
只要是华夏人，都有一个上清大的梦想。
佟雪绿听对方这么讲，表示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可以考虑。
清大招生办主任闻言欣喜若狂，高兴地小跑回去做报告。
京大招生办主任则是一脸沮丧，再三让佟雪绿再考虑考虑。
谁知事情一波三折。
清大虽然十分想留住佟雪绿这个人才，但高考刚恢复，全国的师资十分欠缺，不可能为了她一个人就立即把外文系给复建起来。
如今外语的师资力量还是集中在京大和京市外国语学院两个高校里头。
佟雪绿考虑之后，最终选择了去京大。
对于京大来说，这简直是柳暗花明。
原以为没希望了，没想到最终人才还是落到自己学校里头。
京大的领导高兴得恨不得放鞭炮庆祝。
京大各系的教授和老师知道后，发动了新一轮的抢人才大战。
数学学院教授：“佟同学数学考了一百分，连最后一道附加题都解出来了，这样的人才怎么能不来我们数学系呢？”
物理学院教授：“佟同学的物理也考了一百分，听说她的未婚夫是物理研究员，我觉得她应该来我们物理学院，以后他们就可以夫唱妇随了。”
化学系教授：“佟同学化学也考了一百分，我们化学系人才如此缺乏，我觉得她应该过来我们化学系。”
外文系院长：“你们都滚远点，谁跟我抢人才我跟谁急，佟同学英语可是考了一百分，这是妥妥的外交人才！”
佟雪绿知道了各大院系教授和院长争抢自己的情况，冷汗都流下来了。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其实根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才。
她之所以会考那么多高的分数，完全是因为有金手指的原因。
其他考生的成绩不高，也不代表他们不聪明。
这年代的人一点也不笨，他们是被耽搁了十几年的学习，加上没有学习环境，所以成绩才比她差。
一旦他们进入高校学习，这些人后来很多都成了各个领域的出色的人才。
而她其实并没有数理化的天分，如果她进入那些专业，她只会越学越吃力。
对于这点，她十分有自知之明。
因此，她坚定不移选择了英语专业。
除了她被大学录取以外，方静媛和姜丹红也被录取了。
方静媛被京市电影学院录取了，她的成绩擦着录取线而过，差点就要重考了。
姜丹红则被京市农业大学录取。
魏然差了十来分高考落选了，心情变得很沮丧。
佟雪绿知道后鼓励他继续努力，今年七月份将要进行第二届高考，时间紧迫，如果他再颓废下去，只怕第二次还要落选。
好在魏然本身就是个性格坚毅的人，在沮丧了两三天后就重新振作了起来。
温老爷子和萧司令两人都表示要好好庆祝一番，不过佟雪绿拒绝了。
她考出这样的成绩已经太高调了，很多人都在关注着她，可偏偏她并不是真正有实力的人才，所以还是低调点为好。
最终商量后，只邀请熟悉的人在家里庆祝。
**
前天佟雪绿接到电报，通知她去医院做体检。
方静媛和姜丹红这边也接到了电报，因此三人约好今天一起去。
来到医院，她们按照指示去服务台领体检表，工作人员让他们把体检通知单拿出来。
佟雪绿和姜丹红两人把通知单拿出来递交过去，方静媛找来找去却发现通知单不见了。
方静媛急得脸都红了：“我记得我出门的时候明明放在军挎包里面的，怎么就不见了？”
佟雪绿：“你别着急，好好找一找，还有来医院之前，有没有拿出来过？”
方静媛着急道：“好像有，又好像没有，我想不起来了。”
听到这话，佟雪绿白眼差点翻上天了。
自从被录取后，方静媛这些天都处于兴奋的状态，做事情丢三落四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姜丹红转身问工作人员道：“同志你好，如果没有通知单能不能参加体检？”
工作人员虎着脸撇嘴道：“肯定不行，没有通知单我哪里知道你们是不是大学生？”
方静媛急得眼泪快出来了：“死了死了，要是没有通知单，那我是不是不能体检了？”
去大学之前规定一定要体检，如今她把通知书丢了，她担心自己要重新高考。
佟雪绿蹙了蹙眉：“我们出去找一找吧。”
就在这时，一个窈窕的女同志走了过来：“你们是不是丢了一分体检通知单？”
方静媛眼睛一亮：“是的是的，是我丢了，你是不是捡到我的体检通知单？”
女同志道：“我是捡到了一份，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
方静媛拿过来一看，高兴得一把跳起来：“是我的，谢谢你同志，我还以为我今天没法体检了！”
那女同志还没开口，她旁边一个姑娘就开口埋怨道：“你怎么就给她了，你好歹问一下她的名字，万一有人冒充怎么办？”
那女同志顿了一下，挠了挠鼻子憨笑道：“应该不会吧，这样的事情谁会冒充别人呢？”
方静媛赶紧把自己的工作证和准考证拿出来：“我可没有冒充，你们看，我就叫方静媛。”
女同志见状笑得更灿烂了：“表姐，我就说不会有人冒充的。”
那个被叫表姐的人抿了抿嘴，没吭声了。
方静媛一脸感激道：“这次真是多亏你了，对了我叫方静媛，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蒋白卉，我是京大外语学院英语系的学生，你们呢？”
方静媛叫了起来：“啊怎么这么巧？”
蒋白卉眼睛瞪大，一脸懵逼的样子：“难道你们也是外语学院英语系的学生？”
方静媛摇头：“我不是，是我的朋友，我跟你说，我朋友可厉害了，她考了京市第一名呢。”
蒋白卉和她表姐闻言，齐齐震惊了。
尤其是蒋白卉，激动的双颊通红：“请问哪位是你的朋友？”
方静媛回身指着佟雪绿，一脸骄傲道：“这位就是我的朋友，她的英语可是考了一百分呢。”
蒋白卉用迷妹的眼神看着佟雪绿：“我的天啊，原来你就是佟同志，我一早就听说京市有个女同志考了满分，没想到你这么年轻，还长得这么漂亮。”
蒋白卉的表姐也一脸崇拜看着佟雪绿，但没吭声。
方静媛继续吹鼓道：“你可能有所不知，雪绿她不仅人长得漂亮，学习厉害，而且她做菜很好吃，东风饭店听说过没有。”
蒋白卉小鸡叨米地点头：“听过。”
方静媛挺着胸脯骄傲道：“那饭店的经理就是雪绿。”
蒋白卉再次尖叫了起来：“天啊天啊，我去东风饭店吃过两回，里面的麻辣烫和牛肉丸真是太好吃了，可我去的时候没看到饭店经理，原来就是你。”
“佟同志见到你真是太开心了，请问我能跟你握手吗？”
佟雪绿：“……”
蒋白卉这样子就好像上辈子看到偶像的粉丝，那迷妹的模样她太熟悉了。
不过回去后还是有必要警告一下方静媛，让她别再鼓吹自己了。
佟雪绿伸手跟蒋白卉和她表姐两人握了握手。
蒋白卉激动得脸红红的：“我回去不想洗手了。”
佟雪绿：“……”
方静媛和蒋白卉两人越聊越合拍，两人一见如故。
她们两人性格都大大咧咧的，看着没什么心眼，都喜欢长得好看的人，都喜欢吃美食。
两人一下子就把对方引为知己。
佟雪绿没说什么，体检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
军区大院，温家。
温老爷子此时脸上没了之前的嘚瑟，眉头紧紧蹙着：“小宗，消息确定了吗？”
宗叔点头：“确定了，那两家分别有一个晚辈考上了京市的大学，明年就要过来京市报道。”
温老爷子闻言，脸色越发阴沉了：“小宗，这一次只怕我们拦不住他们了。”
国家突然宣布恢复高考时，他当时就想到这个问题。
恢复高考是为国家选拔和培养人才，他不想用卑劣的手段阻止和对付那两家人，更何况也阻止不了。
他可以阻止一次，难道还能阻止他们子子孙孙吗？
而且如果他真的伸手了，那等于将把柄留给对方，哪天说不定这把柄就会化为利剑反噬回来。
国家恢复高考他很高兴，可一想到那两家人会借机回到京市，他的心里就觉得憋得慌。
同时心里还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宗叔把桌上冷掉的茶水换掉：“司令您放宽心，事情可能没您想得那么糟糕。”
温老爷子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要来。”
不过只要他有一口气在，他就不会让那个女人再毁如归一次。
佟雪绿原本以为要过一段时间才能买到心仪的四合院，没想过年之前突然有消息传来，有三间四合院要出手。
机会难得，他们赶紧去看房。
三间四合院在同个片区里，相隔位置不远，其中有两家是挨着的，互为邻居。
温家和魏家为了买跟萧家黏在一起的四合院，差点打起来。
最终以温老爷子卖惨赢得了胜利。
一间四合院的价格在八千元左右，三家虽然给得出钱，但也将老底掏出去了。
佟雪绿知道价格后，却在心里直呼太便宜了。
要不是她自己没钱，她肯定要买一间写上自己的名字。
四合院买好后还要重新装修整顿一番，因为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所以他们只能等到过完春节才能搬进去。
可温老爷子还是高兴得不行。
从此和萧家住在隔壁，那就意味着以后他能经常吃到佟雪绿做的饭菜。
想想就很激动。
又过了几天，1978年的春节在众人的期盼中来了。
放假之前，温如归被庄院长叫到办公室去。
温如归：“院长，您叫我过来有什么吩咐吗？”
庄院长咳嗽了一声，端起搪瓷缸子喝了一口水道：“是有个任务要交代你。”
听到任务两个字，温如归的表情越发严肃了起来：“院长请讲。”
庄院长把搪瓷缸子放下去道：“听说你未婚妻考上大学了？”
听到佟雪绿，温如归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抹柔情，点头：“是的，她被京大外语系录取了。”
庄院长：“你如今已经找到对象，算是上岸了，可你应该知道我们基地还有很多单身汉如今还活在水深火热当中。”
温如归：“……”
没媳妇而已，有必要形容得这么凄惨吗？
庄院长：“所以我想你这次回去过年跟你对象说一声，回头去大学报道了，让她帮忙留意一下没有对象的女大学生，回头跟我们基地弄个联谊，你觉得如何？”
温如归：“……”
院长你会不会有点太无耻了？
女大学生还没去学校报道呢，您就惦记上了。
庄院长看他不出声，抛下诱饵道：“你如果愿意帮忙劝说的话，明年我多给你放五天假。”
温如归眼底一亮，声音低沉道：“十天。”
庄院长：“七天。”
温如归：“十二天。”
庄院长一脸吃惊看着他：“如归，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狡猾的？”
温如归耳尖微微红了，没吭声。
为了和对象相处，再狡猾他都行。
庄院长没办法，最终只能妥协：“十天就十天，不过说好了只能分开放假，可不是一下子请假十天。”
温如归嘴角微微往上勾着：“我知道了，回去我就跟雪绿说一声。
从办公室出来，一副丧家狗样子的周焱迎面走过来。
温如归奇怪道：“你怎么了？”
周焱看到是他，差点哭出来：“如归，我可能不行了！”
温如归：？
周焱：“我生不了孩子！”
温如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