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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替苏梅换好了铠甲, 马焱又帮她穿上了小靴子, 这才牵着人出了内账。
外账之中, 薛勤正在打包东西, 看到从内账里头走出的苏梅与马焱时, 赶紧上前道:“爷, 蜜浆和山药糕都放在马车里头了。”
“嗯。”马焱淡淡应了一声, 然后带着苏梅往营帐外的马车处走去。
日头渐渐升起,灼热的照在苏梅头顶,苏梅伸手抚了抚自己被晒得微红的面颊, 赶紧一把拽住了马焱的手遮在自己头上道:“这日头好大。”
听到苏梅的话,马焱抬眸看了一眼天色,然后伸手直接便将人给抱上了马车道:“今日要赶到驿站, 少喝些蜜浆。”
“哦。”坐在马车之中, 苏梅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看着苏梅这副软绵模样,马焱从宽袖之中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她道:“玫瑰酥。”
“嗯?竟然还有玫瑰酥?”听到马焱的话, 苏梅的小脸上显出一阵兴奋, 赶紧伸手将那油纸包接了过来。
“好好吃, 莫再耍小性子。”伸手点了点苏梅的鼻尖, 马焱放下马车帘子,然后站在马车边转头看向身后的薛勤道:“赶车的时候不必操之过急, 务必要稳, 还有这几日多给我备些草木灰。”
“是。”薛勤抱着手里的一大堆东西, 躬身应道。
“还有汉陵城里头的人,都安排妥当了吗?”捻了捻自己沾着一点糖渍的指尖, 马焱沉声道。
“都安排好了。”
听到薛勤的话,马焱沉吟片刻后道:“让洋槐把尤涛奎送过来。”说罢话,马焱穿着软猬甲,面无表情的径直便上了骏马。
“是。”看着马焱骑马远去的颀长身影,薛勤垂眸应声道。
这一日果如马焱所说,赶了一日,就连中午的食膳,那些士兵包括马焱都是一边走,一边食的,不过好在苏梅一直窝在马车里头,虽然有些闷热,但总比外头那些风吹日晒的士兵舒畅多了。
晚间,众人赶到驿站,接到消息的驿将已然站在驿站门口久侯。
“王爷,下官已然准备好了美酒佳肴……”那驿将一脸谄媚神色的跟在马焱身后兜转着,一副卑躬屈膝的恭维模样。
马焱面无表情的站在马车边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接过薛勤手里的缰绳,牵着马车往驿站之中走去。
“这种粗活怎能劳烦王爷呢,还是由下官来吧。”那驿将一边说着话,一边就要去接马焱手里的缰绳,却是被马焱一个冷眼给止住了动作。
对上马焱那双暗沉眼眸,这驿将不自禁的缩了缩脖子,额上簌簌的开始冒起冷汗。
都说这靖江郡王性子阴沉不定,做事毒辣狠戾,今日一见,传言果真不假,那浑身的戾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控得住的。
暗自往后退了一步,这驿将偷摸着往马车里头看了一眼,但因为天色昏暗,马车又密实的覆着帘子,所以这驿将根本就看不清里头坐着什么人,只隐约能看到那一身在皎洁月色下透出一抹亮色的厚实士兵铠甲。
一个士兵能让堂堂靖江郡王当牵马车夫?
站在马车边,这驿将皱着眉头,脸上显出一抹深疑神色。
“驿将,王爷要休息了,烦请带路。”薛勤跟在马焱身后,转头看了一眼身侧皱眉沉思的驿将,声音带笑道。
“啊,是,是下官疏忽了,还请王爷恕罪。”那驿将一边告罪,一边赶紧引着马焱往驿站之中的大院里走去。
大院里头摆着美酒佳肴,貌美侍婢,马焱牵着手里的马车,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处,面色暗沉。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看到这副模样的马焱,那驿将赶紧伏跪于地,瑟瑟发抖的道:“是下官自作主张,妄自揣测王爷之意,这才……”
“起来。”打断那驿将的话,马焱垂眸道:“你做的不错。”
说罢话,马焱踩着脚上的战靴,朝着那驿将压了一步,双眸晦暗道:“将本王的将士都唤来,这一院的佳肴美人,尽赐予他们。”
“……是。”听到马焱的话,那驿将面色发白的俯身道。
看到那驿将一副好似要吓晕过去的模样,马焱也不再管他,只牵着身后的马车,径直穿过大院,然后拐进一侧小门之中。
小门后是一间清幽雅院,马焱停下步子,将伏在马车之中酣睡的苏梅给抱了出来。
薛勤上前,赶紧将主屋的大门打开,然后推开三面竹窗四处查看了一遍之后,才重新走回到马焱面前道:“爷,并无可疑之人。”
“嗯。”马焱淡淡应了一声,抱着怀里的苏梅缓步走进内室之中。
内室里头置着两盆冰块,角落处烧着熏香炉,一应日常用具皆被准备的十分细致。
“爷,听说那驿将是当地的富户地主。”跟在马焱身后,薛勤敛着神色道:“要不要奴才去查查底细。”
“不必。”伸手将苏梅身上那件厚实的铠甲脱去,马焱声音微哑道:“让人抬桶热汤进来,再拿些吃食。”
“是。”
主屋的门“吱呀”一声被关上,薛勤慢步绕出小院,却是冷不丁的看到那扛着平西小王爷尤涛奎站在小院门口的洋槐。
“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惊疑的看着面前的洋槐,薛勤神色震惊道。
明明他今早才给人飞鸽传的书……
“从天觉寺出来以后这人要跑,我跟着他走岔路了,刚刚猎了一只信鸽,才知晓爷要人。”说罢话,洋槐“砰”的一声将肩上的平西小王爷给扔到地上,动作简单粗暴。
看到那满身狼狈的平西小王爷,薛勤轻咳一声道:“先送到那侧屋里头去吧。”
“哦。”听到薛勤的话,洋槐一手拎住那平西小王爷的髻发,直接便拽着人往侧屋里头拖去。
看着那满身污泥被强拖在沙泥地上的平西小王爷,薛勤忍不住的暗暗咽了一口口水。
大院里头,那被驿将请来的将士们正端酒豪饮着,一派的酒色肉糜之相。
“这位将军。”那驿将一眼看到站在小院门口的薛勤,赶紧上前道:“可要来杯水酒?”
“不必。”伸手隔开那满身酒气的驿将,薛勤四下看了看道:“你们的厨房在哪处?”
“将军去厨房是……”听到薛勤的话,那驿将神色微变道。
“王爷要沐浴更衣。”斜眼看了看那驿将,薛勤开口道。
“是是是,是下官疏忽了。”听到薛勤的话,那驿将脸色一松,赶紧甩着宽袖道:“这是下官分内之事,下官这就吩咐下去。”
说罢话,那驿将也不等薛勤反应,径直便急匆匆的跑出了大院。
薛勤站在小院门口,看着那喝的东倒西歪醉在美人乡里头的将士们,无奈轻摇了摇头。
小院主屋之中,苏梅磨磨蹭蹭的捂着自己空乏的肚子从软榻之上起身,一眼就看到了那端坐在书案后头写着书信的马焱。
汲着脚上的木屐,苏梅先是懵懵懂懂的看了一眼自己所处的地方,然后才慢吞吞的走到马焱面前道:“这里便是驿站了吗?”
“嗯。”落下最后一笔,马焱将信纸塞入竹哨之中,然后突然从书案下头掏出一只雪白信鸽。
“呀……好漂亮的鸽子。”看到那一身雪白毛色的信鸽,苏梅跪坐在书案前,忍不住的伸手抚了抚它那身丰满羽翼。
将那竹哨绑在信鸽的腿上,马焱双手握住苏梅触在信鸽上头的软腻手道:“去吧,从窗口放出去。”
“它自己还会飞回来吗?”听到马焱的话,苏梅睁着一双美目,神情兴奋道:“我听妙凝说信鸽都会认路,无论飞到哪处去,都能自个儿飞回来。”
“嗯。”揽住苏梅的腰肢,马焱将人带到竹窗边,然后捧着苏梅的小手,将那只信鸽往天上一抛。
伸展开翅膀,素白的信鸽带着脚上的竹哨,扑棱扑棱着慢慢没了踪影。
“哇……好漂亮……”看着那只信鸽,苏梅撑着下颚,忍不住的轻叹出一口气道。
“是,很漂亮。”垂眸看着那缩在自己怀中,睁着一双乌黑眼眸的苏梅,马焱忍不住的轻勾了勾唇角。
“哎?那处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吵?”从竹窗处探出半个小脑袋,苏梅往大院的方向看了一眼道。
伸手一把捂住苏梅的双眸,马焱直接便将人搂在怀中带回了内室之中,然后顺手关上了竹窗道:“小娃娃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我不是小娃娃……”被马焱箍在怀中,苏梅使劲的挣扎着,那双掩在长踞之中的小细腿直接便蹬掉了脚上的木屐。
“动不动便哭鼻子,哪里不是小娃娃了?”伸手刮了刮苏梅的鼻尖,马焱将她那纤细的小身子托抱到怀中,清俊面容之上笑意更甚。
“啊……”使劲的掰着马焱箍在自己腰肢处的手,苏梅噘嘴小嘴道:“你放开,我自己走。”
说罢话,苏梅扭着身子,艰难的从马焱怀中钻出,然后一溜烟的跑到了外室门口。
伸手打开面前那扇紧闭的木门,苏梅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面前的人,就被撞了个晕头昏脑。
伸手搭住苏梅的腰肢将人抱到怀中,马焱面色暗沉的看着面前端着一铜盆站在门口的妙龄女子。
“王,王爷……”怔怔的看着面前马焱那张俊美面容,那女子端着手里的铜盆,半响都未动弹。
“你是谁啊?”伸手揉着自己被那女子撞疼的胳膊,苏梅仰着小脑袋蹙眉道。
听到苏梅的话,那女子这才恍然回神,她低头看了一眼被马焱揽在怀里的苏梅,却是不自禁的暗暗后退了一步。
苏梅的身上穿着士兵的统一内衫,梳着发髻,身形纤细瘦小,站在昏暗的主屋门口,乍眼一看确是有些雌雄莫辩。
瞪眼看着面前的苏梅,那女子手里的铜盆落地,然后惊叫着跑远了。
被铜盆里头的水打湿了一大半衣衫的苏梅垂眸看了一眼自己完全湿透的罗袜,一张白细小脸皱的死紧道:“这人到底是谁啊?做事这般毛毛躁躁的。”
说罢话,苏梅蹲下身子,将自己沾湿的罗袜褪了下来,露出一双白嫩玉足。
还有些濡湿的小脚踩在厚实的地毯之上,浅浅印出两个凹陷的小脚印,微有些翠碧的地毯色泽衬在苏梅久不见日光的凝脂肤色之上,更显出一抹玉色。
“木屐。”将苏梅刚才踢掉的木屐重新递到她的面前,马焱蹲下身子,从宽袖之中掏出巾帕细细的替她擦了擦小脚后道:“沐浴完之后再吃东西。”
说罢话,马焱伸手抱住苏梅,将人掩在大开的木门之后道:“站在这处别动。”
听到马焱的话,苏梅仰着小脑袋还未说话,就听到屋外传来薛勤的声音道:“爷,热汤来了。”
“嗯。”马焱侧身,掩住苏梅站在木门后的身子,让人将木桶抬进内室之中。
“爷,奴才刚才去厨房里头看了,有些燕窝和桂圆还算新鲜。”站在马焱面前,薛勤垂首道。
“那就做盅燕窝粥和桂圆汤吧,再炖个鸡蛋羹。”伸手将苏梅从自己臂弯处挤出来的小脑袋给按回去,马焱面无表情的道:“还有刚才的女人,去查查。”
“是。”薛勤应声,然后像是突兀想起了什么似得道:“对了爷,刚才洋槐已经带着那平西小王爷到驿站了,奴才安排人住在了侧屋。”
“嗯,我知道了。”马焱面色冷淡的点了点头道。
“是。”薛勤说罢,带着一众人步出主屋。
伸手关上木门,马焱转身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苏梅,然后扯了扯她那头乱糟糟的髻发道:“要濯发吗?”
仰头看着面前的马焱,苏梅乖巧的点了点小脑袋,声音细糯道:“你给我弄吗?在鹿鸣苑都是妙凝给我弄的……”
“走吧。”牵过苏梅的小手,马焱也不等苏梅把话说完,径直便带着人往内室之中走去。
仰头看着走在自己前头的马焱,苏梅睁着一双湿漉美眸道:“有面药和口脂吗?”
“做什么?”
“自然是沐浴和濯发了。”
“没有。”
“……哦。”
内室之中,苏梅端坐在木凳之上,披散着一头漆黑墨发,看马焱端着铜盆四处忙碌着。
“过来。”准备好物事,马焱抬手朝着苏梅招了招手道。
汲着脚上的木屐,苏梅呆愣愣的站在马焱面前,声音细糯道:“你怎么坐在木凳上头?”
马焱没有说话,只反手将苏梅纤细的身子箍在了自己怀中,然后让人仰头躺在身上道:“闭眼。”
躺在马焱怀里,苏梅的身子完全舒展开来,她极其没有安全感的使劲伸手拽住了马焱的宽袖道:“我,我害怕……”
“怕什么?难道还会吃了你不成?”一边说着话,马焱一边慢条斯理的将苏梅脸上的碎发撩到脑后,然后尽数浸入铜盆之中。
紧张的闭着一双眼睛,苏梅身子僵直道:“水进耳朵里头了……”
“有吗?”带着濡湿水渍的指尖轻捻了捻苏梅的耳朵,马焱将绕在自己指尖处的漆发拨开道:“没有湿。”
“可是我感觉湿了……”颤颤的说着话,苏梅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耳朵,却是摸到了马焱那只沾着皂角的手。
滑不溜叽的顺着马焱的手抚到了他的臂弯处,苏梅赶紧睁开一双眼道:“不要你洗了……”
“别动。”伸手按住苏梅那不断乱动的小身子,马焱抬脚夹住她乱蹬的小细腿道:“再动就给你扔浴桶里头。”
“可是我不舒服……”紧紧的拽着马焱的宽袖,苏梅微红着一双眼,声音细糯道。
对上苏梅那双湿润水眸,马焱静默片刻之后轻叹出一口气,然后直接便将人给抱上了软榻道:“躺着。”
湿漉漉的将自己的小脑袋搁在软榻的边缘,苏梅微红着眼眸,看着马焱拿过一个实木圆凳置于软榻边,然后又将铜盆端了过来。
“这样行不行?”点了点苏梅鼻头,马焱侧坐在软榻处,膝盖抵在苏梅的脖颈下侧,托着她的脑袋。
“唔……”绞着自己那双满是皂角的小手,苏梅伸手扯了扯马焱落在自己肩膀处的下垂鬓发道:“比刚才好一些。”
“别动。”将自己的那缕鬓发从苏梅手里抽回,马焱伸手捻了捻上头滑腻的皂角,也不在意的径直便将其甩到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