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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八章 愠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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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东把车子从车库里提出,等了约有五分钟,龚秋玲坐进了副驾驶。

    慢慢转弯离开院子,一直到出了别墅区,他才试探问:“妈,能跟我说说吗?”

    龚秋玲看着前方行驶而过的道路,停了停:“警察,校方都已经介入调查……”

    韩东仔细听着。

    是昨天下午大概三点多出的事,一名叫杨一龙的初三学生从教学楼的六楼跳了下来。当场死亡,刚刚十六岁。

    跳楼原因是跟人斗殴,被老师训斥了几句,脑袋一热,就出了这种没办法挽回的事故。

    韩东敏锐找到了岳母话里的语病:“妈,没那么简单吧!”

    龚秋玲自嘲:“互相斗殴的孩子里面有一个是校董的儿子。真实的情况是,那孩子纠结几个同学欺凌死者,老师非但没有查明真相,反而凭一己好恶,把受害者给训斥了一顿。”

    “我从其它同学嘴里了解的情况是这样。警方那边结果还没有出来。”

    韩东滞声:“初三学业本来紧张,如果是校园霸凌,再加上老师不分青红皂白,捧高踩低。偏激些的性格,确实容易出问题……”

    龚秋玲十指纠结,复杂道:“我们学校比较特殊,从几年前已经由公立慢慢转为私立,校董控股。这件事,目前除了东阳市本地新闻报道了一下,根本没其它媒体参与。就算是东阳卫视,也仅仅在新闻里提了一句,不会引发太大关注度。”

    “你们校董是打算把这新闻压下来么!”

    “他已经在这样做,到现在,连现场照片都没传出来一张。”

    “挺可惜那个叫杨一龙的孩子,成绩一直是阶段前几,家境也不是太富有……他父亲我见过一面,老实巴交的一个退伍军人……唉!”

    韩东莫名沉重。

    一般的家庭能进入这所每年学费都十万加的学校,恐怕是穷全家之力在供养的。

    “妈,这不对吧。学校等于间接逼着一个孩子失去了生命,看现在这阵势,打算赔点钱了事?”

    龚秋玲皱眉,垂下了视线:“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可能吧,为了学校名声。”

    “学校有个屁名声!!”

    龚秋玲惊诧于女婿突然的愤怒,怔了怔:“毕竟事已经出来了,也是他自己选择跳下来的。让其它几个孩子,或者老师偿命吗?”

    “我也希望他可以好好活着,连做梦都在想,明明学校管制已经十分严格,为什么还会出这种事。甚至,我如果昨天把刘老师多留我办公室几分钟,一切都不会发生……”

    韩东停了车:“妈,你意思就是。人死了,没必要牵连学校名声,也没必要追究老师跟其它学生的责任,甚至他家长都该配合学校不进行声张……您后悔遗憾有什么用?死者家长后悔么?他干嘛把孩子送到你们学校去!!”

    龚秋玲陌生看着女婿,一贯温和,在她身边接近唯唯诺诺的女婿。此刻说话如同吃了枪药,毫无转圜。

    她脸时红时白,羞恼至极:“你什么态度,难不成孩子是我给推下楼的。整件事都是校董单方面在协调处理,我也想还孩子一个公道,你告诉我怎么做。”

    韩东沉闷,憋了什么一般。

    他也知道这事跟岳母关系其实不大,可莫名其妙的,看她推诿不定的态度,难以释怀。

    龚秋玲多呆一秒都嫌多,拿过包直接下车。

    她已经够纠结了,还被女婿这么一通责怪。

    不但面子上过不去,更是被直接说中了痛脚,解开了遮羞布。

    她确实不太想参与这种麻烦至极的事件中,虽不满校董态度,可他既然说可以处理,自己总不能强硬的要求他去怎么做。

    韩东认识到自己说话不妥,却忍不住。

    烦躁启动车子跟在了后头。摁了下喇叭,见她理也不理,只剩苦笑。

    ……

    龚秋玲能看到女婿一直在跟着,可余怒未消。

    她就算跟前夫闹到离婚程度,也没挨过一句训斥。没成想被一个晚辈,给教育了一通。

    拦了辆的士,上车不久电话便响了。

    龚秋玲径直摁了接听:“我跟你说过,钱三天内打我账户上面,否则咱们法院见!其它的我一句不想听。”

    一腔愠怒,在接到夏龙江电话后,仿佛找到了宣泄口。

    两人离婚之时签的合约,每年的固定时间,他都要把答应补偿的金额打过来。

    如今已经足足拖了她快半个月,连钱的影子都没看到。

    她爱钱,但远不至于爱到走火入魔的程度。

    是不愿意把属于自己的钱留给那个第三者一分一毫,她的钱是两个女儿的,自然要较真!

    另一边的夏龙江叹了口气:“我不是不给你……但最近实在碰到了困难。而且我借给小东的八千万你不是不知道……振威哪有太多的现金流,现在都自顾不暇。”

    “你找的女婿,也是你愿意借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再给我点时间,你还能不了解我……若是真有,我何至于跟你低三下四的在这商量。”

    “我真不了解你,要是了解,当初就不可能跟你结婚!”

    “等着法院传票吧!”

    龚秋玲不由分说,随即摁了挂断。

    急躁的把手机装回包里,揉了揉骤然疼痛的头部。

    她以前碰到事可以找人商量,有人商量。现在碰到的所有事情,全部需要一个人扛。

    这种压力,是她这辈子都没有承受过的。

    愈发的,感觉疲惫。

    “师傅,就在这停一下!”

    眼角余光已经可以看到学校门口,龚秋玲掏出钱递了过去。

    下车,站在原地,迟迟不敢往前走。

    她虽然是个女性,但也不轻易怕什么。颗此时瞧着校门口围拢着黑压压的群众,她真的怕。

    根本就不想去面对那个死者的父母,亲属……也根本没有办法面对。

    任何人的心肠都不是铁石做的,那种绝望,看一眼,终生难忘。

    她昨天已经看到过一次。

    但躲又根本躲不了,她不出面,又能让谁来代替她出面。

    校董么?

    他只敢找中间人沟通协商,找媒体托关系不曝光。让他出头,自己儿子做的孽,他怕别人捅他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