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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床软被蝴蝶枕,我舒服地翻了一个身,静静地聆听着清晨苏醒的声音,公鸡高昂的打鸣声惊醒了一树的麻雀,只听扑扑的响动,像在听着最为醉人的天簌般让人心神愉悦;花儿更是慢慢地舒展着身体,叶子一片一片地打开了,花骨朵儿一瓣一瓣地徐徐绽放,在露水的滋润下,显得更加楚楚动人娇艳欲滴,像是在愁春中的少女,又像是晨醒的少妇,慵懒之中透着随意的妖娆和妩媚。
新的一天开始了,你也在等着我么?程逸非。我的心中贸然地涌起一种情思,是思念,是期盼,还是什么?不得而知,除了羞涩还是羞涩,却也有无尽的欢喜和憧憬,像猫儿的爪子,在上面留下道道薄迹,挠得心里痕痒。
就这样与自己的思想做着争辩的同时,我也梳洗完毕,精心挑选了一件春装,可爱的粉色淑女小外套里面,套了一件黑色蕾丝花边针织衫,下身一条白色荷花滚边绣花裙,脚着一双鹿皮小短靴,耳戴一对百合花形状的耳环,如此打扮一番,也是衬得我如朝霞映雪、仿若桃花缓缓开。我满意地看着镜中的可人儿,悠悠地转了几圈,然后兀自在镜前孤芳自赏了半晌才慢慢离开。
“忆心,你总算来了,我的脖子都快望成长颈鹿了。”程逸非左顾右盼,终于是遥遥地看到我袅袅走来,急急地迎了上去,不由打趣道。
“呵,见过轻狂的,倒是没见过这么轻狂的。哦,是么,让我看一看是真是假,别把我哄得团团转。嗯,我看,你的脖子没见长,鼻子倒是长长了不少。可见,有我这样的火眼金睛,那测谎仪都是没用的了。”我笑着,心中一阵清甜,围着程逸非转了一圈。
“人家说真的,你却要取笑,我,我真的是无话可说了。”程逸非红着脸,恨不得挖一条缝隙钻到地底下去。
“哪里是取笑你啊,我这个人,最讲究实事求是、坦诚相见了。”我忍俊不禁,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模样。
“哪,看你比那卖火柴的小女孩还要可怜,赏你一粒姜糖吃吃,取取暖吧。”我看着程逸非被冻得鼻子通红、嘴唇青紫,有阵风吹过,眼泪似乎都要掉了下来。还有这么一个不会照顾自己的人,天冷不会添衣,大概天热也不会减衣的吧,非得要有人提示才行么?
“就一粒这么小气啊,不是一袋?这样,我就可以每天都拿来看看,见糖如见人嘛。这不,真的被你说中了,我比那卖火柴的小女孩还要可怜,她好歹还有私人财产,我么,一粒糖还得要有好心人施舍才行。”程逸非坦然接过姜糖,却并不吃,只细细地揣入口袋中。
“哼,好心当作驴肝肺,糟蹋了我的一番心意。你不会是不知道吧,贪得无厌可是会一无所获的哦,别学那庸俗的渔妇啊。”这样轻佻的话语,我不知为何,既没有反感,也没有欣喜,似乎都不是自己想要的感觉。只在心里懵懂地想道,他,应该也是喜欢我的吧,他,应该也像我一样无措吧?
“是,你教训的是,谁不知道你的典故多呢。”程逸非笑着说道。
“那你打算怎么感谢我呀?”我轻笑道。
“忆心,快看,布谷鸟。”程逸非还没来得及回答,突然有几个影子快速晃过,急忙抬头,指着天空疾飞而过的三两只小鸟,兴奋而惊讶地叫道。
“哦,今年它回来得倒是挺早的,不过,还是没有我家的燕子有趣。这个小东西真的很有灵性,就算是冬天到了,也不南迁,就在我们家过了一个好年。”我抬头一看,只是慢了一会,那鸟儿已是不见,只有湛蓝湛蓝的天空宛如一块熠熠生辉的蓝宝石扣在头上,一片片白花花的云朵在无所事事地闲逛着,一幅把所有事情都置之度外的样子,惬意至极。
“燕子?咦,这倒是怪事一桩,别人家的燕子都往南方赶了,怎么你家的还好好的住在这里,其中有什么奥秘么,快说来听听,我以后说给别人听的时候,又可以赚回不少面子呢。”程逸非想着栖在我家屋檐下的燕子,不免心中十分稀奇,真想现在就去探个究竟。
“它可是喜欢上我们家了呢,就这样赖着不走了,不行么,你以为,是我把它囚禁了还是怎么着?”我歪着头,温柔地看着程逸非,说话间,已是选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了。
“行,怎么不行。我又不是那些呆头呆脑的燕子,不知道天寒地冻要去避一避,我哪能知道它的心思。再说我要去问它,它能给我答案啊?”程逸非接住我温柔的眼神,只深深的望了进去,看见那双美丽的瞳孔里如痴似醉的自己,心里真慌乱,心里真欢喜。
“当然会,我还经常和它讲话呢。”我转过头去,不再去看程逸非,只低头玩弄着自己纤纤十指上粘贴的素净花纹,挺好看,兰花,一如既往的兰花。
“你这疯丫头,净在我面前胡说八道,是病了么?”程逸非面露担忧,随手抚上我的额头,很是自然,像是做惯了的,心跳更是快速地闪了一下。
“程逸非,你在干什么?快给我住手,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我惊得站了起来,脸颊绯红,羞涩地看着一簇簇美好的花朵粉红嫩白的摇曳在风中,流离过心,迷乱情动。
程逸非“嗤”地笑了,竟还有这么保守、这么有趣的女子,也许就是这份特别,这样的心性吸引了自己吧。
“你经常?”压住心底莫名的怒气,我斜了程逸非一眼,不再气恼,只淡淡地问道。
“没有,你是第一个。”程逸非一愣,木然地摇了一摇头,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怎么,我在你心中,是这么的滥交而多情么?那样,你就太不了解我了。但又想想,刚认识没两天就要求得到别人的了解似乎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不禁哑然失笑。
“你一个人在那里傻笑什么?程逸非,让我们一起走进真正的春天吧。”我心思一转,看到束束暖阳流泻在近处的凉亭上,忍不住陶醉地道。
瞬时无语,如果有一把琴或者笛子就好了,横于唇边悠悠吹奏,或就着阳光席地而弹响,只有这样,才不负了如此美好的绮丽春光。
“其实,我更喜欢夏天。”停顿了一会,我又缓缓道。
“为什么?”程逸非心中十分好奇,望着我清澈如水的眼睛,似乎很想知道关于我的一切,是的,一切,而不是美好的那部分。
“可以穿漂亮裙子嘛。”我不以为然地道,话音未落,便有了些许的悔意。
“就这样?”啊,程逸非疑惑地看着我,差点就要笑出声来,这样的理由?幸好,她没有搬出“之乎者也”那样的大道理来。难怪,大冷天的还穿着裙子,可见她对裙子是真的特别喜爱了。如此看来,春天的花朵、秋天的果实、冬天的皑雪,想必也是她的心头所好了。这样的一个女子,真是奇特和仁爱,看来,我这次真的没来错。
“你认为呢?”我也有几分笑意,觉得自己也是太孩子气了,这样的理由也算是理由么?但似乎只有这个理由才是这么的理直气壮、名正言顺啊,再说,话已经说了出来,就像泼出去的水一样,收不回来的也反悔不得的,何不来个一笑而过呢,潇洒淡定。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是,程逸非并未在意,似乎没听出我言语中的懊悔,只点点头,颇有同感。
“也有女为悦己者容。”我喃喃道,不知你是不是就是那一个人?
“不过我也喜欢春天、秋天、冬天。”我又道,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诉不完的情需要这一时半会一股脑地倾抖出来。
“还有什么是你不喜欢的么?”程逸非这下子好奇心更浓了,却又见怪不怪,刚才自己已经猜到八九分了,这样的恬淡心境,应当是一个珍惜生命、热爱生活的女孩才有的吧。
“以前是没有,现在倒是有一个。”我抿着嘴,偷偷地笑着,眼神狡黠有如那精灵小老鼠。
“哦?”程逸非挑眉,饶有兴趣却略带紧张地看着我,那个倒霉的人不会是我吧?
“123木头人。”我伸出食指,对着程逸非晃了几晃。
“哎,滚滚红尘、大千世界又多了一条虫。”程逸非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什么?菜虫?”我心里一紧,感到头皮一阵发麻,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仿佛就看见了那白白胖胖的小虫密密麻麻地匍匐而来。
“咬文嚼字的书虫。”程逸非见状,心中暗暗窃笑,又附带着一丝怜惜,原来也有你怕的东西,但是,以后,我会给你温暖保你安全。
“哦,你可是错了,要说虫么,我算不是什么书虫,顶多就是那四体不勤的懒虫罢了。何况还不是呢,我是那最高贵的凤凰好不好。”我望着程逸非眼中隐隐有深情流转迂回,心微微一定,又笑着道。
“是,是凤凰,你这只凤凰什么时候才能飞入我那寻常百姓家来?”程逸非点头如小鸡啄米,嗯,忆心,你说是便是。
“你懂怜香惜玉么?凤凰飞那么远,羽毛都要掉光了,加上劳累奔波,不死也残,还有啥看头呢。”我杏眼一瞪,却毫无怒意,反而增添了几分俏皮和可爱的味道。
“你都没给过机会让我怜,怎么就知道我不会惜呢?我不嫌弃就行,真的,我发誓。”程逸非垂头,巴巴地望着我,那模样可怜极了。
“听你这么一说,我不考虑考虑还真的有点对不住你了。嗯,恭喜你,得到一个排名‘99’的牌号,够大气吧,哈哈哈。”我头一低,深思片刻,才开口道,99,久久,长长久久,程逸非,我就是这样的心思么,而你,会想到吗?
“只知道忆心的魅力大,想不到会是这般的大。天哪,你就可怜可怜我的小命吧,那得等到什么时候,你才能审阅完成呢?”程逸非在心中叫苦连迭,人们总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为何如今心仪之人就在身边,却不能如愿、如期拥有?
“那当然,这样足以考验你的真心和耐心。心太急嘛,总是吃不得热豆腐的。”我慢条斯理地道,爱情么,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还是个空白、未知数。匈牙利诗人裴多菲曾说过“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自由真好!可是我管得住自己的心么?仿佛它在遇见程逸非的那一刻起,它就不再属于我自己,却也不知流浪到了何方何处何人。失心、迷心罢了。
我心中感到奇异非常,我们相识也不过二日而已,为什么会这样熟络了?难道真是憋坏了么,对任何一个人都能敞开心扉,知而不言,言而不尽?
“看,都是你惹的祸,让我错过了那么多美丽的风景,空有惜春之人的头衔。不行,你得赔我一个春天,要不,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轻轻一笑,罢了,不去想这些没得头绪的事情,纤薄幼细的红唇微微开启,柳眉轻蹙对着程逸非,心中惋惜不已。
“这有什么难的,明年赔你一个就是了嘛,何况,只要你愿意,每年的春天我都陪你度过,怎么样,这个,够有诚意了吧。”程逸非看着我风情万种的模样,笑着道。
“一点正经样也没有,看花看草去,它才不会像你这般油嘴滑舌,而且,它要比你好看上几十倍呢。”我挑眉答道,索性扭过身去,不再理会程逸非,只望着春意盎然的风光出神。如何,让我走进这个春天,牵着爱人的手,静静地走,仰望45度的天空,让纯净爬满了整颗心,在风里激昂飞翔,那样纯粹地相信着爱情:总有一线与我相牵相连,总有一人与我相依相偎。
景中人,人中景。我在阁楼看风景,却不知置身其中之人也是一道风景,而且,要比原本的风景更胜一筹。
程逸非侧目,只见我专心致志地看着远方,微微出神。忆心,你只知道是在看风景,却不知你比那风景还要美上几千几万倍。
“程逸非,我先回去了,要不然妈妈又得担心了。”许久,我才抬起头,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道。
“好,我送你回去。”程逸非也是恋恋不舍地道。
“嗯。”两人站了起来,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