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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也并非第一次去美国,但对那里还是存在无尽的遐想。现在是中国时间8月20日,星期三,晚上八点整,一天时间已经悄然溜走。照理来说,天幕应该早已繁星点点。可当我按照广播要求调直椅背并拉开遮光板,外面却正当白昼,我已经在遥远的另一块大陆了。
而我邻座的这位男性,无论他是金城武或是京城武大郎,光凭是男生这一点,我多多少少还是得利的,至少有人能帮我拿置放于高处的行李。
于是我拿出了我的百宝箱--化妆包,装备可以说是应有尽有。干洗发喷雾、润肤乳、粉底、眉笔、日抛美瞳、姨妈巾等都必须是旅行必备。趁下飞机前赶紧梳理好头发,简单化化妆,扒开充血的双眼,戴进美瞳。嗯,秦小柔总算回归了,perfect。我一定要给同学们完美的第一印象。
飞机匀速着陆达拉斯机场,透过玻璃望向这片土地,几乎和中国机场没大区别,只是飞机外的工作人员都换了面孔。梦想果然近在咫尺。每年都有无数学子盼望着出国,有多少人由于多种现实因素,不得不停滞原地;有多少人如我一样,幸福地踏上了这片未知的征程;又有多少人,不懂得珍惜到手的福分,在异国他乡自毁前程。我触景生情,立志要交到很多外国朋友,要尽可能当上学生会长,要成立社团,要内外兼修,达到完美……
我跟着大部队下了飞机前往行李托运处,跟着陌生而熟悉的英文航班信息找到了确切位置,老外占大多数的人群中掺杂着几张亚裔面孔,很是亲切。我仿佛身临其境于一部自导自演的美国大片。
出发之前,受我妈妈委托,表姐早已一手包办好,帮我把宿管主任的手机存到了通讯录里,这会儿,我拨通了宿管主任的电话,
一通电话拨过去,和在中国打电话的模式相同,传来一阵忙音。我特怕自己出洋相,变得连电话都不会接。连线员在电话那头操着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语速极快,对于初来乍到的我来说还似懂非懂。还好不久后,传来了一个经典的女士美音:“Sorry,the/number/you/dial/is/busy/now,please/re-dial/later.(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请稍候再拨。)”
看来这号码是占线了,我东张西望了半天,连一个校车的影子都没见到,我正准备找个咖啡厅先点上一杯饮料消磨时间,就看到玻璃门外杀来一辆面包车,定睛一看,居然和学校官网上展示的校车图片一模一样。
车窗内,驾驶座上坐了一个年逾六十的白发妇女,定睛一看,这女子就是那位网络面试过我的招生官--Ms./Ross,也同时兼顾着宿管的职位。她认出来了我,主动和我打招呼示意我上车。我快步推着箱子跑上前,她热情地打开车的后备箱。我把行李推到车子边上,迫不及待地想见新同学了。结果,这位看似无比慈祥的老太太居然来了一句,“Why/not/settle/down/your/luggages?”(为啥不安顿好你的行李呢?)
我差点就说出一句“What(什么)?”,作为负责我们的宿管老师,难道不应该是你帮我放置好行李的吗?这句话到了嘴边,还是憋了回去,自己扛着三个箱子进后备箱。谁让她是个老奶奶呢。
上了车,只听到宿管奶奶在给其他学生打电话,显然,我不是最后一个到的。
从拿到学校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起,我就想象着我的留学生活,也好奇我将遇到什么样的同学和我一起度过我宝贵的时光,可当我这么猝不及防地遇见他们,我才意识到我有多紧张。第一次露面我既想要尽量落落大方,又想给同学留下良好的印象。
我印象中的美国学生都应该特别热情,恨不得初见就把你揉进他们身体里。可是这部车上的同学们,都仅仅含蓄地朝我微笑,他们中大多都是金发碧眼,亦或是颇有异域风情的立体五官。不愧是外国人,杏眼和欧式双眼皮是他们的标配,当然这些人里也掺有几张亚洲面孔。我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坐在哪里,也不知道该和谁说话,场面尴尬了几秒。
最先引起我注意的是一张亚洲脸孔,黑长直的头发,配上流行的空气刘海,耳朵上戴着一对香奈儿的限量款耳钉,她的五官不算特别漂亮,却画得很精致,看来是个爱美的女孩儿。
此刻她正热络地和校车上的人聊天,大家似乎对她的聊天内容也非常有兴趣,她们有说有笑聊得非常嗨。
她看到我在看她,主动和我打招呼:“Hi,I’m/Sherry,from/China。(嗨,我是Sherry,来自中国。)”
“你是中国人?”我没想到她真的是中国人,这让我有点小小的激动,他乡遇故知,第一个主动和我打招呼的人居然是中国人,这让我感到了来自同胞的场外援助。
“是啊,我是南京的,你是哪儿的?”
“我是上海的。”
“侬好侬好。”她像模像样的学起上海话和我说你好,“怎么样讲的还标准吧?”我被她的上海话逗笑,刚刚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新生刚来国外读书都会不适应,呆一段时间熟悉了就好了。”Sherry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和我说道,让我一颗迷茫的心瞬间有点放松,“你坐我前面吧,我们一会儿还能聊聊天。”Sherry贴心地指着她前面那个空位。
“好的,谢谢。”
“Sherry……”
我还想她聊点什么,有人在后面喊了她的名字,她对我抱歉一笑,又迎了上去。
看得出Sherry这个人不仅热情而且人缘应该也不错,而且她一副和大家都打成一片的做派让我不由得有些羡慕。不像我,既想和本土学生成为好朋友,又想和中国同学处好关系,到关键时候,居然生怯了,不敢主动上前搭讪任何人,生怕和外国人说话尴尬,且也不确定那些亚洲面孔的具体来路,他们可能是韩国人、日本人,或者ABC。
我在Sherry前面的位置坐下,随便扫视了一圈。
坐我旁边的是有一个有着精致小V脸的女孩,她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深棕色的头发自然卷曲着,五官深邃,眼神灵动地张望四周。她脸上带有简单的妆容,显得颇为成熟。外国人也有不同国籍,就拿南非白人和美国白人举例,长相雷同的俩人极有可能来自相隔甚远的两个国度,所以我很难确定她到底是哪里人。我看到她也一脸茫然,似乎和我一样在找朋友熟络。我看着她还算面善,便鼓起勇气主动搭腔。
“Hi,I/am/Vivian.Very/nice/to/meet/you.(你好,我是Vivian,很高兴认识你。)”最简单的一句话打破了沉寂。
“Nice/to/meet/you,too.I’m/Maria.(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我是Maria。)”她也简洁明了。
通过了解基本信息,原来她是个印度人,今年14岁,居然比我还小,看起来却像是一个大姐姐。
“Youlikeukulele(你喜欢尤克里里吗)?”
我这才听出她的印度口音。虽然我对尤克里里并不清楚,但为了能交到朋友,还是得不懂装懂。
“Sure,I/like/it/sooo(故意拖长尾音)/much.I’ve/heard/lots/of/ukulele/songs.Do/you/play/the/guitar?(当然,我也非常非常喜欢。我听过很多尤克里里的曲子。原来你弹吉他呀?)”我带着一丝迎合似的语气。
一提到爱好,她原本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Yes.Then/we’ll/have/many/things/to/talk/about.Let/me/show/you.”(是啊。我们会有很多东西可以一起聊的。让我给你看看。)
说罢,她示意我一个她抱在怀中的小黑袋子,给我看她的乐器。然后,又打开背包,掏出那本皱巴泛黄的乐谱,像嚼了炫迈一样想停都停不下来,就差在车上弹起来了。就当我预测到她即将开始她的表演时,我毅然决然地用婉转的语气阻止了她:You/will/be/more/than/welcome/to/play/it/when/we/get/back/to/dorm.(你回到宿舍怎么玩都可以啊,大姐。)
说是很欢迎她回到宿舍再弹,其实心理活动是,您在哪里弹都可以,千万不要在车上呀。首先你要摊开这一对摆设,演奏完还要收起来,坐在旁边的我还要受苦。阿弥陀佛,大姐,我目前真的没心听。
吃过几次印度飞饼,也看过开挂的印度视频,感觉印度人应该也是和它们的菜式一样热情似火。可这个女孩看起来属于少有的害羞型,只有说到她感兴趣的事,那乌黑深邃的双眸才会泛起灵动的光泽,
越来越多人上了车,陆续填满整个车厢。宿管奶奶在确定完人数后说了一句:“除了Cecilia全都齐了。”车门随着这句话缓缓关上。
下面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大概在聊这个没有来的Cecilia是何方神圣。
等会儿还有一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