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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邮件(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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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怀着最后的希望发出这份邮件。希望对看到的人有所警醒。这也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

    本来我的一生将过得平淡而普通,就像其他每个普通人一样。吃饭、睡觉、聚会、工作……结婚生子。但随后的一切却远远脱离了既定的轨道,带着我,还有他们,走向未知的恐惧。

    我也曾幻想自己过着不平凡的生活,变成超级英雄拯救世界。事到如今我多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如果当初我没有打开那封邮件,或者那天以后没有去追寻答案,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至少,他们不会离我而去……

    这是我的故事,更是他们的故事。

    崩塌,已经开始……

    “滴滴”两封邮件部分先后地抵达邮箱。我有些激动又有些忐忑地打开:

    尊敬的吴先生:

    您好!非常感谢您参加了红鼎集团实业有限公司下属海外分公司的笔试和面谈。对您在面试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积极努力和认真参与。我们谨致以由衷的敬意和真诚的感谢!但此次招聘人数有限,经过我们慎重的考虑和认真的评估,暂不考虑招聘您为公司的员工。您的相关资料已存入我公司储备人才库中,在日后的招聘职位中若有适合您的可能,希望我们保持联系,

    我们真诚希望能与您长期合作,寻求共同发展的机会。祝愿您身体健康,(学业)事业有成!

    某小姐/某先生:

    您好,我们是泰盛公司,近期应聘职位已经确认完毕。感谢您的参与支持,谢谢。

    第一封就是闭门羹,第二封干脆连我名字也懒得写了,群发还写这么短,心里一阵不舒服。好吧,就算这样,在应聘的公司里还算不错的了。我百无聊赖地扫了一眼已发邮件,这个月以来已经有20封已发记录。

    一开始我还精挑细选,后来只要差不多的就发了。照沈裴的说法,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我仍在继续错杀。

    “开门!开门!”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考虑了一下我现在的心情,我决定不予理会。继续在电脑面前看着简历,查看是否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快来开门!吴巳!我知道你在里面!”

    个人经历会不会太单薄了,不如把替了几天宣传委员的事加上,于是我打字:曾任班级宣传委员。

    “吴九点!你要不就永远别让我进来,不然回头你发一封简历我删一封!”

    我腾地站起,几步走到门口一把拉开:“你再叫我吴九点试试!?裴沈!”

    我的名字叫吴巳。父母给我起这个名字因为我正好是早上九点过出生的,那时候是夏天,天气晴朗,太阳当空,毛主席也说我们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么。家里人觉得再没有比太阳这个比喻更有寓意,更喜庆的了,于是就按照十二时辰取了“巳”这个名字。

    不过,从那时起,只要和人对骂,别人就叫我吴九点,能让我郁闷半天。

    门口站着的这个大一包小一包的是我现在唯一的大学室友,父亲姓沈,母亲姓裴,名字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本来寝室住了四人,其他两个早就搬走。其中一个是本地人,本来就住的少,床铺早已沦为堆放杂物的地方,现在更是已经到公司实习去了,估计要领毕业证才回来了。

    另一个也是在各种招聘会之间疲于奔命,已经几天没有音信。最近一次联系听说是在江浙一带转悠,在那边面试了一个公司,听说还不错,只是在等消息的同时,他还想砰砰运气。对了,他老家便是那边的。

    所以,从年初开始就只剩下我们两个在寝室了,这个家伙虽然也和我一样在找工作,但是家里父母开着上市公司,就家境来说,我很难把他当成自己人,尤其是在这百万毕业生涌入就业浪潮的毕业季。说实话,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他玩到一起的,刚见面的时候我们差点打起来。

    我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背上一个鼓鼓囊囊的登山包,顶部冒过了头顶。身上还斜挎着一个小包,淹没在他手上花花绿绿的塑料袋里。很快我就锁定目标,一把抓过他手里的一个袋子头也不回地又坐回原位。

    从袋子里摸出一桶泡面,撕开袋子泡上水,再掏了几下,拨出个卤蛋,还是温的,也泡进水里。拉了拉裹着的毯子,这才舒服地在电脑前坐好。刚才开门被风一阵猛吹,冷得我直哆嗦。

    “嚯!眼睛跟探照灯一样,还裹着睡啊!瞧我这大包小包的也不帮忙!”他自顾自地走进来,房间里乒乒砰砰一阵乱响。然后从机箱旁提起热水瓶倒上水,也泡起面来。

    不一会儿,整个房间里就充满了方便面辛辣的香气。

    “累得跟什么一样。总算是回家了。”

    “哧哧……”

    “对了,你工作怎么样?论文呢?”

    “哧哧……”

    “我问你话呢。我走这几天也没见你来个电话什么的,他们几个还没回来?”

    “哧哧……”

    “有这么好吃吗?”

    “哧哧……”

    “猪啊!”

    “哧哧……”

    “……”

    我默默地把筷子伸进他那边,夹起了一片香肠。

    “滚开!你不是有蛋了吗?”

    “一直有,要不我可怜你,分你半个?”

    “……”

    只剩下吃面的响动。

    南方的天再怎么冷也很少下雪,都说南方人到北方不容易习惯,其实是正好相反:北方人到南方反而不习惯这里的天气,尤其是冬天,原因很简单:几乎没有暖气。就算是用空调也很难达到北方那种进门脱衣的温暖感受。

    我一边吃着,一边望着窗外。从昨晚就一直开始下雨,连玻璃上的雾气都被冲没了,外面总是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我们宿舍是旧楼,在半山上的一角,周围几乎都是山壁树木,只有入口处有着不大的一块空地,用来活动和晾晒衣物。

    宿舍楼又小又旧,只有三层,里面住的全是高年级的男生。四周虽然看起来郁郁葱葱,空气不错,但是湿气也很大。特别一到冬天尤其阴冷,所以寝室的人都特别爱吃麻辣的食物,连外地来的也不例外。麻辣吃多了,拉肚子也是常识。每次蹲厕所的人都会唉声叹气,说上了学校的大当。

    这栋宿舍位于山腰,前身是幢八十年代的教师公寓。因为由办公室又改成宿舍,空间十分宽敞,并且也是像新楼一样四人一间,也算可以。唯一遗憾的是不像新楼有各自独立的卫生间,这里仍然是一层一个公共浴室和公共卫生间。每到冬夏,小楼外的广场就堆满了衣物被褥,每次都要穿过层层迷宫才能找到入口。

    还有一点,因为楼层宽敞,住进来的人却不多,造成了大面积的空房。一楼住满了人,二楼房间只用了一半,其他都是空的。顶楼的杂物间也是没有整改,我们来的时候就锁着门,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我们也从来没见人来取放过东西。

    平时还没什么,一到周末假期,整个宿舍见不到几个人影,空荡荡的地方总让人渗得慌。而且越往里,光线越是不好,如果有人从走廊底部出来,站在入口这边都看不清脸。

    总之,我们就一直住了下来,住着住着也就习惯了。不过,如果我知道以后发生的事,我是说什么也不会住这里的。

    打了个喷嚏,一回头,有细细的寒气从门缝里灌进来,沈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我关上门,又紧了紧窗户。

    雨更响了,灰蒙蒙的一片,玻璃上挂满了水珠,不时往下滑落,有的落到一半就被风吹歪,划过倾斜的水痕。风从窗框边沿的缝隙里钻进来,一丝丝地增添着房间的寒意。空荡的寝室这时又只剩我一个人,顿时觉得更冷了。显示器右下角的时间是10:12,我裹紧毯子,一边想着学校招聘会,一边打消了中午出去吃饭的念头。算了,待会儿看有没有人能帮忙带个饭吧,不然,就这么对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