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婠婠将手里的榆钱糕分予了柳如风一半,又说了几句话后目送着他离开了,这才转头去瞧凤寒。
只见此刻凤寒面上的表情格外有难度,那是综合了委屈、欣慰和伤感的一种神情,似哭又似笑。当然,他做这等神情时也还十分的好看。
婠婠走过去问道:“你......没事罢?”
凤寒扯着唇角道:“无事,只不过我这颗心一半是喜一半是悲。喜的是阿婠妹妹长大了,知晓保护自己,懂得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可被防的人是我,我的心又忍不住的做悲难过。”
婠婠啃着榆钱糕,一眼不错的瞧着他。
凤寒望着她,笑问道:“阿婠妹妹可是觉得我好看?”
婠婠点头,诚恳的道:“好看。”
凤寒笑的愈加勾人,连声音里都带上了几分魅惑,“那阿婠妹妹一世都看着我可好?”
婠婠吞下了口中的榆钱糕,“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这地方偏僻也没个热闹看,我不看你,我看什么?”
凤寒的神情凝滞了一瞬,随即又舒展成一片的融融的暖笑,“只要阿婠妹妹开心,我做热闹也是欣喜。”
婠婠险些被糕噎住,她定定的看了凤寒片刻,然后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吐出了四个字来,“甘拜下风。”
她说罢了就转身往客栈内走去,凤寒的声音在身后扬起,“阿婠妹妹,你不看啦?”
婠婠的脚步默默的加快,闪身回了客房将门紧紧的闭住。
被美男撩应该是一件很欢喜很愉悦的事,可被凤寒撩却完全没有那欢喜愉悦的感觉,反倒还会泛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来。对此婠婠深感怪异,琢磨了几日也没有琢磨出个所以然。
等待柳如风消息的这几天里,婠婠险些要怀疑人生。凤寒那货简直是无所不在,无孔不入,那一声声的阿婠妹妹落在婠婠耳中堪比外面飞舞的蜜蜂。
忍了好几日,婠婠终于是受不住了,“打个商量,你能不能不叫我阿婠妹妹。”
凤寒利落的改口,“蔤妹妹妹。”
婠婠莫名一抖,“打住!你叫我明大娘子或者明大人都顺耳。”
凤寒愣住了半晌,幽幽的道:“如此见外。小时候那个抱着我大腿的小雪团可去了哪里?这世间最摧人心肝的,果然不是什么岁月风刀,而是故人心变。”
婠婠又是一抖,“你叫我阿婠就好。”
凤寒依旧用那幽幽的语气说道:“人人都唤你阿婠,如何能显出我的特别。你若不喜欢我唤你妹妹,我只唤你婠婠可好。”
婠婠。
婠婠怔楞了片刻,顿时没了同他争论的兴致,“随你如何唤,只别唤我婠婠。”
凤寒不急不缓的拢起手中的折扇,踱步到婠婠的身边,轻声问道:“阿婠妹妹怎么忽然不开心了?”
不待婠婠回答,他便张开了双臂,唇畔含笑的道:“纵然你不记得,我也还是你的寒哥哥。我的怀抱随时为你备着。”
这货当真比她还敢说!
不不不,他不止是比她敢说、比她会说,他从头发丝到脚趾甲,每一分每一寸的拿捏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他的段位全方面的在她之上。在这个时空,能找出这么一个能说敢说的也是困难。
婠婠深吸了一口气,向着凤寒竖起一根食指来,“你厉害,你是我亲哥。”
凤寒顿时满脸激动,捉住婠婠的手臂道:“阿婠妹妹可是想起了什么?小时候我们一处吃、一处睡,你是将我当做亲哥哥的,现在你亲哥哥有难,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不管?”
婠婠“啧啧”两声,心中感叹:这货顺杆子爬的能力也比她强。
她将自己的手臂从他手中抢出来,“你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情。”
凤寒嬉皮笑脸的道:“不方便说。”
婠婠笑道:“那我也不方便帮。”
凤寒闻言忙又捉住婠婠的手臂,“哎——我那个,咳咳.....不能生。”
这意外的答案叫婠婠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啊?”
凤寒低头干咳了两声,重复道:“我不能生。栖梧岛比那些官贵大宅还乱,我眼下需得找个夫人为我遮掩一二。”
婠婠瞧着他呆滞了一瞬,而后视线从他的脸上无限的向下溜去,长长的“哦——”了一声。
凤寒干笑几声,又道:“还有个奸人从中搅乱,若不是他,我也不至于压服不住那些乱子。但凡有些办法我也不会来寻妹妹,只要此事过去,我立刻放妹妹自由。好妹妹,你便帮一帮我吧。”
瞧着凤寒这模样甚是不着调,横竖瞧都不像是都有心机的模样,但金十三不会无缘无故的说那些话。如此一想,婠婠依旧没说应也没说不应,在柳如风传回消息之前,凤寒说什么她都只当看戏。
凤寒的本事的确比婠婠强上许多,不管婠婠待他是个什么态度,他都依旧嬉皮笑脸的一声“阿婠妹妹”一声“好妹妹”的唤。
斜阳渐沉,星子一颗颗的亮起来。
在这小镇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扑棱棱的飞起一只通体乌黑的鸟儿,夜幕中甚不起眼。这只鸟儿披星戴月向着东南方向飞去,几穿夜色,几踏晨风,最后披着一身暮霭落在了拓帛手中。
拓帛抚了抚这只鸟儿,自它的腿上取下了一只细小的铜管。他将那只小铜管拿在手中呈予凤卿城,而后便自捧着那只鸟儿去喂水米。
铜管中塞着一卷小纸片,纸片上仅写了一个简单的地名。
流觞在旁瞧见了,立刻道:“侯爷,这地方是燕王的地盘。”
凤卿城只“嗯”了一声,便起身来吩咐流觞更衣。
流觞肚里有话,却又自觉不能够说。要如何说呢,劝侯爷不去那是没用的。三年,好不容易有了夫人的消息,且已经确切到了一个小镇子。他就是劝下了星星月亮,也断劝不下侯爷。他也不能劝着侯爷多带兵将,那是燕王的地盘,人多反而不如人少来的隐蔽安全。
他家侯爷的脑子比他好使许多,他的多虑也不过都是废话罢了。
流畅几番吞下话头,伺候着凤卿城更换好衣衫,他自己开始收拾衣衫行李。
凤卿城看他这番举动,开口道:“你留下。对外面说我仍在驿馆,只是抱病在身谁也不见。”
“啊?”流觞一骇,“侯爷您想自个儿去?可......”
流觞的话还没有说完,凤卿城便直接自窗口跃了出去。以他的轻功速度,这满驿站也没谁能够追的上。除了望着他飞身而去的方向张口无言,流觞再没别的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