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婠婠的迷茫明晃晃的写在脸上。太夫人如何看不出来。
于是太夫人进一步的点明了自己话中的意思。可惜,婠婠报以的还是一个迷茫的面容。
太夫人深吸一口气,将话挑的更加的明白了些。
婠婠终于是懂了——老祖母这是在告诉她,但凡凤卿城再做什么顽劣之事,只口头教训一下便是。当口头教育并不足分量时,那就叫他去祠堂待着。万不可动拳脚。
婠婠默默的端起了手边的玉碗。昨天老人家将凤卿城赶进祠堂,那是怕她动拳脚罢。刚刚慌忙的将她就来,也是怕她冲出去实施暴力。
原来老人家这是在保护孙儿啊。
可是老祖母究竟是怎么生出这种离谱的想法的。她在大家心目中,居然就是这么一副形象的吗?
一口清甜滑润的荷露羹下喉,沁脾清香和着丝丝的凉意叫婠婠的脑袋清爽了起来。
是了,她的确就是这么一副形象的。之前她还不止一次的庆幸前主打造出这般形象是如此的犀利好用。
太夫人总算是婠婠这里得到了“承诺”。她想要有人替她来管束凤卿城,可却不喜欢那管束的方式是胖揍、丢下楼之类。明总捕向来是说话算话的。有了这句承诺,她也便安心了。
太夫人目的达到,神清气爽、轻松无比的享用起荷露羹来。
婠婠本着好羹不浪费的原则,将那一碗荷露羹用了这才提出告退。临出院子时还热情的往那株四扭八歪的花木上瞅了瞅,“若是祖母的人剪不动这花枝子,只管叫孙媳来。”
说罢了脚步轻快的离了松鹤院。
太夫人注意到她扭头看的方向,待她走的远了便迅速吩咐一边的婆子道:“以后夫人来,记得将那盆仙人骨收了。”
想了想,又是不放心的补充道:“但凡是干木嶙峋些的,枝叶飘逸些的统统收了。”
淇奥斋里,凤卿城正趴在一张铺了玉珠凉席的软榻之上,惬意的伸出手来自冰缸中的一只深盘里叉起一块寒瓜送进嘴里。
软榻的位置放的十分合适,一伸手便能够到冰缸,一抬眼恰能见到后窗里的风景。
后窗外是一片竹林凉荫,透过那疏密有度的间隙能见到不远处的那弯碧水。水面上的风穿过竹林而来,本就有着几丝的凉意。窗下又被放上了一口狭长的冰缸。那风再经过这些冰块也就便的更加凉爽起来。
男神慵懒起来的样子,当真的迷人呐!
婠婠看了片刻,便就笑起来,“这软榻该不会是抬你进来的那张吧?”
凤卿城“嗯”了一声,说道:“实在懒得动。”
婠婠走到软榻前坐下,“既软且凉,难怪恒之不想挪动。”
凤卿城从签碟里捡了一根新的银签子递给婠婠,“不是因为这软榻舒适,是我这骨头当真要散了。农桑活计原来不是体力好些就能胜任的。”
婠婠用那根银签子叉起块寒瓜来送入口中,凉凉的瓜肉顿时消除了这一路的暑热。她扬声唤了金莺进来,待要再叉一块来吃时,伸出去的手就这样停滞在空中。
她手指间捏着的那根银签,头端部分居然有些发黑了。
再看凤卿城手里那根,依旧的雪亮。
婠婠又另外取了两根新的银签子,一根在额角微汗处划了划,另一根则是含进了口中。额角处的那根无甚变化,含进口中的那根却是开始发黑。
果然啊,自己就是个移动大毒物。
时金莺掀了竹帘子走进门来,“夫人有何吩咐?”
婠婠叹了口气道:“你们几个谁会松骨,过来给侯爷松一松。还有,那寒瓜还有没有?切一半来,再拿个勺子。”
金莺回道:“奴婢便会松骨。那寒瓜只切了一个,一半在这盘里,另一半奴婢放回去镇着呢。”
凤卿城说道:“松骨便不必了,方才回来时扶弦已然替我松过一回。只将那寒瓜端来罢。”
金莺应声退了出去。
婠婠看了看手里的三根银签,心中忽然生了个念头:若是遇上个自己打不过的高手,那么她也不必慌张,只需要向着对方吐口水就好了。
随着这个念头的展开,婠婠眼前仿佛出现了自己在对决中向着对方吐口水的生动画面。那无耻猥琐的程度,不仅没让她觉得羞愧,反而还令她噗嗤嗤的发起笑来。
凤卿城忍不住问道:“婠婠在想什么,如此的开怀?”
婠婠实诚的回答了他这个问题。直听得凤卿城一阵的无言。他再一次的发觉,总捕大人的思考方式当真与寻常人不同。
金莺很快的将半只寒瓜送到了婠婠手里。
凤卿城乏累,婠婠也就体贴的不多聊说,只是坐在他身侧静静的挖寒瓜吃。
窗外的竹林中,风搅动出潺潺水声、沙沙的竹叶声,最终吹进屋子里化作一片的凉爽。这样氛围令人觉出一股静好之感,心情也渐渐的闲散起来。
虽然两个人都不说话,但婠婠很喜欢这种氛围。
侧目观凤卿城神情,亦是一脸的惬意宁静,并不曾见到半分的尴尬不适。
当两个人独处,无事可做又不发一言,却不会觉得尴尬无聊。那说明——有戏啊!
婠婠的心情好的很,几乎要从那半只寒瓜里挖出朵花来。
两个人都不需去上值,天气闷热亦是不适合做任何活动。接下去的几天里,两人都是躲在凉爽处或是寻些不需多动的消遣,或是什么都不做的待着。光阴静寂,闲情无暇。
生活美好的简直要令人忘却了日子。
这日清晨,唐大娘领了改回名字的水瓢过来。重新叫回柳芙萝的水瓢,一张小脸儿也仿佛被那名字加持了,越发如一朵水莲花,不胜的楚楚娇羞之姿。
婠婠瞧的赞叹不已,啧啧半晌后,只向她道了一句,“好好添堵,去吧。”
柳芙萝机械的福了福身,口中虽道着“是”,心中却还在消化着婠婠的话。
她没听错罢?夫人说的是“好好添堵。”而不是“好好侍奉杨驸马。”她早就明白夫人将她送到大长公主府里不会是真的叫她去侍奉杨驸马的。可也不要就这样把目的大咧咧的说出来罢。
柳芙萝尚在消化着,前面引路的唐大娘停了下来,伸手递了一盒胭脂给她,“这几日你用药粉我掺到了这胭脂里。”
唐大娘的药粉真真是样好东西。迅速的消了肿不说,还叫她越发的娇妍美丽起来。柳芙萝忙忙的接了,“多谢唐大娘。”
唐大娘笑的阴沉,“这是可好东西,涂得越多脸蛋儿就越漂亮。只要连涂上三天,再停了它。那你的小脸蛋就会一点点的烂成泥坑,直到露出骨头来。”
柳芙萝浑身一抖,当即跪下身道:“但凭唐大娘吩咐。”
唐大娘道:“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听夫人话,这好东西要多少便有多少。”
唐大娘的这招婠婠并不知道。她只是单纯想要堵一堵襄和县主的心,哪里还真的想过要柳芙萝爬上杨驸马贵妾的位置。只要将人往大长公主府一送,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她无比圆满的走去泡羊奶浴。凉荫中的凤卿城却是在静默片刻后令人唤回了柳芙萝。——直接这么送去怎么能行。此事须得要慢慢的计划周详,方能教那位杨驸马对柳芙萝着迷。
比起堵心襄和县主一次,他还是觉得令这堵心变得更加长久才不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