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婠婠这话一出,凤卿荀的脸更加的红起来,支支吾吾半晌都难说出句话来。
他长这么大,实在是没遇到过这等情况。除了脸红便还是脸红,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急的。
婠婠见他这样越发的摸不到头脑,安抚几句便就转身继续去买人。
待她们选好人买办妥当离开官牙之后,凤卿荀的脸上的热度还未消退。陪同的牙人此时才敢出声,“二公子也不必多忧,人给明大人买去也是一样的。”
殷老爷子的嘱托是要殷家这些孩子们都在一处,莫要四处零落了去。如今人虽是被明总捕买走一个,可那位总捕大人终究是要嫁入定北侯府的。这样一想也不算是有负所托。
但,这还是不一样的吧!
凤卿荀本是想来赎买他表兄表妹两人的,因表兄殷远的央求他方才应下来要将这些殷家子弟统统买下。官奴无法转成良民,这些被亲友买走的世子子弟们多半会被安置在郊外的庄子上。除了身份不能改变,过得与乡间富户也无甚差别。凤卿荀安排两个也是安排,安排一群也是安排。左右那庄子都已经准备好了的。
那被明总捕买走的殷家长子恐怕不会有这样的待遇。
事已至此凤卿荀也是无法,只得先行将这些殷家子弟买下带离此处。
离了官牙,出得郊外。这些殷家子弟才像是又活了过来,他们又哭又笑一时难能自抑的发泄着心中的情绪。
殷远却仅仅只是长舒一口气,他望着身后的汴京城面上似悲似喜,久久的无言着。
凤卿荀微微一叹,什么也没说只是无声的陪在一旁。
与此同时,林砚依旧是素日的那派模样,心中面上皆无太大的起伏。他正满眼诚恳的向着婠婠深深行礼下去。
婠婠阻住他那行了一半的礼,“相识一场,实不必如此。”顿了顿又道:“官奴无法转成良民,只好委屈林师傅。”
林砚道:“大人对林砚已是大恩。林砚何来委屈。”
今日买来的人除了林砚婠婠全部让陶香黛带回到她的牙行里,与婠婠在她那里选的几个丫头养到一起。重新培训的同时又能帮着置办婚仪,还能培养些默契,一举多得。
对于林砚婠婠另有着安排。
“过些日子我托个朋友送你去蜀中。我打算重建明月山庄,不过现在银子有些不凑手。那山庄大,你先过去慢慢的丈量绘图。一年四季住下来,依着四季时节的变化决定哪些该修缮,哪些该推倒重建。”
婠婠这样的安排让林砚很是意外。经历的世态炎凉比同龄人多上太多,他看得出来最开始婠婠并没有要买他的意思。
可她最终买下了他,还要将他送离汴京。到了蜀中明月山庄,头顶无有主人在,除了不能更改的官奴身份,他也不过只是换了地方继续去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
可他与她不过一场买卖的交情而已。缘何她就要如此的帮他?
比起相救之恩,婠婠的那份信任更是让他的心无法平静。初时相见她便是那般的信他,无论他画出的图是多么的不合常理,她都没有提出质疑,反倒是从中寻找那不合理的妙处。
蜀中明月山庄,他是知道的。那是一座在许多本书籍手记中都有着浓墨重彩记载的建筑群落。明月山庄在在江湖的地位如何他不是那么的清楚,但他却是可以从那些典籍中拼凑出那座传奇建筑的模样。
她竟就这样将修复明月山庄的事宜完完全全的交给了他。
从来没有人这样的信任过他。
林砚并不知道,是否因为自己接受到的质疑太过家常便饭,所以这一份信任才显得如此震撼。
他抬起头来望着婠婠。许久之后他缓缓的垂下头去,错后几步跪下身一字一字的说道:“大人的恩义,林砚必以命相报。”
这举动骇了婠婠一跳。她是相当不明白,好好的说着话这位怎么就跪下了,还扯到了命上。她吞下口中的茶水,看着眼前这忽然变得有些陌生的林砚,就感到了一阵为难。
人生、鬼生的经验里,她都没有应对这样一种场景的经验啊。
婠婠抓了抓后脑勺,有些尬尬的道:“那个......以命相报就严重了。要不,你先看着把外院那个马棚子拆了重盖一个先?”
诡异的静默了片刻后。
林砚道了声“是”便就立刻起身,去到外院里观察起那座出自全能型二把刀招财之手的马棚子来。
这座两进的院子是他亲手规划改建,站在任何一处都是舒适而惬意的。此时暖风夹带着零星的桃花瓣吹过,云天之上一片悠然。他有些恍惚。再立在此处已然是奴仆之身。纵是心中定下决心,可那一个“是”字也是出口的艰难。
或许,慢慢就习惯了吧。
傍晚时分。
林砚出门去联系工匠,拉开院门便就见到陶香黛正遥遥的向着这边行来。
林砚有意等了一会儿,在陶香黛走近时向她揖礼道:“今日多谢。”
陶香黛笑着拦道:“相识一场,不必如此。再说我也没帮上什么。”
林砚执意拜谢一礼。虽陶香黛并没有起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可她那样手脚麻利的办好契书,如何不是存了帮他的意思。
往日里陶香黛与林砚打的交道多些,知道他的脾性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一还礼便就脚步匆匆的进门去寻婠婠。
婠婠打发了招财往集市上去为林砚购置些日常用品,此刻院子中只有婠婠和两个丫头再加一个才进去的陶香黛。虽然知道明婠婠的凶名与武力值,但是林砚还是选择将门掩好。
掩好门转回身,他才后知后觉的发觉,陶香黛说的话竟与婠婠说的相差不多。莫非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回想起陶香黛做过的那些事情,林砚心中略一犹疑。或者,这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林砚行了两步便见一位谪仙般的男子正立在门前不远处。
见林砚投过视线来,那男子便拱拱手问道:“请问这位小哥儿,这里住的还可是姓明?”
林砚不疾不徐的还礼,“正是。不知您是哪位?”
明二爷更加的懵了。他家蔤妹不曾搬家,可为什么有个明显不是锦衣捕快的年轻男人从这里走出来,还相当不像客人的在做着关院门的行径。
就在双方都感到对方有些奇怪时,林砚身后的门猛然被拉了开。婠婠飞奔出来,以一种掩饰不住兴奋的声音唤道:“叔父——你终于回来了。”
明二爷好生的感动,这一瞬间他像是看到了两三岁时候的蔤妹。他的蔤妹啊,那个时候是那样的喜欢黏他。每每他从外面归来,她便都是这样张着小胳膊向他奔来。
美好的回忆令明二爷笑的眉眼柔和。没等他说些什么便听扑到近前的婠婠压低声音说道:“叔父,快教我学轻功罢。”
明二爷......
往事重演了吗!这哪里是两三岁的蔤妹,这分明是七八岁之后的蔤妹。整日里除了拉着他学武功就是拉着他学武功。暖春的时节里,怎么就忽然觉得这风有点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