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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了整整一年,才接受了麦子离开我的事实。但我依然坚信麦子会回来找我的,因为她从未对我说过谎。
两年后我读高一,那年秋天我妈彻底疯了,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喊我爸的名字,用世上最狠毒的话咒我爸不得好死,死了也永世不得超生!
我妈彻底绝望了,她把她和我爸的结婚照摔在地上,拼命用脚踩,把玻璃踩得粉碎!然后随手抓起一块碎玻璃片割了自己的手腕,伤口很深,深得触目惊心!
有一次她披头散发跑到楼顶上,把我吓坏了。好在我及时从后面死死抱住了她。最后村支书喊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年轻人来帮忙,把我妈捆了,又叫了车,最后把我妈送进了精神病院。
我知道我妈是彻底疯了,这对于本来就很窘困的家庭来说,更是雪上加霜,我不得不辍学,在医院照顾我妈。
那段时间,我的世界里暗无光日,即便是晴天,我也看不到任何阳光。我恨我爸,他把这个家彻彻底底地毁了!
半年后,我妈病情才有所控制,但是大夫建议继续治疗,不需要家人陪着,医院有了年轻力壮的男护工。大夫说这种病如果第一次治疗不彻底,后面很可能还会再发作。一旦复发,病情会更加凶险,再治疗起来效果也会更不好。
我回到家,学校考虑到我们家庭的特殊情况,帮我联系了一所职高。学校领导找我谈话,校长说以我的成绩,进那所职高没有任何问题。而且职高国家是免学费的,特困家庭国家还会发放助学金。
说实话,我不甘心,以我的成绩,不说考名牌大学,考个重点大学肯定没问题。而且我现在已经在读高一。可是以我现在的家庭情况,即便我考上了重点大学,也没钱负担那么一大笔学费。
我妈要一直住在医院,每个月的医药护理费就不是一笔小数目。本家的几个长辈已经跟我商量过,准备把我家那座临街的房子卖掉,给我妈交医疗费用,这样至少可以顶个一年半载的。
职高在校读两年半,最后半年实习。我只想尽快学个一技之长,早一点出来赚钱给我妈看病。
就这样我进了江城那所职高,我去学校的时候已经十月份了。这所职高八月份就开学了。也就是说我,我到校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学两个多月了。
我本来以为离开我们那个小乡镇,换个学校,我的生活会重新开始,再也不会有人骂我爸是逃犯骂我妈是精神病了!可是事实却不是这样,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恰恰是我噩梦的开始!
当天宿管老师把我领到206寝室门口,宿管老师跟我说学校每间寝室都住六个人,现在只有206寝室住的是三个人。
宿管老师还告诉我那三个男生的名字:成坤、王斌和吕小龙。如果我事先知道成坤的外号叫小霸王,也许一开始我就不会住进206寝室。
我搬寝室是午休时间,那三个男生都四仰八叉地躺在各自床上睡觉。我轻手轻脚的,生怕吵醒他们了。
他们肯定知道有人搬进来,但没人抬头看我一眼。我从小怕见生人,现在整个环境都是陌生的,我只好处处小心,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也不想得罪任何人。
当天下晚自习,我刚进寝室,吕小龙就把门一关,冲我挥挥手道:“过去!老大有话跟你讲!”
寝室里三个男生都叼着烟,成坤坐在桌上,一只脚还踩在床架上,打着赤膊,两块胸大肌看上去还挺吓人的,他朝我勾勾手。
王斌和吕小龙分别站在他旁边,目光都很玩味地盯着我。
“听着!小子!你现在只有三个选择!”成坤眯缝着两只三角眼,“要么加入我们,要么给我们当佣人,要么滚出这间寝室!”
我肯定不想做混子,但宿管老师告诉我,别的寝室都满了,所以我想换寝室也不可能!我心想当佣人不就是给他们跑个腿打个杂,也没什么吧?
我能接受,况且他们都是混子,我好歹跟他们住一个寝室,以后在这座学校应该就没人会欺负我了吧?
事实证明,我的想法太单纯了!
事实上我刚被成坤训完话,一出门就被人暴揍了一顿!
我怎么也想不到,我竟然在这座职高碰到了黄轩!而现在的黄轩已经不是以前的黄轩了,他现在的绰号叫黄皮虎!
初一时,黄轩他爹工作调动到江城,黄轩跟着转学到了市里读书。小学每次考试稳占末十名的他,上了初中后成绩更差劲,初三留了一级也没能考上高中。黄轩不想再读书,家人只好把他送进这所职高。
说白了,他爹妈也不图他能学到什么,只是想找个地方把他关住就好。
第一眼我并没有认出他来,他样子变了很多,穿着很潮气,留着长头发,戴着黑框眼镜,左边耳朵还打着钻石耳钉。唯一没变的是他那身像是肝病病人的黄不拉几的皮肤,和他眼中那股邪气!
当时我正在厕所的隔间里蹲着,突然听见有人闯进来,喝斥里头的男生都滚出去。紧接着一桶涮了拖把的污水当头浇下来,把我淋成了个落汤鸡!
我一泡屎才拉到一半,慌慌张张地提着裤子,狼狈地拉开门走出去。还没搞清楚状况,一条腿就照我身上踹了过来,我直接被踹了出去,噗通一声摔倒在满是污水的水泥地上。
我裤子都没系好,倒地时双手还抓住裤腰,那样子要多狼狈有狼狈!
我抬头一看,只见黄轩叼着烟站在我头顶上方,脸上挂着冷笑,眼神十分阴狠。他身后跟着三个打扮流里流气的男生,都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在以前的学校,抽烟的男生也不少,尤其是那些混混好像个个都会抽烟。但他们都只是躲起来抽烟,可进了这座职高,我却发现这里的混子竟然敢叼着烟到处走,可见这所职高管理有多松懈!
“怎么?不认识老子了?”黄轩蹲下身,扯住我的头发,阴恻恻笑道。
我神经顿时绷紧了,真没想到会在这里再遇到黄轩!以前我得罪过他,虽然是麦婷婷找人打的他,可黄轩肯定会把那笔账算在我头上!
因为太紧张,我说话都结巴了:“轩、轩哥,没想到是你……”
“下跪之辱老子终身难忘,没想到你这死瘸子自己送上门来了!”黄轩仰头一阵狂笑,猛然低头像狼一样瞪着我,“说!你想怎么死!”
我道:“轩、轩哥,当初我不是故意的,那些打你的人我都不认识……”
“闭嘴!”他突然扬手,一记犀利的巴掌打过来,“我问你,麦婷婷现在在哪?”
我捂着火辣辣痛的脸,摇头道:“轩哥,不知道……”
“啪”地一声,又是一记凌厉的巴掌!
“说不说!不说老子弄死你!”黄轩一脸阴狠,“你这个废物,以前靠个女人罩着你,现在我看谁他麻还罩你!”
我身体不由往后缩,不停摇头道:“我真不知道!轩哥!我不敢骗你……”
我说最开始我和麦子姐是有联系的,她还跟我说她考上了外省的服装学院,再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就突然联系不上她了!打电话提示是空号,写了很多信也没回!我也很想联系到她!
“是吗?看来麦婷婷那表子把你甩了!”黄轩哈哈狂笑道,“想当初她可是很罩着你这个废物的!说实话,老子还真没想到会在这所垃圾学校又遇到你这个瘸子!你猜老子现在是想跟你喝茶叙旧,还是想弄死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