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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机警的望了一眼秋萝,撇过头去,不吃那牛肉。
宇文公主觉得奇怪,平时她喂兔子什么,它就吃什么。宇文如钺刚开始还不信,这段时间整天待着宝音馆看宇文公主喂垂耳兔,才发现,果然如此。
无论是素是荤,是熟是生,只要是宇文公主喂的,垂耳兔都来者不拒。
经历过老鼠精和鱼怪的宇文如钺,对兔子吃肉这种事已经不敢到惊讶。他细心的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垂耳兔特别的亲近宇文公主,但从来没有伤害她的动作,便随他们去。
只要宇文公主乐意,就是喂块木头给垂耳兔吃,垂耳兔愿意吃,外人又有什么值得去大惊小怪的。
“小兔兔,你要跑去哪啊?”宇文公主感觉到怀里的垂耳兔不安的扭动着身体,拼命的要往外跑。
她把它放在地上,垂耳兔立刻跑的不见踪影了。
秋萝脸皮很难看,她心里暗自嘀咕,宇文如钺生性骄傲说的过去,毕竟他是小侯爷,凭什么德明侯府的一只兔子也给她脸色看。她才刚走进宝音馆,不就是打死了一只鸵鸟嘛,至少吓得立刻跑走,好象她要抓它去火上烤,啃兔子头吃。
宇文公主见垂耳兔也跑走了,转身搂着宇文如钺的腰,嘟着嘴,生着闷气。
“原来乖乖你这么喜欢小动物啊!秋姨在国都也养了一些,不如,你去国都玩,秋姨送你。”秋萝打着哈哈在小棚子里坐下来了。
宇文公主根本不理她,连看都不肯看她。秋萝自讨没趣,四处张望两下,又说:“如钺啊,不是秋姨说你。你堂堂小侯爷,怎么能住在这么破烂的地方啊。”
宇文如钺没想到秋萝会自己跑到宝音馆来,平时有原灵均在身边,可以帮衬一下,打个哈哈,说些笑话,缓和气氛。
如今就他和宇文公主在这里,都是硬脾气,不肯轻易软声说话陪人笑脸。特别是他们对秋萝并无好感,她又当众杀死鸵鸟,吓走垂耳兔,惹得宇文公主闷闷不乐。
如果是别人,宇文如钺早就把他们扫地出门。实在是碍着秋萝是国师小妾的身份,又知道她这次来是来找把柄的,宇文如钺不得不强忍下怒气,勉强的应酬着:“乖乖喜欢,我就陪陪她。”
<g,一套被褥,很奇怪的问他:“你们,睡一起。”
“嗯。”
“你是他哥哥,怎么能和妹妹睡在一起?”
“乖乖从小就和我睡一起。”说完这话,宇文如钺的耐性已经到了极限。
这时,金环收到消息,带着原灵均和齐蓁蓁赶了过来。
一下子,宝音馆里站满了人。里面的动物都躲到屋里去,探头探脑的看着院子里的陌生人。垂耳兔藏在门背后,小心翼翼的盯着秋萝,生怕她会像杀鸵鸟一样,把他们都赶尽杀绝。
秋萝来沂城之前,就曾经听说过宇文如钺的事情。虽然知道他们一直是同吃同住,但真正看到,还是觉得吃惊。
她瞅了瞅宇文公主,虽然只有十岁,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但高墙大院的,一直都有着严格的规矩。
纵然是亲兄妹,到了十岁的女孩也不可能跟着自己的哥哥同寝,更何况他们不过是名义上的兄妹而已。
“如钺啊!你今年也二十了吧。俗话说的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在国都,二十岁的贵族男孩早就当爹了!”秋萝端起长辈的架子,开始教训宇文如钺:“你娘年纪轻轻就守寡,为的就是你啊!可是你总是不肯成亲,你这样对得起你娘吗?就算不想娶正妻,收几房小妾也是可以的……”
“秋姨,不是谁都喜欢小妾的!”宇文如钺越听越头痛,他索性一针见血,冷嘲热讽。
秋萝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的脸,一会红一会白,一会发青一会发黑。谁都看出她已经听出宇文如钺在嘲笑她是八小妾的事,气的头顶冒烟,但又不方便立即发作,憋得脸开始扭曲,五官移位。
原灵均见状,赶紧的上前和稀泥:“秋姨啊,原来你在这里,我可是好找啊!我爹说,想请秋姨去游沂河,不知秋姨现在有没有空啊!”
关键时刻,爹是拿来出卖的。
在秋萝见到原伯庸的第一眼起,周边的人都发现她对原伯庸一见钟情。可是原伯庸心里只有文姒夫人,对秋萝是彬彬有礼,目不斜视。原灵均见宇文如钺故意拿秋萝的软肋来说事,简直就是太岁动土,无奈,才假借原伯庸来说事。
果然,秋萝一听到说是原伯庸的邀请,脸色渐渐好看了许多。
“你爹不是要陪着我表姐的吗?”秋萝仍然不太相信。
齐蓁蓁听见了,赶紧上前圆场:“夫人这些天累病了,原太傅照顾了几天,今儿身体好了许多。夫人说,秋姨是贵客,不能怠慢了,原太傅觉得我们应该尽尽地主之宜,所以想请秋姨去沂河上玩玩。”
“沂河不就是一条河嘛!有什么好看的。”秋萝暗自窃喜,刚才宇文如钺顶撞她的事,她也不想再计较了。毕竟是她是他的长辈,如果真的计较,只会被人笑话。
原灵均见秋萝松了口,赶紧说:“沂城最壮观的就是与沂河相连的六条运河。我爹曾经有幸参与了其中一条运河的开挖,所以特别喜欢游沂河,看运河……嗯,如果秋姨不愿意就算了,河上风大,外甥我也怕秋姨吹着了头痛,就不好办了!”
“看你说的,秋姨又不老,哪里会这么弱不禁风!好啦好啦,我现在就回去换身衣服,陪你爹游沂河去。”
原灵均见秋萝欢天喜地的往尘微堂去了,这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气。齐蓁蓁先行赶到沂河边去做准备,金环也赶紧的去清心阁通风报信,原灵均见宇文公主还耷拉着脸,便求她:“乖乖,我的小祖宗,麻烦你高兴一点好不好!你一不开心了,宇文就像吃了炸药似的,到处得罪人!今儿幸亏是金环机灵,把我们找来化解了,万一真的闹起来,她跑去国师那里给我们告上一状,我们当真要吃不了兜着走。”
“少胡说,别吓坏乖乖了!”宇文如钺不满的推开原灵均,不许他再跟宇文公主说这些事。
他不想她受到大人世界的纷烦侵扰,他希望她活的单纯些,自由些。
宇文公主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复杂,她抬头看了看宇文如钺,咬着手指轻轻说道:“哥哥别生气了,娘亲说过,不能得罪秋姨的……哥哥,以后乖乖见到秋姨会很开心的,哥哥就不用担心我了。”
“乖,真懂事。”原灵均摸了摸宇文公主的脑袋之后,转过头来责怪宇文如钺:“我们虽然同年,但我比你稍长几个月,论起辈份来,我是你的兄长!宇文,你的脾气当真要改改,面对别人的时候,能稳妥的控制情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才是强者。”
宇文如钺被原灵均说得面有愧色,他支吾半天,没有说话。
“她不就是多问了两句你和乖乖的事嘛,你至于要这样激怒她吗?”原灵均孔子上身,开始教育宇文如钺。宇文公主一直安静的坐在旁边听,原灵均滔滔不绝,把利害关系都分析给宇文如钺听,劝他,忍秋萝几天。
宇文公主听的一知半解,但她最后还是明白了原灵均的意思:得罪谁,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得罪秋萝。
“我就直接告诉你吧!秋萝早就在打主意给你说亲事!这些天她天天在外面应酬,有事没事的就问谁家姑娘好,要给你说亲呢。你别急,她想说亲你让她,成不成亲还不是你自己的事。”原灵均见宇文如钺气得紧握拳头,拍着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看了宇文公主一眼,然后劝道:“忍一时之气,海阔天空。你看,我连我爹都卖了,你能卖啥,就卖啥。现在太子当道,他看你不顺眼,为了德明侯府,为了娘亲,为了咱们乖乖,你也要忍!”
原灵均走后,宇文如钺犹豫再三,最后,把宇文公主放到清心阁去,他和原灵均一起,陪着原伯庸陪着秋萝游沂河。
秋萝现在看宇文如钺是怎么看都不舒服,但有原伯庸在,她兴致高涨,很是开心。宇文如钺把原灵均的话听进去了,他很认真的做着陪同工作,尽可能的圆滑,陪着笑容,熬着。
秋萝有意把她的随从都赶到船尾,自己单独和原伯庸在船舱里坐着,倚窗眺望。宇文如钺和原灵均都识趣的站在门边,既不出去也不进来。
秋萝有几次故意借着船体晃动时,扑在原伯庸的怀里,装头晕撒娇。宇文如钺亲眼看见,原伯庸为了文姒夫和德明侯府的安宁,忍着没有把她推开。
原伯庸身体僵硬的坐在那里,双臂有意往后放,不碰秋萝。秋萝虽然贪图原伯庸的怀抱,但对国师也心有余悸,所以扑了一会便自己坐了起来。
她瞟了眼门边,见宇文如钺和原灵均都背对着他们,站在门边跟门神似的站岗,得意的笑了。
“其实吧,我来沂城,主要是想来看看表姐。一路上,听说沂城发生了不少事,我外甥英勇,还杀了鲤鱼怪,破了案救了百姓。这样的丰功伟绩,我这个做表姨的回到国都后,肯定要好好上表,让皇上给我外甥嘉奖。”秋萝主动提及自己此行的目的。
原灵均听见了,冲着宇文如钺眨眼睛。
世间有美人计,自然就有美男计。对付秋萝这种女人,美男计最有用。就是可怜了原伯庸。
原伯庸笑笑,说:“如钺有你这样的表姨,是他的福份。”
“其实吧,我这个做表姨,也希望他好。毕竟他是我外甥,都是一家人,难道我还不希望他飞黄腾达啊。”秋萝说完,故意凑过头去,小声说道:“原太傅也是知道的,太子一直不喜欢如钺,看他不顺眼。如今是太子管理朝政,如钺如果不收敛点,怕是树大招风。”
秋萝说的半真半假,原伯庸全盘照收。
他殷勤道谢之后,又与秋萝闲聊几句,也不知说了什么笑话,逗得秋萝哈哈大笑,心情好到了极致。
回德明侯府后,秋萝兴高采烈的往清心阁去,说是要看看文姒夫人。原伯庸如释重负,寻了个理由带着原灵均先回自己府里躲几天。
“表姐!你好些了吗?”秋萝推门进去时,正巧看见宇文公主坐在窗边的小茶几上,桌上有些漂亮的彩色布条和绳子,金环在帮宇文公主选颜色,然后绑在垂耳兔的耳朵上,给它打扮。
<g边,幸福的看着这温馨的一幕。
忽然听到秋萝的声音,文姒夫人要起来,秋萝拦住,然后,坐在旁边,陪着她看了一会宇文公主玩垂耳兔,终于忍不住的问她:“乖乖,你在做什么?”
“我在给小兔子扎辫子。”宇文公主将红绳子绑成一个蝴蝶结,然后仔细看看两边是否对称,再把小兔子抱起来,送到秋萝面前给她看。
秋萝还当真看了两眼,惊讶的问她:“乖乖,你怎么知道小兔子是母的?”
“它长得这么漂亮,毛这么好看,特别是这两只耳朵,又长又大,耷拉下来,太可爱了。”宇文公主兴奋的形容着垂耳兔,最后,得出结论:“它一定是女生,才会这么漂亮。”
秋萝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她扭头看着文姒夫人,说:“表姐,我就一直奇怪,你和如钺为什么这么喜欢她。现在我总算明白了,乖乖她还真是可爱!”
说完,秋萝接过那只兔子,将它翻了个身,然后指着某种,告诉宇文公主:“你看这里……它是只公兔子。”
宇文公主看了一眼,回头再看宇文如钺,好象在问他是不是真的这样。
其实,宇文如钺早就知道这兔子是公的,只不过宇文公主喜欢把它当成母兔养,他也就不解释了。
如今秋萝揭穿了,他只好点头。
宇文公主赶紧的把垂耳兔抱了过来,将它耳朵上的蝴蝶结给拆了,把它往地上一放,跟它说:“小兔子,你先回宝音馆去。明儿我和金环姐姐给你做个小书包,让你背着玩哈。”
那垂耳兔还真是听得懂人话,正准备离开,宇文公主突然叫住它,把桌上那些漂亮的彩绳缠绕在一起,卷一成卷,让小兔子咬着,说:“你把这些彩绳也带回去,晚些,我给别的动物编项链戴吧。”
垂耳兔当真咬着那红绳,蹦哒蹦哒的下了楼,自己往宝音馆跑去了。
秋萝看的瞠目结舌,文姒夫人和宇文如钺却不以为然。
只要是宇文公主养过的动物,都很听她的话。跟人似的,知道规矩,从不乱跑,也不惹事生非。
秋萝暗暗记下了这件事,她隐约觉得,国师听到了,会很满意。
这世间有无数的驯兽师,但真的如宇文公主那样,能直接与动物对话并驱使它们按照她的意思来做事的,秋萝还没有听说过。
这些天,她没看出宇文公主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刚才她指挥垂耳兔做事的本领,确实很少见。
垂耳兔走后,金环伺候宇文公主洗手洗脸,又换了套干净衣服回来。宇文如钺一看到她,就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跟她小声说话。
秋萝见他们一点都不避讳的亲昵,侧头过来,问文姒夫人:“表姐,这女娃,你到底是打算当女儿养……还是当儿媳妇养?”
“有什么不同吗?”文姒夫人反问她。
“如钺至今不肯娶亲,是为了她吗?”秋萝笑笑,说:“国师在国都一直念叨着如钺,说他智能双全。皇上也很喜欢如钺,还想给如钺赐婚。国师知道如钺的性子犟,怕好事变坏事,这才拦着,打发我来探探你们的口风……我看这情形,怕是……”
文姒夫人见秋萝拿皇帝来压他们,心里很不舒服。
说是皇帝想赐婚,怕是那个小心眼的太子还在忌讳太子妃与宇文如钺曾经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吧。说是来探口风,说不定是来暗中观察宇文如钺与太子妃是否有染。又或者,想在宇文公主的身上打主意。
这种事,如果拒绝得不好,怕是会被扣顶大不敬的帽子。
“表妹,真是让你费心了。”文姒夫人亲热的拉着秋萝的手,愁眉苦脸的说道:“钺儿十五岁那年,我跟他提了一回成亲的事,钺儿嫌弃我这个寡母多管闲事,气得跑出去半年。幸亏他在路上把乖乖捡回来了,这些年,为了守着她,安静的在沂城待着,跟原太傅学习管理沂城。如果现在再冒然跟他提成亲的事……我怕……怕我这个宝贝儿子又会跑啊!”
秋萝一听,笑了:“表姐,看你说的!这如钺也太不懂事了!”
文姒夫人见自己怀柔手段起了作用,便开始在她面前诉说起自己带宇文如钺的难处。说到伤心的地方,还流了泪。
秋萝年轻,竟一时招架不住,听到后面,也跟着潸然泪下。
“表妹,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是我的命根子。也怪我,太惯他,所以越大越管不住。表妹,你也看见了,他现在只疼爱乖乖一人,我寻思着,等乖乖大了,就把他们给撮合了。这样,亲上加亲,多好啊。”文姒夫人见秋萝而露惊讶之色,又说:“至于皇帝那边,还要求表妹帮忙周旋周旋。你看钺儿这脾气,换到别家的女儿嫁进来,我真担心会糟.蹋了别人,浪费了人家姑娘的青春啊!”
文姒夫人才不相信,皇帝病的只剩下半条命,还会有心思来管宇文如钺的婚事。这些,无非都是太子夏翼遥的意思。国师再拿着鸡毛当令箭,没事瞎折腾。
她刚才这么一说,既能让夏翼遥安下心来,又给了国师面子,谁也不得罪。
秋萝将信将疑的又看了一眼宇文如钺,他正搂着宇文公主在旁边不知说些什么,说到高兴的地方,他低头亲亲她的额头和脸颊。金环送来点心,宇文如钺竟然以口哺食,一块苹果你一半我一半,一颗樱桃也是含在嘴里,让宇文公主自己贴着他的唇咬下一半。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不亦乐乎。
满屋子的奴婢,没一个惊讶的。可见他们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如此这般。
如果真的说了别的女儿家嫁进来,看到这情形,不气吐血才怪。
秋萝算是搞清楚了,原来宇文如钺迟迟不娶妻,不是因为心里念着南菀青,而是有了新欢。新欢太小,所以不能着急,只能等她长大,才能洞房。
秋萝想到自己临行前,国师再三交待她要办好的几件事,其中一件就是搞清楚宇文如钺与南菀青是否有旧情。
如此看来,这都是多虑,杞人忧天。
秋萝一想到,今天主动出击之后,就有了如此之大的进展,心里特别的痛快。
“表姐,我看你整日关在家里,会闷出病来的。今儿原太傅陪我去游河,风景真的很美。不如……表姐,明天我们约上原太傅,一起去……”秋萝想着,凭着今天收集到的情报,可以满足国师一段时间。她可以趁机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好好玩耍,顺便,享受一下在国师那里无法享受到的,美男环绕的幸福。
文姒夫人不好拒绝她,想想他们还需要利用秋萝,只能用美男计迷惑她,让她按照他们设想的方向去向国师汇报。
文姒夫人无奈的瞅了一眼故意在那里作秀给秋萝看的宇文如钺,点头说:“好的,明天我们一起游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