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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豫见状,才放心了几分,忙给兰芷递上了茶水,笑道:“如今主子大可放心了,毕竟皇上心里头是念着主子的,今日也没有听信皇后娘娘的话,如此便不用战战兢兢的了。”
兰芷摇了摇头,并不认同子豫的想法,却不欲多言。
奕宁离了兰芷这里,还是有几分狐疑的心思在,转身便要皇后去唤了张启诚,张启诚被带上来,本就是贪生怕死的主儿,如今更加害怕,只哆哆嗦嗦在底下伏着身子跪着。
奕宁轻咳了一声,只厉声问道:“你就是张启诚?”
他不怒而威,眼神中透出的清冷让张启诚打了一个寒战,忙伏着身子,道:“罪臣、罪臣、、参见皇上…”
“咣~”
奕宁拿起手边的茶盏,直直砸向张启诚,张启诚闪躲不及,那青花瓷茶盏不偏不倚直直砸中了张启诚的脑门盖儿,他吃痛喊了一声,只感觉有血顺着自己光溜的额头缓缓流了下来。被奕宁这样一个阵势吓道,忙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微臣罪该万死…”
奕宁冷哼了一声,只道:“饶命?朕如何饶了你的狗命?你不是自称和兰贵人有奸情吗?既然如此,怎么还有嘴说一句饶命?你信不信,朕立刻去抄了你的家,让你们张家全家一起陪葬!”
他顿了顿,再道:“大胆张启诚,你该当何罪?”
张启诚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本受人唆使和胁迫才不得不说出和兰芷有染的话来。他和微雨有染既成事实,已经难逃一死,而家里人也受了胁迫。他没心没肺,只是已经逃不脱一死,也不想害了自己曾经爱的那个女人,便应下了嫁祸兰芷的阴谋。
他镇定了几分心思,缓缓开口:“罪臣自知死罪已经难以逃脱,不想皇上受人蒙蔽…兰贵人接近微臣,并且想方设法yin*微臣,又怕东窗事发,故而打发了微臣出宫。微臣本也可以自保,可是日日夜夜辗转难眠,皇上,微臣死罪,但是还请皇上绕过微臣老父…”
奕宁的脸慢慢冷了下来,连一旁的成韵看了也有些害怕。他看着底下的张启诚,有些恼怒,明明是一副窝囊的样子,却还要说出一番大义的话来。他顿了顿,已经没有什么耐心,只道:“说实话!和朕说实话,否则你们所有人都得死。但是朕会留你不死,朕折磨你到生不如死。”
张启诚有些害怕,不敢抬头,只瘫软在地上。子豫看着里头的一幕幕,见张启诚死死咬着兰芷不放,心里亦是沉重。她缓缓后退几步出了坤宁宫,见一碧色宫装的小宫女,只道:“去长春宫雨花阁那里给襄常在传个话,张太医在坤宁宫即将被皇上用刑,施以宫刑,并且还要择日处斩。”
那小宫女听了下了一跳,又见子豫的装束,自然是高了自己级别的,她有些犹豫,却也不敢悖逆,忙颔首应下往长春宫那里跑去了。
子豫此举是瞒着兰芷的,她知道兰芷不愿意自己掺和在这样的事情里头,可是事到如今,若再不出手,被赶入穷巷的该是她们了。她知道有些女人只愿意为男人死,而不愿意为朋友死。微雨便是如是。她知道微雨对张启诚的情谊,定然不会袖手旁观的,只需要点拨几句,便会让她赴汤蹈火。
她交代完毕,也像是在心里和自己默默打了一个赌。
宫内奕宁还在审问张启诚,而他虽然已经吓的有些失禁了,却不曾改口。奕宁面色越来越沉重,众人不敢多发一言,只静静候在一旁。
子豫忙去找了兰芷,只正色道:“主子,皇上如今再审问张启诚,可他却死不改口,虽然奴婢知道皇上心里是信任主子的,可是…三人成虎,主子不得不防啊。”
兰芷颔首,只道:“如今我能如何?唯一能握在手心里的,便是皇上的一份信任罢了。如今只能等,子豫,我不害怕,这样的计谋看似要置我于死地,实则漏洞百出。”
子豫皱眉:“可是…主子,只要你去质问质问张启诚便可以问出许多破绽了,为何还呆在这里?纵然皇上信任,可人家众口一词,到时候咱们也百口莫辩。”
兰芷摇头:“子豫,张启诚是谁不重要,可是微雨…旁人不懂,你难道不懂吗?若是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岂不是要送她去死?”
子豫一把跪在兰芷面前,重重叩首,兰芷不解,忙去扶了她,疑惑道:“子豫,你这是做什么?”
子豫不顾兰芷阻拦,只叩首,再一拜,喃喃道:“主子,子豫自作主张,派人去襄常在那里唤了一声,说张启诚要被皇上施以宫刑…奴婢想着,按襄主子的个性,虽然并没有为主子受冤屈说一句话,但是凡是有关张太医的,她必然不会含糊…到时候便是真相大白的时候。”
“糊涂!”兰芷听完,不顾子豫阻止,只道:“你快给我截住微雨,快去啊。子豫,你怎么这样糊涂,你会害死了她的!”
子豫听了,忙拦着兰芷,道:“主子,已经来不及了。这个时候你为何还想着别人,若是不说清楚,难保皇上不会对你起了疑心,就算并未追究,却还是存了隔阂和间隙,若是如此,之后的路要怎样走,你想过吗?襄常在并未为你挺身而出,你何必要替她苦苦隐瞒?主子,你醒醒吧!”
兰芷不顾子豫阻拦,温言后忙跑出去,却见微雨已然入了坤宁宫,她到场时候,已经看到奕宁铁青的脸和张启诚惊愕的眼神。微雨施施然一笑,只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臣妾这会子过来,是要给帝后一个真相的,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件事。”
“微雨!”兰芷在身后大喝一声,想要止住她。
子豫推测得不错,为了张启诚,微雨会飞蛾扑火。今日之事,在看见张启诚那一刻心里早已经不能自持了。子豫的动作不过是一举推波助澜而已。
她听闻兰芷唤她,只是转身一笑,继而望着兰芷,许久才道:“我不是为了你。”
兰芷的心骤然一紧,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个与自己贴心知己的姐妹已经将其当做了旁人,可是她竟然还要去为一个薄情的男人冒着自己的身家性命危险。
奕宁有些不解,只道:“你们两个做什么?襄常在,既然你说你知道真相,那么朕就听你说。兰儿,你退到一边去!”
子豫忙扶着兰芷,拉她去了一边,微雨缓缓一笑,这才道:“劳烦皇后娘娘把华音也带上来吧。既然要说开了话儿,便好好弄个明白。”
皇后的脸色有些发白,却也照做了。待到奕宁再发话,微雨才道:“华音声称看到张启诚张太医和兰贵人在长春宫有苟且行为,今日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再问华音一句,可是当真?没有半分虚假?”
华音听了有些颤颤巍巍,她是偷听了兰芷与微雨的对话,整件事情不过只是偷梁换柱的一个阴谋罢了。如今微雨这样一问,明显底气有些少了,只道:“是…是…”
“是?”微雨一笑,又道:“皇上,若是华音说半分假话来蒙蔽皇上和皇后娘娘,该当何罪?”
奕宁不解微雨其意,只道:“拖出去拔了舌头,乱棍打死。”
华音一听,吓得腿都软了,只踉踉跄跄瘫倒在了地上。微雨很满意,只道:“那么请皇上照做吧,她说的话不过是栽赃陷害,臣妾今日前来,就是要说清楚这事实的。”
华音的脸色已经大变,而张启诚也惊愕看着微雨,自己想要保护的这个人今日站在这里,是想送死吗?事到如今她已然后悔当时的一时冲动,自己自然罪责难逃,却也不想辜负对自己最好的女人,可是她这是…?
奕宁正了正身子,准备听微雨说话,微雨看了兰芷一眼,继而下拜,只道:“与张启诚由私情的不是兰贵人,是我。”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兰芷有些懊恼,只大声喝道:“微雨,你说什么胡话?你可知道这是怎样的大罪,岂容你乱认胡诌?”
微雨淡淡一笑,只道:“回去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若是我不说出来,兰儿你究竟会不会为了自保供出我来?我以为你会的,我在等,等了太久了,胆战心惊。你知道吗,从你送走张启诚那一刻我就猜到,迟早有一天,这件事情还是会被人拿了做把柄的,我一点也不害怕,家族荣辱,自身性命,我已经被牵绊得太久太久了…”
奕宁的面色铁青,却也没有打断微雨的自述,微雨继而道:“我心既然已经死了,也不怕死前潇潇洒洒一回。这些日子,尚算获得了几分恩宠,但是帝王薄情,微雨并不是不知道。皇上,今日微雨敢在这里这样说其他身外之物已然不顾,还请皇上能够宽宏我的家人。宫里头的生活看似无忧,微雨却着实不愿意苟活下去了…”
她最后望着兰芷,然后扑在瘫软在地上的张启诚怀中,紧紧抓抓他的手,又缓缓道:“兰儿,自此我们两清。”
兰芷喉间梗塞,已经说不出话来,偏偏微雨如此倔强,其实这件事情未必没有转机,可她还是义无返顾说了出来。兰芷知道这世界上自然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可是不该啊,有些时候我们不该以卵击石,好好活着,不好吗?
张启诚看着这个深爱自己的女人,悔恨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