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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杜若的话,微雨有些怔住了,心里虽然疑惑,却也不敢相信,忙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杜若镇定看着微雨,重重颔首,只道:“自然是亲眼所见,才敢与主子说来。上一次就是主子去御花园伴架前夕,子豫姑姑在门口瞧见后鬼鬼祟祟回去了,奴婢想着是去禀告了兰贵人吧。兰贵人对主子的一言一行了如指掌,主子您说,这不是有计划有预谋,那是什么?”
微雨闻言,只咬唇不语,杜若的话说的没错,兰儿对自己的言行举止确实了如指掌,不然连杜若也不知道自己和张启诚的关系,而兰儿却知道,她一直没问她是如何得知的,难道暗中她一直派人在监视着她吗?
见微雨不说话,杜若又道:“兰主子看上去是个随心随性的性情中人,可是主子别忘记了,她荣宠后,宫,定是有几分自己的手段的。奴婢看主子如此信任她,就怕主子一个不小心就被那些有心之人利用了,这才这样提点主子几句。”
杜若的话这样落在微雨心上,微雨心中不是没有疑云的。若不是今日杜若的几句话,自己怕是绝对不会将兰芷往那样的地方去想。可是杜若说的也不无道理,子豫三番两次来自己这里窥视是什么居心?兰芷又何以对自己的举动如此明晰呢?
她头疼得有些厉害,吩咐杜若先出去,杜若还想说些什么,却也没说了,只福身告了退。
可是兰儿对自己亦是真心实意的,若是想要害了自己,何不将那些蛛丝马迹公诸于众呢?这样自己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自己没有权势没有宠爱,兰儿又何须在自己身上费心呢?若是要害了自己,那她实在不需要设下这样多的计谋。
微雨内心有些挣扎,转而想到了被兰芷打发走的张启诚...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
想得愈多,她的头就愈疼,实在支撑不住之际,忙唤了杜若来。杜若见自己主子如此,忙扶着微雨躺下,只道:“主子方才还好好的,怎的这会子就成了这样,奴婢给您去太医院唤了太医来瞧瞧吧?”
太医?微雨有些不情愿,除了张启诚,她谁也不想见,不愿意见,只摇头道:“罢了,不过是头疼,我休息一会便没事。”
杜若有些着急:“奴婢瞧着主子的脸色也十分不好看,可不能姑息了,奴婢这就去太医院唤了人。”
见杜若执着,微雨也便不拦着,随她去了。她的心还是如先前一般烦躁,杜若的话像是一盆冷水,狠狠浇在自己心头,让自己全身上下骤然冷却,在这样的后,宫之中,如今她还能相信谁呢?
一炷香功夫,杜若便唤了太医院的太医过来,忙福身道:“主子,这是太医院的江太医,也不知怎的,云嫔那里听说出了点岔子,云嫔娘娘孕中突然肚子绞痛,太医院一下子也慌乱了,如今只有江太医值班,其他的太医全去了景阳宫,听说皇上皇后也赶了过去,情况很是危急呢。”
江世显见微雨,躬身行礼,只道:“微臣给襄常在请安。”
微雨没有空闲注意这个所谓的江太医,听杜若如是说来,忙疑惑问道:“云嫔怀孕也有四五个月了,照例说胎像已经十分稳妥,出了什么事儿让太医院这样惊慌?”
杜若道:“就方才时候的事儿,目前倒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若不是去了一趟太医院,这消息也不会来的这么快的。想是胎儿出现问题了。”
微雨有些诧异,只道:“云嫔那里都是自家的人在照看着,照理说也不会出了这样子的事情,怎么好端端的这样了,那肚子里的孩子….”
杜若也有些茫然,只道:“照现在这情形来看,也是个未知之数。”
江世显见微雨丝毫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忙再下拜,声如洪钟:“微臣给常在请安,不知道常在唤了微臣过来是何事?若是没事,微臣便回去了。”
微雨才发觉自己晾着这位太医了,这才注意到他。这江太医眉目间有些傲气,似是很不屑微雨。她当然不在意,只缓缓启唇:“方才头有些疼,休息一会也就罢了,江太医若是有事情回去吧,我没什么要紧的。”
江世显有些气恼,只道:“常在若是无事,便不要太医院唤了我,微臣虽然职位卑微,却也有很多主子等着微臣,你们长春宫微臣害怕走进来,这一不小心惹恼了,恐怕就要被驱逐出紫禁城了。”
微雨怎么会不明江世显所言,当年张启诚在太医院也是个好人缘的,因为兰芷一句话,说是得罪了皇上的宠妃,便被勒令出宫了。见其义愤填膺的样子,微雨倒是对他颇有几分好感,想着这个江世显与张启诚,定然也有情谊,不然他不会到了如今还是这种语气,明显不满长春宫。
微雨缓缓一笑,只道:“原被你们这样误会了,江太医还算是直言不讳,在后,宫里头尤为难得。只是有些话,放在心里,比说出来要好得多。江太医还须谨记祸从口出。微雨这里自然不会介意,不过传了出去,始终对太医院,对你自己不好。”
她这样说,让江世显也有些懊恼自己的直接,只拱手道:“微臣莽撞。”
送走了他,微雨心里对兰芷当初赶走张启诚更多了一份介怀,自己由始至终只听兰儿的一面之词,可是张启诚如今在哪里?为何他的同僚如此为其鸣不平?微雨想着,眉心紧锁着,不觉将手中的锦帕握得更加紧了。
云嫔宫里头的事儿一下子传的沸沸扬扬,宫妃们听了,也纷纷往云嫔的景阳宫赶去。说是心里着急去看望云嫔,不过是想证实传言是否是真的,这个后,宫里头的人,除了云嫔和其爪牙,没有一个人希望她能够真正安然诞下第一个孩子。这样的哀训传过去,对于所有人而言,却是喜讯。
兰芷听子豫说来,眉心一紧,只道:“还真被我猜到了,云嫔这个孩子,来的太盛,始终没能安心生下来,这宫里头,豺狼虎豹,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子豫叹气道:“奴婢也在纳闷,究竟是谁众目睽睽之下对云嫔下了手,听说是吃食里头出了问题,云嫔今日一大早就狂吐不止,外加腹痛,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过去看了。”
兰芷道:“云嫔早有防备,身边伺候的人都是家里叫来的,没想到也会被人有可乘之机,一句话,真的是财可通神。只是究竟是谁在吃食里做了手脚,竟然敢这样大胆妄为。”
子豫替兰芷沏了茶水,只道:“主子要不要去看看?若是不去,怕也说不过去。”
兰芷道:“我去什么?我又不是太医,也不想凑这个热闹。再说了,按照宫里头这传言的速度,不出门可知天下事儿。”
子豫一想也对,见兰芷对这事儿淡淡的,便也不打扰了兰芷。
话表两头,此刻云嫔的宫内人头攒动,异常热闹,这热闹堪比当日众人第一次得知云嫔怀孕后的道贺,相反如今的人儿脸上虽然不敢露着半分笑容,这眼神中的欣喜之色却不言而喻,却是多了许多发自内心的暗爽想遮掩也遮掩不住。
成韵和奕宁在外头候着,云嫔内室聚满了太医,熙熙攘攘的,奕宁眉心紧索,忍不住探出头去看,却被成韵挡在了外头,只道:“皇上,不能进。”
这情形之下,奕宁当然知道云嫔状态已然堪忧。他被成韵挡住,又退回了位置,只坐下叹气。
负责安了云嫔这胎的齐老太医已经是两鬓斑白,素来德高望重的他面对咸丰后,宫这第一胎也是颇为用心,不敢懈怠半分。他的额前满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匆匆从内室跑了出来,忙下跪道:“老臣有愧皇上嘱咐,云嫔娘娘她….她小产了…”
成韵忙问道:“老太医,云嫔这身子,好端端的怎么会小产,究竟是怎么回事?”
齐老太医恭敬回道:“启禀皇后娘娘,云嫔娘娘本就思虑过多,所以身子并不太安稳,怀了孩子的时候身子都是极尽细心调养的,生怕出了岔子。娘娘身子燥热,本一直用温良的补药,可是这温良的补药里头被人掺了一枚乌冬,平常倒也没什么,可这乌冬性极寒,孕妇是万万不能用的。所以才导致娘娘腹痛不止,这才招致了小产。”
成韵启唇:“那这乌冬可属于寻常的药材?”
齐老太医再躬身回道:“由着宫里头娘娘怀孕,太医院和御药房都不敢进有扰娘娘胎像的药材,所以这药材虽然寻常,但是微臣可以断定不是从太医院出来的,定是有人从宫外带进了的。”
奕宁听了,怒道:“怎么会出这样的岔子,定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对皇嗣下手,这件事一定要给朕查个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