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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筠婷闻言,幸福的笑了,水秋心对她的确是没得说,他爱着凌月,如今仿佛将对凌月所有的感情和歉疚,都转化成了对她和阮筠岚的关心和爱护,他自己没有子女,他们姐弟就成了他的寄托。爱一个人,若能做到水秋心的这种程度,才算到了极致吧?即便最后自己没有得到对方,却仍旧能保持爱火不熄,数十年不变,用自己的一切,去帮助情敌的孩子,只因为那孩子身体里流有一半爱人的血液。
阮筠婷从前不识情滋味,如今自己也有了爱情,她不免扪心自问,若是君兰舟与别的女子生下孩儿,她会如水秋心爱护她和岚哥儿这样,去爱护君兰舟和别人的孩子吗?
她不知道,或许做不到……
“想什么呢?”
君兰舟拉着阮筠婷的手上了台阶:“手还是这么冷,秋日天凉了,你该多穿一点。不要以为日头高悬着就不怕生病,风还是很冷的。”
“是,若是怕我生病,就多看着我一些,不要一走就是那么长时间。”
“这话说的。”君兰舟轻轻推她的额头:“好似我为了不管你躲了出去。”
两人在八仙桌旁坐下,阮筠婷正色问:“你此行和见了文渊吗?他怎么样?”
“放心,这一次边关的乱子你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文渊应付得来。”
“我知道。”阮筠婷担忧的问:“可是只是如此,也无法长久把握兵权,时间长了,皇帝会起疑心,而且若是皇帝不顾大臣反对要临阵更换主将,咱们岂不是吃亏?平乱的军队是中立的,可作乱的那些可是咱们的人。”
“你说的是。这次我和文渊主要商议的也是这件事。”君兰舟笑道:“你又忘了我说过什么?安心养身子,不要什么都插手,男人的事就让男人自己来解决,可知道了?”
“是是是,我的君大人!”阮筠婷笑着回答。
虽明知道她今后还是不会少操心,君兰舟仍旧开怀的笑了。
“……你是说,长公主的确是太后与公孙丞相所生?”
水秋心翘着二郎腿侧身坐在圈椅上,一只手臂撑着圈椅的扶手,端着青花瓷茶盏悠哉的喝了一口,随后道:“我听到的的确如此。”
端亲王面色严肃的端坐不语,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轻轻的响声。
水秋心见他如此,知他并不全信,只觉得无趣,放下茶盏起身就走:“话我说过了,信不信由你。”
端亲王回过神,知道水秋心不高兴了,忙起身阻拦:“水神医留步。”
“还有什么事?”
“我并没有怀疑阁下的意思,只是此事事关重大……”
“的确事关重大。”水秋心转回身,面色冷峻的道:“婷儿是凌月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女儿,她的未来我关心的不比你少,我不会拿她的幸福开玩笑。兰舟是我的徒弟,我喜爱他不假,但你觉得我会为了成全他,就害了婷儿吗?”
说了这么多,水秋心觉得更加无趣了,耻笑一声:“罢了,信不信由你,我只是不想眼睁睁看着婷儿走上凌月的老路。她和兰舟都是认死扣的性子,将来真逼的他们远走天涯,吃苦的还是婷儿。你若是顽固不化,一定要看着那两个孩子吃苦才舒坦,我有几百种法子悄无声息的解决了你。省得你碍事!”
水秋心说罢,便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望着他挺拔的背影,端亲王陷入了沉思。他在衡量水秋心对凌月的感情,对阮筠婷的爱护之情和对君兰舟的师徒之情。
沉思了许久,他终于叹了口气。
其实那个肖嬷嬷他已经去查过了,一些蛛丝马迹,足以证明阮筠婷他们所言不假。今天水秋心的话,更是证明了长公主的身世。加上他对水秋心这个情敌颇为敬佩,对水秋心的为人也很了解,他是不屑于说谎话的……
端亲王思及此,站起身往后宅去,和阮筠婷的结,也该趁此机会打开了。
有时候看似困难无解的难题,要解开也十分容易,在努力坚持了很久,觉得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老天突然就会回报你的努力,给你个惊喜。
阮筠婷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不可置信的看着端亲王,迟疑的道:“父王,您,您吃酒了?”
端亲王气道:“我没吃酒,没喝醉,事情已经查明了,长公主和裕王爷的确不是亲姐弟。父王不反对你们了。”
阮筠婷和君兰舟对视一眼,同时跪下磕头:“多谢父王(义父)。”
“你们两人经历了这许多坎坷,也算作是对你们感情的考验,兰舟危急时刻也没有放弃,而是锲而不舍的找寻机会,嗯,不错。”端亲王拍了拍他的肩膀:“义父当初没有看错你,将婷儿交给你保护,还是颇有远见的。”
端亲王偶尔自夸一下,让阮筠婷觉得他颇有人情味:“父王,女儿这些日惹您生气,是我的不是。我给您磕头请罪了。”
阮筠婷又要磕头。
端亲王把她拉起来,道:“罢了,你也挨了打,算作教训了,此事就这样吧。了了你的心事,也了了我的心事。省得我整日替你操心,昭阳郡主和伏将军那边,我会尽力想办法周旋。但你们也不要太乐观了。别说你皇伯伯是否会下旨赐婚,就是兰舟的身世,将来也会是你们二人的阻碍。”
说到此处,端亲王心疼的望着女儿:“婷儿,你若跟兰舟在一起,要面对的困难太多了,你要想好。”
“女儿早就想好了。”阮筠婷嫣然一笑,和君兰舟食指交握:“他会保护我的,再说了,我不是还有父王呢么。”
端亲王失笑道:“也不知父王前世是不是欠了你的,如今来还债的。好,你有父王,有你弟弟,有你水叔叔,什么都不用怕。”
阮筠婷此刻早已经觉得自己被幸福包围着,开怀而笑,重重的点头:“是。”
端亲王长出了一口气,起身拍了拍袖子,道:“事情既然解决了,为父和你弟弟还有琼华明日也该起程了。”
“这么快?”
“若不是等着太后的消息,我们早就该离开了。”端亲王负手走到屋门前,临出门时回过头来满含警告意为的看了君兰舟一眼。
君兰舟恭敬的道:“孩儿送义父。”
“嗯。”
君兰舟与端亲王谈了什么,阮筠婷不得而知,想来也是那些“好生照顾我女儿”之类的话,积压在心头的大石头终于搬开,阮筠婷觉得呼吸都轻松了许多,虽然有即将别离的伤感,可更多的,却是对未来的憧憬。端亲王说的对,她的确还有许多困难要和君兰舟一起面对。但那又怎么样?日子总归是一点点往好的方向发展的。
端亲王一行人离开时正好到了十月,阮筠婷送行之后与君兰舟回府,望着满院子的梧桐落叶,觉得有些恍惚。宅院里热闹了这么久,突然人去楼空,安静的让她不习惯。
知道她的感受,君兰舟便笑着劝她:“好几日没回去看看老祖宗了,要不现在去串个门,你就当散散心。”
“也好。左右闲来无事。我正好将给巧姐儿预备的那些礼都带过去。让二舅母找机会给巧姐捎过去。”她是不愿意与君家再有交集的。
阮筠婷给徐凝巧和未出世的孩子准备的礼物无非是药材金帛之物,没有什么出众的,却很值钱。到了徐家,下人们在二奶奶的吩咐下帮着二太太将礼物都归置起来。阮筠婷则和君兰舟到了正厅里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笑着道:“你们来的正巧,才刚君家来了个小吆传话,说是这会子你七表姐正在搅病呢,怕是今日就要生了,你就在这里坐着陪陪我,咱们一同等消息。”
阮筠婷就笑着与罗诗敏、王元霜一同跟老太太打趣,只有二太太魂不守舍的,真丝的帕子都要被她拧烂了。自己的女儿,到底心疼。
闲聊了一会儿,君兰舟便问王元霜:“不知道大夫人的病情如何了?”
王元霜笑着道:“君大人医术了得,太太这会子已经好多了,就是容易疲倦,如今正在歇午觉,老祖宗疼她,就没叫她出来。”
“原来如此,方子奏效便好。”君兰舟笑道。
“老太太。”外头画眉声音有些焦急:“三老爷回来了,吃了一些酒,奴婢请他回去歇着,他却偏要见您。”
老太太一听三老爷,笑脸立即消失,生气的道:“他还知道回来?还知道要见我这个娘?让他来!用不着拦着,难道他吃了些酒,就敢跟我做母亲的炸毛了不成!”
“是。”画眉出去,不多时就与韩斌家的一同搀着喝的满身酒气脸色通红的三老爷走了进来,经过阮筠婷身边时,她甚至问道了他身上浓郁的脂粉香。
“儿子见过母亲。”三老爷晃晃悠悠行礼,说话舌头打结。
老太太见他如此,抬手摔了雨过天晴的陶瓷盖盅,碎瓷声音未落,训斥声又起:“逆子!你还有脸回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