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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更乱,道:“二姨娘找到了,但是三娘……还是不见人影!二姨娘,还,还……”
眼看她半天喘不顺气,连谢葭也急了起来,忙跳了起来,道:“还什么!你倒是给我说了,再喘气啊!”
刺槐掩面:“二姨娘滚下了山,摔得一身是血!连脸上也都是血迹!若不是我们去得及时,只怕就要被闻到血腥味的畜生给叼了去!”
众人皆大惊……谢葭眼睛一扫,厉声道:“白平和紫薇呢!”
刺槐道:“在锦绣楼守着!已经请了大夫!”
谢葭顿时觉得手脚发软:“我得去看看!”
墨痕忙一把把她抱了回来,急道:“元娘!现在门已经落了锁,内院又正乱着,你怎么还能到处乱走!再怎么样,也要挨到明天!”
谢葭勉强镇静了一下,看了刺槐一眼:“二姨娘……当时是醒着的么?”
刺槐似乎是想到当时的惨状,面上有些不忍,只道:“醒着,让奴婢告诉元娘一句话……”
“什么?!”
刺槐低下了头。
华姬说……她以色侍人,如今色衰而爱弛,容颜已毁,不中用了……请元娘,照顾三娘……
墨痕顿时低斥道:“胡言乱语什么!侯爷又……”
然而,她也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屋子里开始响起隐忍的哭泣声。轻罗把知画抱在怀里。
半晌,谢葭道:“刺槐,你跟我去锦绣楼。”
“元娘!”刚刚从楼下赶上来的乔妈妈惊呼。
墨痕平伏了一下情绪,忙上去拉住谢葭的手,把她拉到一边,低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既吃了这一次亏,当先忍下来才是。你现在应当想着如何让华姬东山再起!那样等三娘回来了,才能有个倚仗。”
谢葭长出了一口气!
墨痕凝重地道:“元娘,不要让我失望!”
谢葭又怎么会听不出她的画外之音,心中稍定:“墨痕姐姐!”
墨痕伸手揩掉她的眼泪:“没有了华姬,以后墨痕和您在一处!”
既然是侯爷心属的未来文远侯人选,她注定要长成一颗璀璨的明珠,又怎么能在年幼时,就被这醃脏地方给埋没了。
谢葭终于彻底冷静下来,身子就有些发软,只吩咐了刺槐继续去找三娘,白平和紫薇一定要寸步不离守在锦绣楼,督促他们去把大夫找来。
锦绣楼。
华姬渐渐醒了过来,看到熟悉的帐顶,才知道自己已经回来了。可想到到现在还不知去向的幼女,不由得心如刀绞:“三娘……”
一个冷淡的女音道:“你放心吧,三娘好得很。”
华姬陡然一凛,费力地转过头来。
刘冬儿身穿湖青绣了大片芍药的长裙,头上梳着双刀髻,赤金的缀着流苏的簪子,垂在额侧。华姬习惯了她平日的端庄,此时却觉得在那一团繁花锦簇的刺绣之中,她的面容似乎有些妖异。
“三娘……在你手里……”
华姬话未落,便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只见一娉婷少女,从阴影中渐渐走了出来,低眉顺眼,十分恭敬。
她低声道:“姨娘,喝茶。”
华姬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
梅晴……竟是刘氏的人!
刘氏端起茶,喝了一口,很满意地看着华姬一口气又要喘不上来,她笑了一声,道:“我可没有害你的三娘。是珍姬让人把她带了去,反而是我,想法子把她带了回来。”
华姬喘息稍定,闭上了眼睛,只觉得绝望:“你想要,怎么样……”
刘氏把茶杯放在桌上,叹了一声:“华姬,到底姐妹一场,其实我又哪里容不得你。你出身卑贱,但是得侯爷宠爱,我又何时妒忌过你?反而帮着你处处打压珍姬,让你高枕无忧。”
华姬苦笑:“你把我的女儿,还来……”
刘氏仿佛充耳不闻,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之中,她叹道:“可你错就错在不该不知足。有了侯爷的荣宠,有了女儿,你竟然还敢怀孕,莫非真想生下儿子不成?”
说着,她笑了几声,颇有些轻蔑的意味。
“你跟谁亲近不好,竟然跟元娘走在一处……我本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可你非要来扎我的眼睛。雪儿三番两次在元娘手里吃了亏,我这个做娘的,自然也不能总是冷眼旁观。这丫头如今就这样厉害,长大了还得了?”
“但她到底还小……只要废了你,就如同废了她左膀右臂!”
华姬轻声道:“若我死在内院,侯爷必定与你生隙。”
怎么说,她还是有几分恩宠的。若是她死了,谢嵩自然也有几分伤心。何况,自元娘落水,自己小产,然后三娘失踪,内院已经有一连窜的事情发生。若是现在她在死在内院,谢嵩就会对刘氏掌家的能力产生怀疑。
闻言,刘冬儿倒是笑了,道:“那就让侯爷自己把你送出去好了。你死在外头,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事已至此,华姬已经心如死灰,只道:“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三娘?”
“梅晴。”
一直站在角落里的人,就慢慢上了前来。她手里拿了一个瓶子。
刘氏的声音听起来似远还近,她道:“……喝了这个,身上起些疹子……我让大夫来诊你,只说你是得了天花……到时候再把你送出府去,就是了。三娘养在我膝下,你可以放心。”
梅晴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柔顺,轻声唤道:“姨娘……吃药了。”
蒹葭楼。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刺槐回来报信,说是三娘找到了。但是二姨娘突然出了风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府里的大夫看着像天花,但不敢肯定,已经派人去隔壁公主府借他们的大夫……
轻罗惊呼道:“天花……这,这怎么能……会死人的啊!”
墨痕默默皱眉。
谢葭却很敏锐,道:“山上摔一跤,就摔了一个天花回来?我可是从来也没听说过。三娘现在在哪儿?”
刺槐道:“在大姨娘那里,让大娘和赵妈妈照顾着,您放心。”
谢葭哭笑不得,怎么放心?
“那我父亲呢?”
“侯爷刚刚去上朝了。”
墨痕上了前来,低声道:“元娘。”
谢葭回头看了一眼,知画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轻罗守在一边。乔妈妈夜里没有上来。唯墨痕陪她一直等着。她心里就一酸。
她和墨痕心里都有数,华姬莫名其妙得了天花,为防止传染,一定是会被送出府去的。这本来就是要命的病,她死在外面也一点都不稀奇。如果现在无力助华姬一把,墨痕又要如何信任她?
谢葭轻声道:“我听说,我娘的陪嫁,一直是刘姨娘在打理?”
墨痕若有所思,道:“是,一直是刘氏打理。”
“有几个庄子,大约养病也是个好去处吧?”
墨痕点点头,只又道:“刘氏经营多年……但,我看得出来……”
“嗯?”
墨痕蹲下来,附在她耳边道:“离京城最近的一处庄子,在浅水涧,守着三百余亩枣林。主事的沈天佑,他父亲是先夫人的配房。现在他父亲死了,他接了手。我瞧着,刘氏多少还是忌讳着一些他。”
谢葭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如果能把二姨娘弄到浅水涧去养伤,说不定能……”
墨痕低声道:“到时候,我再亲自去一趟,自有办法置办妥当那沈天佑。”
言罢她又皱眉:“只是,刘氏把持内院,又要怎么,把二姨娘……”
谢葭目中一狠,道:“再想办法罢!能拖得一时,是一时!”
当天,她彻夜未眠,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去上了学。结果不到中午,她就被抬了回来。
谢嵩刚从宫里回来,听到动静,顿时吓了一大跳。这几日来连着事出,他只觉得自己的额角都忽忽地跳。
雎阳馆里,秦子骞也面色发白,一整天都魂不守舍。
谢嵩赶到蒹葭楼,墨痕迎了出来。她熬了一夜,眼下也有些发青。
“元娘昨个夜里也一夜未睡……心里挂念着三娘和二姨娘,又不能去看,精神头大约也不好。早上也没有用膳,直接去了雎阳馆。到了午时,突然送了回来,说是吃了东西都吐了,脸色也发青……”
入画道:“可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墨痕苦笑:“这个我也没敢问,她平日回来,也曾提起过,同窗师兄带了什么新奇的东西来,这吃食,也是有的……”
谢嵩道:“现在怎么样了?”
墨痕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声道:“闹着呢。什么也不肯吃。”
谢嵩皱眉:“我上去看看。”
墨痕忙拦了一拦,道:“侯爷!如今二姨娘被查出来是天花,元娘也发热不止,难保……侯爷现在还是不要上去的好!”
谢嵩一听,心中大急:“我上去看看!”
墨痕不敢再拦,心下总算松了一口气。
谢嵩一路上了楼,轻罗引了她进内室。见嫡女睡在云账之中,小小的身子若隐若现,心中略安。他低声问轻罗:“睡了……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