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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话本里不是讲,从高处掉下去,总会有人在下面接着,就算不是风流倜傥一俊杰,也有可能是牛马蛇神和小鬼,为什么都没人在下面等着给她压?
这下子摔得还真实诚,腰酸背疼,老半天爬不起身来,奴儿一边揉着腰,一边愤愤不平着,微一抬头,猛地发现眼前站着个人,循着藏青色的衣摆缓缓向上望去,是一张不苟言笑的脸,这人竟是吴总管。
好么,翩翩少年郎的没有,棺材脸的倒是有一张,这棺材脸的家伙居然眼睁睁的看着她摔,也不帮她一把,真叫人郁闷,奴儿不由将腮帮子鼓成了豆包样。
见奴儿望着自己,吴总管冷声道:“公主安分些,对您对大家都有好处。”
爬个墙头就算不安分了么?她很是迷茫,站起身,掸掉衣服上沾着的土渣子,移位之后才发现吴总管身后跟着个低眉顺目,梳着双髻的小丫头。
吴总管见奴儿发现跟着他来的丫头,指着那丫头道:“公主乃金枝玉叶,总当有人伺候着,这是小栾,今后便是公主的贴身侍婢。”
小栾柔顺的冲奴儿做了个福:“奴婢参见公主。”
嗯,挺有规矩的,比之先前那两个,小栾还算容易令人接受,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瞧着吴总管的表情,就算她不接受,怕也没地儿退货去。
有了小栾,奴儿的午饭得了保证,晚饭也没给漏下。
只是先前一直默默做事的小栾在奴儿吃晚饭时小声咕哝:“公主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安侯陛下非但没过来瞧一眼,竟连问都没问一句,一整个下午都守在那个烟翠房里,怎么可以如此偏心呢!”
赫连翊本来就相中了烟翠,何况那个烟翠差点被郁琼祸祸死了,赫连翊偏心一点也是应该的,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不对,是公主不急侍婢急。
奴儿对小栾那一番慨而叹之置若罔闻,继续忙活着喂饱自己的胃,两刻钟后,摸摸肚皮打个嗝,饱了。小栾手脚麻利的将碗碟收拾下去。
时辰尚早,实在睡不着,又没书看,奴儿早将吴总管的告诫就着午饭一起消化掉了,这会儿脑子空空,晃晃荡荡再次迈出了房门,舒展舒展腰身,借着廊檐上的宫灯,研究起地上的毛毛虫。
在奴儿看来,一撅一撅爬着的毛毛虫比蝼蛄还有趣,她看得很是专注,只是看了一阵子后,脖子有些僵,正巧墙边溜过一只老鼠,奴儿毫不犹豫撇下毛毛虫,尾随老鼠而去。
老鼠不似那些小爬虫,速度很快,特别是发现被人追,更是没命的跑,奴儿才追了三四步,就瞧见那小老鼠一磨身,从墙角一个大洞钻了过去。
奴儿不曾迟疑,趴了身子哧溜一下也从洞口钻了过去,不留心,头绳被墙角舒展着的树枝刮掉,及膝的青丝倾泻而下,齐齐垂于身后,奴儿全不在意,只是四下寻找着先前的老鼠。
纵然没做耽搁,可那老鼠恁地狡猾,一墙之隔,足够它脱逃。眼见失了老鼠的影踪,奴儿瘪了嘴,这下子倒是好,毛毛虫丢了,老鼠也跟没了,真是虫鼠两空。
正怅然着,突闻吱的一声惨叫,奴儿一蹦跶,循声欢快的跑去,转过柳暗,急急刹住脚步,就在距奴儿脚尖寸余的地方,那老鼠激烈的扭绞挣扎着,它的尾巴被一截细柳条生生的钉在了以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
奴儿好奇的蹲下身子,挑出食指,试探着朝那截细柳条伸去。老鼠见奴儿靠近,挣扎的愈加激烈,在奴儿触到柳条之前,吱吱叫了两声,到底挣断尾巴,仓惶逃窜。
此刻奴儿已对那老鼠失了兴致,一门心思研究起软软的细柳条到底是怎么扎进硬硬的鹅卵石中的,垂于身后的青丝,有几缕因这个姿势滚到胸前,盘在地面,将她娇小的身子笼在其间,如披着一袭缎面斗篷。
皎皎月色衬着她的身姿她的发,竟是难得一见的美好,使得身后来人不由放缓了脚步。
纵是行走的悄无声息,可玄青的袍裾已搭上了她的发,奴儿竟仍毫无所觉,食指拨拨柳条、点点鹅卵石,偏头锁眉,很是纠结。
“若是喜欢,便囚了它,如何让它跑了?”
伴着凉悠悠的声音,余留在肩背上的一缕青丝被一把乌金作骨的折扇挑了起来,奴儿一惊,险些给自己回想起来仍隐隐作痛的臀造成二次伤害,好不容易把持住之后,霍的回头,十分不满的瞪向来人。
这一眼,竟使得赫连翊一愣,不管哪朝哪代,总有那么几个名动天下的女子,譬如虞孝公的宠姬姒黛,譬如姒黛待字闺中的胞妹姒嫣,这两位是以美貌著称;
再如申国王室之后,也是宋国三公子扶楚未过门的夫人姜莲心,是以才情著称;
而奴儿这个被其父虞幽公下旨囚在锁妖塔上的妖公主,则完全是以样貌之不堪入目、为人之残缺呆傻著称。
他也亲证了,传言非虚,奴儿果真不堪,不堪得很!
可她给他的这个侧脸,轮廓完美的让月闭、令花羞,由另半边脸延伸至额头的紫红色印记,朦胧间,说不出的妖魅冶艳。
奴儿见自己的发丝被赫连翊以折扇挑着,伸手就欲将那缕发丝给拉回来。
赫连翊虽略有些闪神,可在奴儿抬手之时便做出反应,一把攥住即将脱离扇侧的发梢,轻捻了捻,略俯了身子,将发梢送至鼻端,轻嗅了下,慢条斯理道:“不曾想,奴儿也非一无是处。”顿了顿,目光莫测的盯着她好一会儿,莞尔一笑,接续道:“你这头青丝,孤很欣赏。”
奴儿望着赫连翊比漫天星辰还璀璨的眸子,那颗不谙世事的少女心几不可察的颤了颤,她想,这一幕和传说中的登徒子调戏小姑娘真像啊!
赫连翊看着奴儿的表情,笑容泻出一丝玩味:“怎的?觉得孤在调戏你?”
奴儿的眼蓦地瞪圆。
赫连翊笑出声来:“孤确然是在调戏你。”
她居然、居然真被人给调戏了!
这个赫连翊,果然是个如假包换的登徒子,这种轻佻的话说出口,竟脸不红气不喘,真不要脸!
“嗯?觉得孤调戏的还不够彻底,那好,你过来。”说罢放开攥在手里的发梢,改为抓上奴儿的手腕,拉着她弃了甬路,钻进花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