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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蕾莎随着人流步入了礼堂。
金碧辉煌的殿堂里点缀着那么多的玫瑰花。
粉色的扎成了心形花环,大红的是象征美满的满圆形状。
每个宾客都有他们的位置,唯独亚蕾莎没有。她也不能正大光明地站在观礼台上,所以缩在一个不引人注目的阴暗角落偷偷观望。
身前是一个巨大的屋柱,挡住了她瘦削的身体。
嘉宾满堂,亚蕾莎远远眺望,只能认出最前排那里祖母,父亲,大伯父,叔叔他们的身影。表妹堂妹们都在,穿着礼服,说说笑笑。
她咽了口唾沫,在这样繁花似锦的殿堂里却很失落。
犹如被刻意抹掉的人,她的存在好像被稀释成了透明。
为什么会被这样对待呢?从小她生活的地方,在她周遭的亲人犹如对她没有什么感情。
这样的难过,让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啊?
还在这样想着,小提琴的悠扬吸引了全场的注意。
礼堂的大门打开了,好像那里有道刺目的光,让亚蕾莎睁不开眼睛。
花童手捧花团,在吟诗班的天籁歌声之中,那对新人结伴从蕾丝的白色帐幔之中走出。
“太漂亮了,真是佳偶天成啊!”亚蕾莎听到有人这样说。
一步,两步,那对新人朝着这边走来。
亚蕾莎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原来走近了看得更真切些。真的是好相配的一对啊!为什么以前她不知道珍娜和特里斯是如此天造地设的一对?
珍娜今天很漂亮,穿着亚蕾莎一直向往的白色礼服,粉色的高跟鞋每一步都如同踩在了亚蕾莎的心头上。
痛。。。。。。
然后看向特里斯,亚蕾莎又笑了。
笑得眼角都有泪水,咸咸地流进了她的嘴里,一时间苦得尝不出味道。
那个温文尔雅的特里斯,她从十六岁就深爱的男人,现在正大步走在婚礼的红毯上,尽管几天前还是她未婚夫的身份,可如今,要和他相伴一生的却又是别人。。。。。。
然而看得出特里斯并不悲伤,还是那般优雅从容,犹如从来没有一个叫亚蕾莎的女孩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不管是愚笨的,天真的,单纯的,执着的那个女孩,如何渴盼着与他相守终老。
亚蕾莎的指甲抓着自己的裙摆,犹如能将指尖狠狠掐断。
她一时之间没了其他的感觉,只是胸口犹如被撕裂一样。
以为自己会猛地冲上前去,狠狠地质问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又或者抓着特里斯的手就算拼尽力气也要把他从这个婚礼上拉走,尽管,她知道特里斯并不是被强迫的。。。。。。
呵。
亚蕾莎浑身颤抖着,却发现自己还是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竟然不敢再去看这场五光十色的婚礼。
头发微微垂落,恰是时候地盖住了她的眉眼。
世界就犹如她的心情这般瞬间灰暗。。。。。。她在这世上本就拥有的不多,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这么残忍一下就把所有的美好都夺走了。
她那憧憬了很久的幸福和未来,在一瞬间灰飞烟灭。
咬着嘴唇,这样她才能控制着自己不去打搅了这场隆重而又辉煌的婚礼。
看着所有人的赞叹微笑和祝福,看到那对璧人的幸福模样,她才明白,似乎该消失的人是她自己。。。。。。
嘴中尝到了铁锈般的味道,她僵硬着身体两眼只看着自己的脚尖和颤巍巍的地面。
“对不起啊小姐,请你让让。”
有个侍从端着香槟从亚蕾莎面前走过,却发现这个女孩跌跌撞撞从礼堂出来像是没看到他一样。
婚礼之中,一片温馨祝福,只有歌唱与乐声回荡在礼堂上空。
突然间,回廊里传来的重重的酒杯砸烂的声音自然是惊扰了这一切的美妙。
音乐和吟唱声嘎然而止,宾客们也纷纷起身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弗雷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箭步如飞往外而去。
“这是出什么事情了?”宾客们议论纷纷,有不少人也想往外面走去看个究竟。
在牧师面前的那对新人也面面相觑,特里斯的微笑消失了,他的臂弯放了下来,挽着他的珍娜的手也慢慢垂落,她看着特里斯的目光中突然有些担忧。
“抱歉啊,诸位,家里的佣人有些毛手毛脚,没有什么事情的,请不要让这小小的插曲影响了这场幸福的婚礼!”
女公爵黛斯林就是亚蕾莎的祖母,上一代的莫斯法修家的家主。在她的安抚下,众人才安心下来,又将注意放回到了仪式上。
小提琴手拉奏着刚才中断的曲调,吟唱班的歌声继续绽放。
特里斯的脸色变了,他出神地朝着礼堂门外望去,直到珍娜拉了拉他的手才回了神。
这是场必须得继续下去的婚礼,对莫斯法修,对刚铎,都是如此,他们都明白的。
“这是出什么事情了吗,瑟亚伯爵?”
珍娜的父亲,瑟亚伯爵身边,是一个高大的褐发男子。一身白色的骑士装束,罩袍垂地,挺阔威严。
锃亮发光的佩剑是身份的象征,他的肩章之上有神族才能使用的狮鹫族标,与其他几个白衣骑士一起,落座在观礼台的最前方。
瑟亚刚才听到玻璃渣子落一地的声音就有些心中发颤,现在被突然问道,不禁目光闪烁,一时间有些舌头打结。
“嗯?”魔列克洛精明的眼神透过那架在鼻梁上的单片镜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老实人的反应,“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莫列克洛再次侧脸问道,眼镜的金属链子发出让瑟亚伯爵刺目的光。
“大人,只是家里的佣人不小心碰碎了杯子,请不要介意。”黛斯林女公爵探过身子和骑士大解释道。然后她的说法显然不能打消这位特意莅临莫斯法修本家领地的神族大人的疑心。
莫列克洛的长靴踩着下楼的木阶发出噔噔噔的声响,不顾黛斯林的阻拦带着属下就浩浩荡荡从礼堂的观礼台下去,穿过大厅,无视在这片神圣的仪式祝词之中引起的不小骚动,径直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
“怎么回事?你是新来的吗?香槟都能打碎了!”
莫列克洛看到弗雷公爵在大声训斥着一个侍从,那人身上还有被酒泼溅的痕迹。
“对不起啊老爷,我太不小心了!”那个佣人低着头,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一地的玻璃渣子,还有金黄的液体散发着酒香。
弗雷公爵像是刚看到追赶而来的神族大人,回过身恭敬说道:“莫列克洛大人怎么来了?一点小事,千万不要打扰了大人观礼的兴致。”
“呵,不会,只是动静有点大,我过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可以帮忙。”莫列克洛看着一地狼藉,说道,“弗雷公爵作为家主真是辛苦了,毕竟有那么多毛手毛脚的仆人要管教。”
莫列克洛的眼神那么犀利,看了仆人一眼就让那个人更加战战兢兢。
弗雷挥了挥手,让那人下去,并生气说道:“赶紧去管家地方领罚,扣一周的薪水,让人过来这里马上打扫干净,这么多的玻璃渣子伤到了贵客怎么办?!”
“是的老爷。”那仆人像得到了大赦,低着头转身就匆匆离开。
莫列克洛扫视四周,看着离开那人的仓促背影冷冷笑了笑,也不急着走,对弗雷说道:“听说公爵大人还有个大女儿?”
。。。。。。
“是啊,没想到大人您对莫斯法修家族如此关注啊,真是倍感荣幸。”
“哈哈,当然了,对于像莫斯法修这样的老贵族宣誓向神族孝忠,不光是我,连天帝陛下都相当重视。”莫列克洛笑着与弗雷一起走回了礼堂,特里斯和珍娜的结婚仪式已然到了尾声。
弗雷没有笑,上了观礼台目视前方,脸上的阴沉让莫列克洛更来了兴趣。
“怎么回事?看到那么多漂亮的莫斯法修家的小姐,怎么没有看到您的大女儿啊?她是叫什么来着。。。。。。亚蕾莎?”
听到这个名字,包括黛斯林在内的观礼台上的人都暗暗吸了口气。
谁都不愿意提起的名字,却被这位神族的骑士大人猝不及防地提起,看来,这些神族的大驾光临并不是随性而为。
弗雷的脸色有多难看可能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抿了抿嘴唇,沉默不语。
亚蕾莎此刻被他关在了本家的地下酒窖里,他根本做梦都想不到那个胆小的孩子竟然能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到这里来,并且似乎亲眼目睹了所有这一切。
一直被母亲催促着赶紧收拾好残局,并公布消息说他的大女儿亚蕾莎死了以此打消神族继续追查的顾虑。
可弗雷矛盾着犹豫着,推脱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安置之处一直都没有走出最后一步。
明明让侍女在亚蕾莎的饮食中加了一些安睡的药物,没想到在这节骨眼还是出了这样的意外!
弗雷根本不知道说什么,他在走廊上看到瘫倒的亚蕾莎的时候整个人也是发懵的。
他庆幸这个孩子没有在婚礼上鲁莽地冲上去大声质问所发生的一切,又的的确确害怕亚蕾莎刚才的沉默不语。
他害怕那孩子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怀疑着整个世界。
那孩子尽管什么都没说,安静地被带离了这里,可那个眼神,弗雷却怎么都挥之不去。这个家里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在费尽心思抹杀她,毁了她。
哪怕他不承认这是他的女儿,弗雷都觉得这样,此时此刻发生的一切对于一个才二十岁的女孩来说都残酷地过了头。
弗雷根本不打算说什么,转身要走,手却被自己的母亲黛斯林紧紧握住。
是否为了那个孩子让莫斯法修家族整个陷入危险之中,她告诉过做为一家之主的弗雷得有所取舍。
“敬爱的莫列克洛大人,容我冒犯地说一句。今天是犬子和珍娜小姐的婚礼,那位大小姐的事情请容我慢慢和您解释吧。不然,这么幸福温馨的时光让弗雷公爵想起伤心的事情,就太不应该了。”
说话的是泰敏特,他似乎很得与这些高高在上的神族打交道的要领。
莫列克洛听了,微笑着表示同意。
牧师面前的那对新人已经交换了戒指,从此,莫斯法修和刚铎就是更加繁荣的一个整体了。变大的城市联邦,无论是商贸还是军力,都会扩充很多,皆大欢喜的事情。
一片礼成的掌声中,莫列克洛一边鼓掌一边小声问着泰敏特:“听说是重病了吗?好突然啊,看来我真是失礼了。”
莫列克洛转头朝弗雷致歉地点了点头,弗雷板着脸没有回应。
“是啊,但并不突然,从小就是个体弱多病的孩子,不幸的姑娘啊。”
泰敏特皱着眉头说道。
红毯上,花童和唱诗班的孩子们往新人身上洒着花瓣,宾客们也沸腾起来,簇拥着将他们送往新婚的洞房。
“大人,不嫌弃地话随我一同去喝杯喜酒,我们慢慢聊。”泰敏特热情相邀说道。
莫列克洛微笑着点了点头,与弗雷打了个招呼,就跟着泰敏特走了。
看着走远的神族的背影,黛斯林的手里都是冷汗。
“看到了,这就是你犹犹豫豫的下场!知道吗,阿斯莫的领主不过是藏匿了一个女巫就被清缴了所有家产,沦为流民被人赶出了领地,你真的想让我们所有人都跟着你的宝贝女儿陪葬?”
黛斯林狠狠质问着弗雷,眼神里都是冰冷的光芒。
可下一瞬,她就换上了亲切的笑容,和宾客们打着招呼引着贵客们前往盛宴款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