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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深深,幽静无声。冷风凄凄,草木屏息。
看着这间庭院,叶轩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她真正了解我。”
小院的门未锁,叶轩轻车熟路地步入院内。庭院中,月华皎洁。屋檐下,孤影独立。轻扣房门,严实的木门漏出一点光亮,房门缓缓打开。
一个十七八岁左右的女子出现在门的内侧。
一袭粉色的衣裳白里透着桃红,衣服下包裹着纤细的胴体。一头亮丽的青丝如瀑布般垂下,拖至腰间。青丝间别着一只银钗,给秀发填上了一点闪亮。一面透明的薄纱遮挡在脸颊上,脸部的曲线在薄纱下若隐若现。
红唇微动,一道天籁般的声音扩散开来:“今天怎么有兴趣来我这?”
心中残留的不快在这天籁般的声音中散去,叶轩的脸上换上一副轻松的表情,爽朗道:“千琴,许久未见,今晚就是想要来看看你。”
薄纱下的脸庞上,诧异的神色显现,随后嘴角翘起,千琴掩面一笑:“嗯?这话说得可是稀罕哦。让我猜猜,你最近是转了性子呢?还是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呢?”
果然,自己的每一点想法都逃不过眼前美丽女子的眼睛,她总能一语切中要点,叶轩指着屋内:“不请我进来坐坐?”
千琴让开一条路,微微欠身,玉手伸出,掌心朝外,做出一个“请”的姿态。叶轩也不客气,径直走向房屋里。
房屋中,没有什么奢华的装饰,素帐木床。唯一看得上眼的桌椅,也有一些年份。要说能够吸引目光,便是白净墙壁上挂着的一幅画。
画中描绘着一弯明月下,一朵白莲浮在水中,荷叶相衬,清新而淡雅。画旁题着一首词:白莲池上当时月,今夜重圆。曲水兰船,忆伴飞琼看月眠。黄花绿酒分携后,泪湿吟笺。旧事年年,时节南湖又采莲。
“尝尝我今年新得到的千叶红茶怎么样?”
这话出自千琴的口中,便不是询问,而是通知。
千叶红茶颇有来历,名声享誉神州大地。
古剑城南面遥远的群山中,有一座山叫做千叶山。千叶山上有一种独有的茶树,这种茶树叫千叶红树。与别的茶树不同,千叶红树的叶子常年是红色的,它的叶子中还蕴含着大量灵力。
这种叶子泡成的茶,味道醇厚,香味四溢,对修士修炼还有提升作用。因此受到境界高深修士的追捧,有市无价,一般的修士难以得到。
受叶子高昂价值的影响,不少人纷纷尝试移植千叶红树,可惜未曾有一人成功。千叶红树一旦离开千叶山便会枯萎,毫无生机,不论使用什么灵药都无法将其救活。
自千叶红茶享誉各地,千叶山便被一群修行魔道之人占据,这群修行魔道之人对外号称千魔血教,乃是当世神州之上修魔界的三大魔教之一。
千魔血教为了自身发展,每年都会向修仙界以及其它修魔界修士高价出售千叶红茶叶。
“千琴是怎么得到这千叶红茶叶呢?”
虽有疑问,但叶轩不会无礼地去询问。一如往常,叶轩扶案而坐,千琴取来茶具。
这是一副古朴的茶具,看上去已有许久的年份。纵然年份已久,但保存完好,可见只有爱茶之人才能做到如此细致。
千琴突然压低声音:“你想知道这茶具的来历吗?”
以前叶轩总想知道这套茶具的来历,便经常询问千琴,可是她一直不愿意说。今天叶轩有些诧异,千琴居然主动想要告诉自己茶具的来历。
“你知道的,其实我一直很好奇的。”
千琴原本轻柔而随和的脸上被认真的神情取代,声音也变得低沉:“这是我父亲和师傅经常一起用的茶具,不过他们现在都不在了,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
悲伤的气氛环绕在房屋中,月光也为之伤怀,变得黯淡无光。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叶轩想到自己已故的双亲,再看着眼前无依无靠的女子。这女子平日里假装坚强的,此刻却让人十分怜悯。
他偏过头,张大眼睛仔细打量着千琴,片刻的沉默后,忽然开口:“我们认识有多久呢?”
千琴觉得有点奇怪,没想到叶轩会这样发问,神色一愣又清明:“大概三年。”
“时间过得真快,已经三年了。”叶轩叹了一口气。
千琴知道这个话题再说下去,会很沉重,转而一笑:“我有一首曲子,你来听听。”
房屋中首先铮铮几声散开,接着便是清脆悦耳的缕缕琴音。琴音将叶轩带入到一个音律组成的世界,不知不觉间他闭上眼睛,细细品味。
琴音温婉中带着一丝柔和,如相互依偎的恋人,祥和而安心。片刻后,弦上拨动加快,琴音变得急促,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如刀枪碰撞的轰鸣,若利剑飞空时的破空声,祥和在这一刻尽数被毁去,留下的是暴虐与躁动。急促缓和,声音再度低沉下去,渐渐又回到起初的祥和。
“人间仙乐。”
叶轩从曲中读懂了千琴的心声,他知道面前坚强女子的心中,对祥和而安心的生活无比向往。大概也是因为他能够懂她,才让这两个人在这庭院中相遇,相识,相熟,相知。
曲终,琴音仍旧在屋中回荡。
捧起茶杯,抿一口热茶,茶与曲同样回味无穷。
“也许,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千琴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叶轩的情绪没有太大波动,像是早已知晓:“我明白。不谈此事,我们饮茶。”
时间在一点一滴消逝,月华在不断移动。屋中没有言语声,品茶的这两人在享受这份静谧与祥和。
……
清风拂过,屋内烛光浮动,整个房间忽明忽灭。月光照在屋中,点亮了小屋的窗户,千琴走到月光下,仰头望向皎洁的明月。明月将她的影子印在房屋内,一直绵延到叶轩身上。
“我该回去了。”
夜已深,更无一人行走在道路上。叶轩离开庭院,朝着自己的木屋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