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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那边日子不好过,赵王这边更是难受。自从长平开战以来,几乎就没什么事那让他顺心的。内务大臣来报,粮仓存粮不多,王宫的粮食都只按计划供应,而他向齐王借粮的使者回来说,齐王因惧怕秦国,不敢借粮给赵国,而他屡屡明示暗示廉颇出战迎击秦军,廉颇仍已将在外君令有所不授而拒不出战,还有那北方也传来敌报,有匈奴军队聚集往我北方边塞的迹象。早朝上他让那些朝臣将军们议个解决办法,那满朝的文武也议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朝堂之上又不知有多少秦国眼线,他又不能直说赵国已经无粮再战,若是让秦国知道此等消息,定会直接打到邯郸来,非灭了赵国不可,所以他只好下令全面封锁此消息,违令者斩。
这天,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来了。楼缓,这个曾今被他祖父重用的人,当年为了秦赵交好,被他父王派到秦国为官,甚至在秦做到了相国,他想也许事情出现了转机。
“楼爱卿,你怎么从秦国回来了,你来的正好啊,朕正有事想请教你啊。”
“吾王啊,微臣想死你了,想当年远赴秦国时,吾王还未及冠呢?”
“吾王也想你啊,要不是李兑那奸臣当年从中构陷爱卿,朕早就想把你请回来了。”这赵王对着楼缓确实现在产生了特殊亲切感,他毕竟是祖父、父亲的旧属,当年的祖父因沙丘宫变而惨遭饿死,此事主要是由公子成和李兑策划,而公子成死后,而赵惠文王年幼,李兑更是独揽朝政大权,而这楼缓就是被李兑罢拙不用而以亲信以代之。
“臣也一直也想回来啊,赵国才是臣的故国,但那奸贼李兑在赵国只手摭天,我是有家不能回啊,还好吾王圣明,把那李兑给治了罪,要不然臣这一辈子流落他乡,再也回不来了。”楼缓说着说着,这声情并茂,老泪纵横,把那赵王感动的也是声泪俱下,两个人恨不得抱头痛哭一场才好。
“你来的正好啊,你从秦国回来,我有些关于秦国的事想问问你啊。”
“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说这次秦国跟我国长平之战,你认为谁能赢啊?”本来那楼缓准备一大堆肉麻的铺垫,哪知赵王这句话倒是省了他不少事。
“吾王有满朝的贤臣良将,此事应与他们议之啊?”那楼缓不愧是纵横大家,欲擒故纵。
“朕就是刚下朝来,那满朝的文武也议不出所以然啊。”
“不会吧,这种简单的数学题,秦国三岁孩童都会,他们会议不出来。”
“楼爱卿不要诳骗于朕,难道我堂堂赵国满朝文武还不如秦国三岁孩童?”
“臣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诳骗吾王啊。夫孙子曰:‘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这不就是道简单的数学题吗?”
“是啊,怎么我那满朝文武怎么没想到呢?我的好爱卿赶紧与朕算算。”
“那微臣就冒大不讳,与吾王算一算,敢问吾王,我国与秦国相比谁的面积大?”
“当然是秦国,秦土三倍于我。”
“好,此秦胜一,再问吾王,我国与秦国的人口相比谁的人多?”
“还是秦国,秦国的人口至少二倍于我国。”
“好,此秦胜二,再问吾王,我国与秦国的粮食相比谁多?”
“仍是是秦国,秦国至商鞅变法,废井田、开阡陌,国内粮产大增,后又得巴蜀这关中粮仓,这粮食恐怕也是三倍于我国啊。”
“好,此秦胜三。。。”
。。。。
楼缓把那赵国和秦国的综合实力一一对比,这一下就让秦胜了六,而赵国并无一胜。但眼见赵王并不是太信服,心里盘算着得来些更狠的了。
“这秦军比起赵军如何?”
“朕屡催那廉颇出战,但那廉颇总是推说秦军的士兵勇猛难挡,而且装备更是优于我军,这样算来,秦军也是胜于我军了。”这赵王自己也是越算越气馁。
“此秦胜七,那我国的文臣比秦国的文臣如何啊?”
“这个还真不好说,秦国有那范雎,但我也有相如,虞卿啊。”
“那范雎废穰侯,逐华阳,强公室,杜私门,以一已之力瓦解六国合纵,远交而近攻,虽相如,虞卿比之若何。”这句说到了赵王的痛处,前些年,因为秦国对六国鲸吞蚕食,赵国恐秦国日益坐大,就邀请天下策士到邯郸讨论合纵盟约,目的是使六国联合起来抗拒强秦,但那范雎命人也在邯郸大摆宴席,并赠于万金,结果黄金没赠完,那天下策士就开始内讧了,六国合纵变成了一场闹剧。
“不若也。”赵王无奈的答到。
“此秦胜八,那我国武将比之秦国的武将又如何?”
“差不多吧,秦国有白起和王龁,我赵国也有廉颇和田单啊。”
“田单,不说其实力如何,外臣也,吾王敢将几十万大军交于他,若他领兵归于齐,吾王若之奈何;廉颇虽勇,但已不复当年,与王龁在长平已交锋数次,皆败,现于退守于关内不敢复出,所以王龁胜于廉颇,那白起比之王龁如何呢?”
“朕闻白起战神之名久已,那白起自是更甚之。”
“然也,这白起胜王龁,王龁胜廉颇,则秦将胜于赵将,此秦胜九也。”
“最后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爱卿就直说吧。”赵王现在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臣就冒死直谏吾王,吾王贤明,至吾王继位以来,北击匈奴,中与诸侯称霸与中原,封缰扩土,善纳忠言,从谏如流,但是,改问吾王比之秦王,若何?”此话一出,赵王心想,楼缓你好大胆,你是想说我不若秦王贤明吗?但随即一想当年,父王渑池之会秦王,他曾问父王之随从秦王何如,那随从说秦王何等的英雄气概,有狭天下百兵之利,吞四海八荒之气,若不是当年相如以死相胁迫,他父王未必能全身而退,想他父王都如此惧怕秦王,他自是更不如了。
不禁长叹之“唉,未若之。”
“此秦胜十也,今吾王与秦国交锋,秦有十胜,而我有十败,其结果不是一目了然了吗?”这楼缓不愧是纵横大家,句句击到赵王之软肋,这十胜十败说得赵王面如死灰,但这两军对垒又岂如同孩童算数如此简单。但这纵横之术讲的就是揣其情,摩其意,惑其心,而乱其志,惹意志不坚者,必被乱其心志,言听而计从。
“爱卿救朕,不瞒爱卿,我国之粮食已经非常紧张,而我赵国二十万大军皆困于长平,现在是进退两难之境。”
“此事好办,只要吾王撤兵退出上党即可。”
“撤军,我若撤军,那秦国如虎狼之师,早就对我国垂涎三尺,秦军必会趁胜追击,一举攻入我邯郸,亡我国,灭我族啊。”赵王不停摇头道。
“吾王有所不知,若吾王撤军,则秦必不会继续攻打我邯郸,其原因有二。其一,此次秦国与我国开战,皆是因我国接收了韩上党,那秦王听说韩国割于秦的上党被我国接收大发雷霆,所以发大军以讨之,但我军若主动撤出上党,秦则无继续东进之口实。其二,臣虽在秦,但仍在谋秦赵两国之邦交,臣与那相国范雎近年来所交甚厚,只要厚金贿之,臣可以使其劝秦王罢刀兵,修帮交。”
“秦王,虎狼也,不可信也。”赵王对那秦王甚是畏惧。
“秦王不可信,但秦王非常宠信范雎,然这范雎可信也。”
“但范雎为何要帮爱卿,帮赵国,听说这范雎睚眦必报,虽重金不足以背其主吧。”
“那范雎并非帮赵国,实乃帮他自己啊。”
“此话怎讲?”赵王大惑不解。
“吾王有所不知,此次秦王表面是派王龁出兵征讨我国,实际早已暗中派白起赶赴上党,若我吾王不撤军,即命白起接替王龁来全力消灭我上党全军,以白起之武功和野心,必会趁胜追击直取我邯郸,灭我赵国。但这白起与范雎素来不合,朝堂意见相左,若这白起抢得此等头功,必会位居范雎之上,那范雎又岂会容白起有此等立功之良机。所以说那范雎不仅是帮赵国,也是帮他自己。若我军从上党撤军,将防线部署在上党以东,以防秦兵来继续东进,那范雎必会以秦兵久战疲惫为由,劝秦王罢兵讲和,吾王再割六城与秦王,这秦王已得上党,又得六城,必也不会继续恋战了。”
“爱卿啊,即使我舍得这上党和这六城,然满朝文武皆主战,朕也是若之奈何啊?”赵王无奈道。
“群臣皆主战,皆因战败并无害于他们,而战胜于他们有利也。而吾王不同也,这赵国是吾王的,若是邯郸沦陷,群臣皆可降,然吾王能降乎?”楼缓这话说得仿佛赵国满朝皆乱臣贼子,唯他一人忠已。
“不能降尔,祖宗百年基业,岂能败于我手,若真是有那天,朕岂有脸面见先王们,况降乎?”
“所以吾王当早做决断,撤兵出上党与秦国议和。若是担心群臣不同意,微臣倒是有一计。”
“吾王可以令廉颇出阵迎战秦军,这廉颇若是坚守拒战,则可借机撤其赵军统帅一职,然后再派一将军前去领大军出战迎击秦军。”
“爱卿不是说要撤军与秦国议和吗?怎么还要出战迎击秦军啊?”赵王大惑。
“吾王只需与这将军私下言明,只用佯装出战迎击,实则东撤以自保。如此一来表面上看来是赵军出击迎击秦军,而战败而退出上党,而不是不战自退,则群臣自也无话可说。而微臣也自会暗中向秦国那边议和,达成默契,减少我军之伤亡。这样方能保存我大赵国之实力,他日再图争霸与六国。”
“妙计啊,爱卿真乃朕之肱骨良臣啊。”
“臣能为吾王效力,虽九死而不悔。”
赵王表面上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但心里面把楼缓祖宗八代都骂遍了,心想你为秦国来做说客,让本王白白让出上党和六城给秦国,还装出副为我鞠躬尽瘁的样子,无耻之极。但他又不能发作,因为现在的赵国没有本钱,即使这要求再无耻也值得考虑一下,毕竟也算是一条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