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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予岚从小痴迷练剑。嵇若思在赖床的时候,他在练剑。嵇若思在半月崖上蹿下跳时,他在练剑。嵇若思因为打架在戒律堂受罚时,他在练剑。
而嵇若思来找清予岚,最多的事情就是她又和范闵瀚打架了,找二师兄帮她找场子。
“没什么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嵇若思回忆着她少时的样子,玩笑说道。
“当然可以了。呵呵……”清予岚浅浅笑着,露出两个酒窝。
嵇若思余光撇过少年精致得好似一刀一笔慢雕细琢的侧脸,竟让她也不由得恍了神。
美色误人!差点把正事忘了!
“二师兄,你明天一定要走吗?”想着自己的目的,嵇若思正色问道。
“嗯。父皇召我回去。”清予岚神色淡淡的说,好似说出的话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你父皇?”嵇若思心下了然,点点头掩下心底的惊讶。只是原来的计划被清予岚这一句话全然打乱。
“原来如此啊……”
她前世的时候,只知道二师兄回了清月国,却从没想过是这个原因。
皇命难为。二师兄前世无奈做了皇帝,可她知道,二师兄从来都是无心朝政。但不代表他不争,别人就不争,他不争,别人就不对付他。
这是他身为皇族中人,身在这个位置所必须遭受的。所以,前世二师兄才会那么轻易被害死。
嵇若思改了注意:“二师兄,我还没出过半月崖。听出去采买的弟子说,外面的世界很是繁华有趣,有很多好玩的,是不是啊?”
“你呀!就想着玩。”清予岚看着嵇若思兴致盎然的样子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四岁就跟着师傅来半月崖了。从未出去过。应该就是和那些弟子说的差不多吧。”
“是吗?”嵇若思语气沮丧的说,“真想出去看一看!”
嵇若思说的话暗示性很强,她的说再配着她的表情,清予岚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你又胡闹,师傅是不会同意的。”
“我爹在闭关,你不说又怎么会知道?”嵇若思争辩,“你就悄悄带我去。”
“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哪有那些些弟子说的那么有趣。”清予岚劝说道。
“二师兄,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嵇若思见二师兄态度强硬,只好胡搅蛮缠。
“小师妹……”清予岚无奈地叫着嵇若思。
“就这样了。我们说定了!”嵇若思趁他还未反应过来连忙说出口,“明天走时我来找你啊!”
言语之间,嵇若思己经用轻功跑的没影了。清予岚看着她留下的残影,晃着脑袋摇头,也不去追,看不出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眼睛瞄向大花岗石,清予岚拔出身侧的剑,横空插进大花岗石上,发出“锵锵”的声音,剑过之处,零星的火花四溅,出现了几道崭新的剑痕。
清予岚踏着剑身,几秒钟便又跃到了大花岗石上,继续旁若无人地吹起了萧。
嵇若思躲在树林密集处,听到身后的山林再次传来箫声,微微地勾起嘴角,看来二师兄并不是特别反对。
心下定了定,嵇若思便打算回自己的院子了。被她丢在院子里的老头,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回到院子里时,嵇若思只看到了绿绮一个人。她头上带着一朵新摘的粉嫩桃花,捧着一本书,小声念着。
“绿绮。”嵇若思走进院子里叫道。
“姑娘?你回来了!”绿绮把手上的书放在一旁的石桌上,又拿起石桌上另一本书递给嵇若思,“这是前辈给你的棋谱。”
嵇若思接过棋谱,翻开一页。上面绘着纷乱复杂的棋局,若是寻常人,一眼看进去便会被绕得晕头转向。
“收好吧。”嵇若思合上棋谱吩咐道。对于这别人本天价难求的棋谱,她没有表现出丝毫热忱。
当然不是因为她不喜欢,而是这本棋谱,她前世看过。
却并非是从老头那儿得来的!
两本棋谱都是她赢来的,她手中这本,险些失之交臂,前世那本却是赢得轻松。
“这棋谱普天之下仅此一本,无任何抄录和临摹卷。我从小得之,却对于下棋无甚天赋,送人吧,又不知送给何人,这棋谱也因此在我这里荒废了许久。”
“你合我眼缘,又精通棋艺,我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我们来下一盘棋,你若赢了,这棋谱便送给你。”
临江客栈里,那人如是说。
他讲话的时候不徐不图,清雅得如山间晨时新采的茶尖,冲上滚烫的热水,不失清香反而回味无穷。
他坐在那里,便是一道风景。
与他交谈,总是能从他的眼瞳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即使自己清楚得心知,那双如墨的眼睛根本看不到自己。
她离去临江客栈的第二天,小客栈便遭洗劫了,无一活口。她临走与他告别时,那人明确说过尚要多住几天。
不过萍水相却便已阴阳两隔。嵇若思想。
“姑娘,我们今天还去不去听儒堂了?”绿绮看她在那站着发呆,询问道。虽然是询问,但是她的语气中明显是带着期冀的。
听儒堂是半月崖讲学的地方,十岁一下的第子每天都必须按时去听课,而十岁以上的弟子可以自选。
嵇若思以前性子虽然跳脱,但也因此对于学习各种东西分外求渴。每天午时,她都会带着绿绮去听儒堂。
前世今生她都是好学的。即使是在那些煎熬的日子里,她也从未放弃过学习各种新东西。
绿绮大概是受她感染,也是十分好学。
但是如今,在听儒堂里该学的东西她都懂了,她就算去了,也学不到什么东西。她一向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多余的事情上。
嵇若思不想让绿绮失望,便说:“你自己一个人去吧。”
“姑娘?你不去吗?”绿绮听见嵇若思这么说,惊奇的问道。
“不去。”嵇若思摇头,“我还有其他事情。”至于是什么事情,嵇若思还未想好。
……
大夏国的边境有个卫城,与清月国,女弋国边境相交。城内各国商贸来往,繁华叫卖声不间断。
卫城西街,人流熙熙攘攘,除了穿着各异服装的行人,更多的,是被关在铁笼子里的奴役。
这些奴役有的是生来为奴,是奴隶的后代,有的是被家人卖成奴隶,还有的奴隶则是从各国被掳来……
他们如物品一般被关在铁笼里,等着有钱人来挑选。
他们身上大部分都有伤,鞭伤,淤伤,都是因为不听话而受的惩罚。
对这些奴隶来说,被买走只不过是换了一个主人罢了。但大多数奴隶还是希望被买走,虽然不乏有些变态的人,可若是遇到一个好主人,这些尊严被践踏得破碎不堪的人的生活,与如今这些被挑选驯服备受煎熬的日子,也是一个天一个地了。
一个黑衣少年身如鬼魅般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他的模样平凡,是扔在人堆里完全找不出来的脸。
入眼之间的每个奴隶在他的瞳孔中不断闪过,眼神里失望,期待,忐忑的神色转换不定。对于那些西街的那些叫卖吵闹声,少年全然视若无睹,很明显,他是在找人。
太阳渐渐西斜,西街依然人声鼎沸,只不过比起午时,这里的街巷看起来不那么拥挤了。
少年依然穿梭在人群中,从午时到现在,他已经找了第三遍。有些颓然的站在西街,但每每当他想要离开时,却总是挪不动步子。
“啪!”刺耳的鞭声在他耳边响起,在西街这种事情已经司空见惯。
少年还是回头看了看。
“小杂种!呸!还想他妈的逃!”奴隶贩子嘴里的脏话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手上拿着的鞭子重重落在衣衫褴褛,跪坐在地的瘦小身躯上。
他身处的铁笼大开着铁门,手上和脚上却都套着沉重的铁链。
“老子花钱养你们,你他妈还给我摆起款子了……”
被教训的奴隶紧紧低着头,一张脸黑乎乎的只能看得出个轮廓。他及腰的长发沾满了污垢,露出的身体上血肉模糊,处处都是狰狞可怖的鞭痕。
鞭子一下又一下地打在他的身上,满身狼狈的样子却让人看不出他有一丝屈服。
周围的人对他多有同情,却都只是劝他屈服,或者幸灾乐祸得嘲笑他不自量力。
少年站在边上,也许是那奴隶似曾相识的样子让他停了下来。同样是那么不屈,不降,不辱。
当一个人站在高处受万人敬仰的时候,从没有人想过,为了站在高处那人付出了多少代价。
这奴隶虽然刻板,气节却是很好的。可惜在这种地方,放下尊严才是最好的生存方式。
这么想着,少年便多看他了两眼。
脏乱的脸渐渐与脑海中一张总是充满阳光的脸晃悠着交叠。
明明是两张似乎很像的脸,一个死气沉沉一个却阳光希望。
他与记忆中那孩子同行时,印象里几乎都是他对生活的希望美好,明明只是半大的孩子,一举一动却都成熟不已。至于那孩子的过去,少年总是听他匆匆略过……
熟悉的轮廓在他眼底晃荡,少年的心里一个想法忽而闪过,立刻抽出剑,挥着剑背打掉了奴隶贩子挥着鞭子的手。
奴隶贩子猝不及防地倒在一边,手上的鞭子甩出老远,回过神来恶狠狠的骂到:“哪个不长眼的杂碎……”
“他,多少钱?”少年没有理会奴隶贩子的谩骂,冷冷的问道。
奴隶贩子闻音看向少年,虽然被打了很丢面子,但是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利益至上。
奴隶贩子从地上爬起来,斜眼看着他,脸上露出恶意的笑容:“你想买他?少侠真是好眼光,这个奴隶啊价格可不便宜……”
“说!”少年一脚把他踢飞,剑锋出鞘,指着奴隶贩子。
奴隶贩子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看向少年的眼神里充满了阴翳,却是惶恐居多:“少侠饶命啊,我说,我说!”
少年收回剑,看着他的样子无动于衷,充满了漠视,仿佛在看一个不知所谓的蝼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