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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海不明白。
他要选择什么,又有什么不能选择。
陈算子看着飘在空中的灯笼:“这个阴阳血灯,是我留给你的最后一样东西。”
阴阳血灯。
陈海皱眉,连名字都带着煞气。
“阴阳血灯?”
“没错。”陈算子看着这盏灯笼,没有陈海的忌讳,反而很是满意。
“这盏灯,由二十个二十五岁依旧保持纯阳之身的男子,戒荤腥三年,于一年之中阳气最盛的时候,在风水宝地制作而成。”
陈海看了看这盏灯,有些疑惑。
“如果是这样的,那这盏灯笼应该是纯阳之物,可为何现在看起来却是……这样的?”
阴邪、腥煞。
“这是因为……”陈算子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又看了看灯笼中间燃烧的火焰,浑浊的双眼在猩红的火焰中,显得有些血腥的残忍。
“这是因为,这盏灯的外皮,是由这二十个纯阳之人胸口的皮肤和木浆揉制而成。”
“什么?”
陈海后退几步,惊呼出声,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爷爷,还有这盏诡异的灯笼。
陈算子看着灯笼,眼神都没动一下,仿佛被吸引住了。
陈海有些懵,他觉得自己现在思维混乱,完全没办法思考。
“这种事情……为什么会有人答应?”
“呵呵……”陈算子桀桀的笑了,“这世上自然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不过是各取所取罢了。”
陈海的声线有些抖:“他们需要什么,爷爷你答应他们什么了?”
陈算子笑了笑,没说话。
陈海又看向这盏阴阳血灯,白色的纸皮被猩红的火焰穿透,仿佛浸染了鲜血一般,惨白之中又带着鲜红,看一眼都觉得鬼气森森。
想到这盏灯笼的制作材料,看着那异常的火焰,陈海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他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可是他又害怕这个想法是事实。
“爷爷,既然是灯笼,那……总要有燃烧的材料,这个阴阳血灯,烧的是什么,柴油,还是什么?”
陈算子抬起头,看着有些奔溃的孙子,最终还是说出了那句话。
“阴阳血灯,阴阳血灯,顾名思义,燃烧的,自然是血了。”
陈海舌头也开始发麻,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如同木锯一般的声音。
“谁的血?”
陈算子没说话,看了自己的左手一眼。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陈海这才发现,准确来说,这盏阴阳血灯也不完全是漂浮在空中的,而是有一条如雾一般的线条连在爷爷手腕和灯笼上。
一条血雾。
“爷爷!”
陈海顾不上再有什么忌讳,伸手就想阻断这条血雾。
可是,当他的手触碰到那条血雾时,中指仿佛被什么咬了一口,微微刺痛。
一滴血,如同低落在烧红的铁板上,“滋”的一声响之后,伴随着一股青烟消失在血雾中。
紧接着,阴阳血灯的红芒,更盛了。
“爷爷,这……”
陈海惊骇莫名的看着这盏灯笼,更让他惊骇的是,他感觉自己和这盏灯,仿佛有了某种不知名的联系。
陈算子看着陈海的脸色,微微点头:“感觉到了,是吗?”
“爷爷……”陈海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能重复喊着自己的爷爷,这个他唯一的亲人。
“阿海,这是你的宿命,是我们陈家的宿命,所以,你没得选择,爷爷也改变不了,只能尽我所能,为你做一点事情。”
“爷爷指的是什么?”
陈算子的脸色仿佛自刚才陈海那一下之后,如同放久的水果,失了水分,干瘪的全是褶皱。
“阿海,这盏阴阳血灯,集纯阳和纯阴于一身,又有爷爷的精血作为燃料,即可替你抵挡阴煞,又能让你看清阴邪之物而不被近身。”
陈海看着爷爷,神情平静的如同寺庙里的雕像。
“爷爷的意思是,这阴阳血灯是我的……”
“没错。”陈算子点头,“这阴阳血灯,以后会是你的护身符,也是助你成为祭司的工具。”
“祭司?”陈海追问,“什么祭司?”
陈算子移开视线:“你会明白的,但不是现在,阿海,这需要你自己去发现,能不能成,愿不愿意,都在你。”
“可是爷爷……”
“阿海,爷爷饿了。”陈算子打断陈海的话,笑着开口。
“给爷爷做点吃的吧,陪爷爷吃最后一顿晚饭。”
“爷爷,你不要走。”
看着那盏以爷爷生命为代价的阴阳血灯,还有那条阻不断的血雾,陈海泪流满面。
“爷爷不会走的,爷爷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陈海泣不成声。
“阿海,很多事情爷爷也并不清楚,但不管怎样,爷爷都希望你好。你也要记住,因果循环,天道轮回,人在做天在看,任何时候都不要失了本心。”
“爷爷……”
“阿海,你要记住今天爷爷所说的,以后的路,都要靠你自己了。”
陈算子说完这些,仿佛累极了,瘫坐在椅子上。
慈爱的看了一眼这个从小跟着自己长大的孙子,陈算子艰难的挥挥手。
“好了,做饭去吧,爷爷眯一会儿,饭好了叫我。”
擦干眼泪,陈海有些不放心:“爷爷,那你歇会儿,我马上就好。”
“嗯,去吧。”
二十分钟后,陈海端着饭菜出了厨房:“爷爷,饭好了,吃饭了。”
背对着他的陈算子一动不动。
陈海心里咯噔一声,放下碗筷,快步走近。
陈算子垂着头,仿佛睡着了一般,苍白的头发被瓦缝间吹进来的风轻轻拂动。
“爷爷,爷爷。”
依旧没有动静。
陈海红了眼眶,他伸出手搭在爷爷的手上,冰凉僵硬。
“爷爷……”
陈海泪湿眼眶。
“爷爷!”
一声悲恸大喊,陈海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就在陈海晕过去的同时,那盏阴阳血灯脱离了陈算子的手腕,就在陈海的面前,凭空出现了一个白色的木把手,一条白色的线,连接着两头。
然后,再次凭空消失。
陈海的大喊,惊动了隔壁家的大伯,在门外一阵拍门却无人回应。
最后破门而入,就看见一老一少,一个坐在椅子上,已经没有了呼吸,一个倒在地上,怎么都喊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