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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昌市清晨6点,32岁的沐云飞衣衫褴褛的坐在泯澜江的高架桥护栏上,望着脚下波涛汹涌的幽绿色江水,苍白的脸上一片绝望。
这是一个美好的世界,但是这个世界对此刻一无所有的他来说却是残酷的!
从重点高中火箭班熬过来的学生,到头来却混成一个赌博赌的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的无耻混蛋,事到如今还在靠父母那点微薄津贴混日子。
一个而立之年的男人啊,就这样堕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面对那些凶神恶煞的高利贷债主,面对亲人那不加掩饰的白眼,面对苦命的老婆带着孩子离开时决绝的眼神,沐云飞彻底崩溃了。
江上的风透着刺骨的寒,沐云飞最后看了一眼江边林立的高楼城市。
“就让所有痛苦的回忆就此终结吧。爸妈,对不起,阿飞实在是熬不下去了…….”
说完,他纵身一跃,投入下方地狱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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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云飞,数学课本的封皮吃起来味道如何呀……给我站起来!嘿,说你呢,麻利点的,往走廊上站,别挡着后面同学听课。”
班主任熟悉的谩骂声传来,沐云飞猛然间睁开眼,引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高中教室,以及全班同学们异样的目光。
“原来,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太好了……可是为什么感觉这个梦做的如此真实,那个32岁一无所有的自己,那个被逼的走投无路从泯澜江跳下的自己,一切就仿佛亲身经历一样。”
沐云飞觉得这梦做得真是匪夷所思,以至于他在梦醒之后还能回忆起方方面面的细节:
高考失利,进入一所不入流的三流大学,在那里度过了四年腐烂的大学生活,泡吧、吸k、换女朋友就像翻书一样快;毕业后接下来的三年碌碌无为,没有一技之长的他在社会上四处碰壁…….
二十七岁结婚后,开始沉迷于赌博,整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是去赌场,没日没夜的赌钱,很快就把父母留下来的一大笔创业资助金输的一干二净。
紧接着,心有不甘的沐云飞又盯上了家里的存折,房产证,求助于外面的高利贷……直到这个无底洞越来越大,大到足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大到足以牵连身边的亲人,无处躲藏,他只能选择轻生的方式结束这一切!
这就是在另外一个名为‘地球’的世界上,沐云飞短暂而惨痛的人生。虽然这一切仅仅发生在一节不到40分钟的数学课上,但是梦境里经历的未来却让沐云飞刻骨铭心。
沐云飞本可以回忆起更多在那个世界里自己的生活经历,但是耳畔那一声犹如炸雷般的怒吼却终止了这一切。
他的班主任名叫汪万春,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有色眼镜,看上去就是平常油水特别足的校领导那一类人,同时,他也是沐云飞所在年级的年级主任,在全省文明的第五中学里只手遮天。
汪主任看见沐云飞木讷地坐在那里,嘴里还念念有词,好像压根就没把他的话当回事,不由得火冒三丈,将游离在大肚子上的一只手重重拍在讲桌上……
啪!
沐云飞被这一声巨响惊得回过神来,连忙从座位上乖乖站了起来,但是脑海中仍在放着幻灯片,记录着他在‘地球’上见到的一切。
为了显示在这个班上无可置疑的权利,汪主任放下手中的数学课本,骂骂咧咧数落沐云飞的不上进,并由此引发的一堂生动人生哲学课成功占据了一整个大课间的休息时间。
同班同学纷纷向沐云飞投向嫌恶的白眼,那不加以掩饰的轻蔑争先恐后的表露在一张张稚嫩的脸上:
“这种白痴也配在年级最优秀的火箭班上呆着?”
“早点滚到平行班去吧,省的拉低咱全班平均分……”
“这破烂成绩,估计考个三本大学都悬,还是早点退学回家种地去吧……”
四周议论声不断,对于这些所谓高材生的冷眼与嘲讽早就习以为常,沐云飞当然不会过多理会……只不过偶尔在看明白一些人情冷暖的时候他也会问自己,“难道就因为成绩不行,就能成为他们对他极尽刻薄的理由吗?”
脑海中仍时不时传来关于那个世界的其妙画面,它们都是在那里活到32岁的沐云飞所经历的事物,一点一滴,方方面面的呈现。
让沐云飞惊讶的是,那个世界里的娱乐产物要比他们这里丰富太多了。什么网络小说,新颖而五花八门的综艺节目,沐云飞更是听都没听过……还有刚刚在全国各地盛行起来的直播平台,这些在‘地球’上早已经变成家喻户晓的主要娱乐产业。
他以那个世界的沐云飞的视角浏览了几本他生前阅读的网络小说,一时间惊为天人,什么《斗破苍穹》、《盘龙》还有《无限恐怖》……那扣人心弦的剧情设定,生龙活虎的人物形象,简直让正在罚站的沐云飞忍不住喊出声来拍案叫绝!
在自己做的梦里看小说……听上去好像有些疯狂跟妄想症的症状。但是沐云飞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很自然的做到了,这种感觉就好像那些画面是他某个时期的记忆片段一样,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将它们唤醒。
一口气读完斗破苍穹的小部分章节,沐云飞听到下晚自习的打铃声,不由得吓了一跳,他低头看了看手表,21点50,而教室外已是彻彻底底的黑夜。
“哎,两个小时的晚自习就这样被浪费了,沐云飞啊沐云飞,明年可就要高考了,你却还在看这些对学习毫无帮助的小说。这场奇怪的梦于你而言究竟是一场警醒的造化,还是堕入沉沦的噩梦呢?”
心中颓然,尤其是看到在‘地球’上,那个32岁的自己走投无路跳江自杀,沐云飞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有种很憋屈、很挫败的感觉。除此以外,或许还透着一丝他不愿意承认的后怕。
如果未来的自己变成一个烂赌鬼……
走在回寝室的路上,沐云飞只感觉如坠冰窟不敢继续往下去想。他决定从现在起改变自己,“既然不愿在岁月的痕迹里留下遗憾而悔恨终身,那就从每个被放过的当下发愤图强吧……恩,先去食堂饱餐一顿!”
沐云飞来到学校的二层食堂,这里晚上一般会开设一到两个窗口提供夜宵,卖的主要是麻辣烫还有炒饭。他点了一碗炒饭几根串串,眼看着饭卡显示在刷卡器上的可怜个位数,不由得叹了口气。
哎,这两天又得吃土了……
随意的找了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沐云飞打开手机浏览‘薇信’上的聊天内容。
最新一条是初中同学江璐珂发来的一连串做鬼脸的表情,她也是沐云飞一直以来的暗恋对象,但碍于双方各方面的差距,他从来没有勇气给自己一个正式表白的机会,两人一直维持着忽近忽远的普通朋友身份聊天。
可惜的是,她现在正在距离这里十公里外的兄弟学校念高中,在紧张的高三学习中两人几乎没可能见面。
沐云飞笑着回了一个红彤彤的爱心过去,顺便舀一勺饭塞入嘴里,就着食堂油腻的香味开始享受的咀嚼起来。
“咦,有人请求添加我为好友,这是谁,还起了个这么拉风的名字,‘红包大亨’……不会是那种骗人进红包群耍IP的骗子吧。”
沐云飞看着屏幕中‘红包大亨’那具有十足诱惑力的红包头像,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选择了同意接受,添加了那个人为好友。
“拜托了,土豪大亨,不要一上来就给我复制粘贴群号码了。给我来个十几块钱红包意思意思就好,好歹让我把这个星期混过去吧。”
沐云飞默默的在心中祈祷能有奇迹发生,像路边的乞丐一样祈求上苍落下一张百元大钞在他的银饭碗里,像走投无路的赌徒忍着饥饿用兜里最后一点钱买下彩票盼望着中五百万一样……
他想要的不多,只是几顿像样的食堂饭菜而已!
沐云飞打开与好友‘红包大亨’的聊天框,上面显示着‘我通过了您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的字样,他再次扒了一口饭送到嘴里,下一秒,那拿着勺子的手在半空中陡然僵住了。
紧接着,沐云飞鼓着腮帮愣在那里,准确来说,是在对方发起的红包界面出现在聊天框的那一刻起,他几乎条件反射的举起手里的勺子点了上去,生怕那醒目的红包栏被一不小心撤回去。
下一秒,在人烟稀少的二楼食堂里,几个温馨依偎的情侣转过头来,同时看向窗口那个突然喷饭的神经质少年,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
这实在不能怪沐云飞反应如此激烈,因为红包上面显示的金额数量分明是:
整整1000元的软妹币(R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