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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间在大学城这里,很难拉到客人,我只能空车返程。
返程途中,我突然发现,后座上多了一样东西。我停下车,将那东西拿在手里,这是一枚玉质平安扣,墨蓝之中隐现一抹殷红。
深邃妖魅,如梦似幻!
这让我想到了她,想到了她那深邃而梦幻的蓝眼睛。
“这一定是她的,也不知这东西对她是否重要?”
“不过没关系,明天可以还给她。”
我想着。
这枚平安扣上系着一条红色的细绳,不过这会儿绳子已经断了。
·
第二天下午,大约两点多的时候,敲门声又响了起来,依然很有节奏。
“谁?”
“张先生,是我,你起床了吗?”
我听得出,这次依然是楼上的那位新邻居。
“什么事?”我打开门。
女人打量了我一眼,看我虽然穿的很随意,但好在没有光着身子。
“上午有个人把修水管的工具送了过来,说他最近有些忙不过来,还是让你帮着修一下。你看……”女人满眼期待地看着我。
“是个棕色短发,大块头的家伙吗?”我问。
“是的。”
“该死的约翰!”
约翰·安德森是杜老头武馆的弟子。他也住在这附近,平时都是由他负责,这几幢老楼里的维修工作。
“您现在方便吗?”女人问。
“好的,走吧。”
我随女人上了楼。手锯、接头、扳手、一截子新水管,东西挺齐。这一次终于没出岔子,大约半个小时,大功告成了。
“真是太感谢了!张先生,我泡了茶,还准备了一点小点心。您要是不太忙的话,坐一会儿再走吧。”女人微笑着,礼貌而殷勤。
“这个……就不用了吧,只是一点小事情。”我说。
“你看,我都准备好了。”
女人领我进了客厅,一张半旧的圆形小木桌上,已然摆好了茶点。
有点儿盛情难却,现在走,必然不太合适了。
我们坐到了桌边,茶很普通,倒是那曲奇,小巧精致。我尝了一块,味道很是不错,比一般蛋糕店里卖的都要好吃。
“这曲奇饼是哪里买的,一定不便宜吧。”我好奇地问。
“这是我自己做的,还可以吗?”女人浅浅地笑着。
“是吗,简直棒极了。”
“谢谢,我还担心你会不会喜欢。”
“嗯,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阿瑞娜,阿瑞娜·欧文。”
“阿瑞娜,很好听的名字。”
“张先生,您呢?”
“张明亮,你也可以叫我明戈斯。”
“明戈斯,张明亮。”
张明亮这三个字,她是用东华语说的,清晰流畅。
“你会说东华语?”这点,我倒是没想到。
“是的,我的东华语比E语更好,我丈夫是东华人。”说到这儿,她的神色明显有些暗淡了。
“你丈夫?那你怎么一个人……”
“他死了!”她低低地说。
“噢,对不起。”
“没什么,已经是两年前的事儿了。”
我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不太会安慰人。
“您是做什么工作的?”她很快转换了话题,问道。
“出租司机。”
“夜班的?”
“是啊。”
“那我们是同行了。”她笑了。
“同行?怎么会……”
在这个国家,几乎没有女人开夜间出租。那太危险!
“我是说夜班,我在【彩虹泡泡】酒吧上班。目前负责酒水销售,有时候也给演唱者伴舞。我一直想找一份与歌唱有关的工作,可是这并不容易,你知道的,我才来这个国家没多久。不过,酒吧老板说,如果我干得好,他会给我机会的。”阿瑞娜兴致勃勃地说。
“歌唱?这么说,你的歌一定唱得很好咯。”
“应该是吧,听过的人都这么说。”这方面,她倒是一点儿也不谦虚。
“那么,祝你早日梦想成真。”我举起茶杯。
“谢谢!如果张先生有时间的话,也可以去我工作的酒吧坐坐。”
“嗯。”我含着一口茶。
“哦,我忘了,您也是夜里工作的,恐怕没多少时间夜里去酒吧。”
“我也有休息的时候,再说,就算我不能常去,也可以介绍我的朋友们去。”
“是吗,那太好了。”她这次笑得很灿烂。
……
坐了半个小时,我起身告辞了,没想到我和她居然可以聊得很愉快。
这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我是这么觉得的。
·
午夜时分,我再次出现在了夜魅娱乐城门前。
可今晚我却没有等到她,我一直等了两个多钟头,依然不见她的身影。
也许今晚她根本就没来……
我有些莫名的烦躁和不安!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了一阵子,实在是没心思继续今晚的工作。我找了条僻静的小巷,把车停了进去,掏出烟来,一根接一根的抽着……
半小时以后,我拨通了老鲁的电话。
“嘿,明戈斯,干嘛呢?有麻烦了吗?”这家伙总是唯恐天下不乱。
“没什么,今晚没心思干了。有时间吗,咱们找个地方喝酒去。”
“你知道的,我一直有时间,说吧,去哪儿?”听起来,这货很兴奋。
嗯,去哪儿?
彩虹泡泡!
我的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这个名字。
我想到了楼上的新邻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见到那个女人。
“【彩虹泡泡】酒吧,听过吗?”我问。
“当然,这城里就没有几间,我不知道的酒吧。”老鲁很快说道。
“那好吧,你现在就过去,我们在那儿见。”
“没问题,一会儿见。”
·
这家酒吧我是头一次来,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老鲁就到了。
进门后发现,这只是一家普通的中档酒吧。面积倒是很大,来的人却不是很多,显得空荡荡的。装饰也谈不上新颖豪华,总之是很一般,没什么特色。
东南角有一块方形的舞台,一个女人坐在上面唱歌。声音低沉沙哑,感觉懒洋洋的,像是要睡着了一样。
西北边的角落里,竟然有一座格斗八角笼。锈迹斑斑的,应该是有年头的老古董了。
找了一圈儿,终于看见正在给客人倒酒的阿瑞娜。
“阿瑞娜!”
当她看见我的时候,明显有些惊讶。
“噢,天哪,明戈斯,没想到你真的来啦。我以为你只是说说……”她几乎是跑过来的,显得很高兴。
“怎么会,我们是朋友啦,不是吗?作为朋友,当然不能只是嘴上说说,要用行动来支持的。”我笑着说。
“谢谢,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
“这是我的朋友,杰夫。”我把老鲁介绍给她。
“你好,杰夫!我是阿瑞娜!”
“你好。”
“那边有位子,你们先坐,我一会儿就过来。”
说完,她转身向吧台走去。
阿瑞娜穿着工装,银灰色紧身超短裙,薄透黑丝,脚上是银色高跟鞋。好身材尽显,高挑匀称,丰满妖娆,凹凸有致。走起路来,摇曳生姿,望着她行去的背影,我不禁看得有些痴了。
“嘿,嘿!”
“啊。”我回过神来。
“别看了,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老鲁在一旁坏笑着。“咱先坐下行吗?”
“瞎说什么。”
我们找了个空座。
“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怎么都没听你提过?”老鲁问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只是我的邻居。”
“邻居好啊,近水楼台呀。你小子,艳福不浅啦。”
“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很认真地说。
“这妞不错啊,丰满却丝毫不显得臃肿,腰够细,腿够长,脸蛋儿也挺漂亮,是难得的佳品喔。”老鲁笑着。
“喂,你可别打她的主意。”我很严肃地看着老鲁。
“放心吧,这要是以前,如此佳品,鲁爷是必定不会放过的。可如今不一样了……”老鲁很深沉,一副历经沧桑的感觉。
“怎么,你受刺激了,戒色啦?”
“因为莉莉,有了她,我此生恐怕是不会再恋上别的女人啦。”
“莉莉是谁?”我严重好奇。
“你忘了,昨天在【阳光与夜】,鲁爷我大发神威……”
“哦,那个戴眼镜的女人?”
“就是她!”
“你得手了,把她给干啦。”
“准确地说,是她把我给干了。那女人太狂野了,我完全被她征服了,这太不可思议了,这种感觉你是不会懂的。”老鲁显得愈发深沉有内涵了。
“你被‘征服’了?”这的确有些不可思议,让人难以置信。
“是的,我爱上她了!我恋爱了,我坠入爱河了!”老鲁的眼睛放光了,精光四射的。
“恋爱了?好像是吧!”
看着老鲁的样子,我有点儿相信了。“她是干什么的?”
“你说对了,高管,她就是公司高管。好像是什么销售总监?”
“哪家公司?”
“不知道!呃,我没问。”
“莉莉是她的真名吗?她不会真的是个骗子吧。”我很担心老鲁现在的状态。
“张明亮,你再这么说,我可要翻脸了。”老鲁瞪着我。
“老兄,我只是在为你担心。”这回我是真的信了,恋爱中的男人和女人一样,不可理喻。
“都怪贾斯汀那混蛋,他把你给带坏了。”
……
“嘿,你们在说什么?”阿瑞娜捧着托盘走了过来。
“我们在说你,说你漂亮,他觉得你更性感一些。”老鲁这货谎话张嘴就来。
“你别听他胡说。”我急忙说道。
“难道我不漂亮性感?”阿瑞娜眼含笑意地看着我。
“好吧,我还能说什么。”我笑着。
“什么也不用说,喝酒就好,今天我请!”
“那怎么行,我们可是来给你捧场的,怎么能让你破费。”我说。
“下次,下次一定让你们埋单。你们不会只来这一次吧?”
“当然不会。”
阿瑞娜将托盘放在桌上,两瓶啤酒,一大瓶汽葡萄汁,还有一瓶居然是52度郎山。
“这个我想你们应该会喜欢!”阿瑞娜先把那瓶郎山放在我们面前。
“噢,宝贝儿,你实在是太善解人意了。只有东华白酒,才是这世上最醇正的烈酒。你可不能总这样,不然我会爱上你的。”老鲁的眉毛都在笑了。
“谢谢,那将是我的荣幸。”
“阿瑞娜,你今晚有演出吗?”我问。
“已经结束了,下次如果你们来早一点的话,或许可以看到我优雅的舞姿。”
这女人还挺风趣!
“噢,那真是太遗憾了。”老鲁这厮,此刻脸上的表情真是假的可以。
“所以,下次记得来早一点。”阿瑞娜笑着说:“你们先喝着,我还有工作,一会儿再过来陪你们。”
“好的,你去吧,不用管我们。”我说。
·
“这里上座率这么低,还能维持多久?”阿瑞娜离开后,我问老鲁道。
“这你就不明白了,这里不靠卖酒的。”老鲁先干了大半杯郎山,而后故作神秘地对我说。
“那靠什么?”
“血之黎明,听说过吗?”
我摇头。
“你还真是个菜鸟!”
“别废话了。”
“看见那个八角笼了吗?”老鲁望向西北角。
“怎么,这里也玩儿格斗?”
“不只是玩儿,而且玩儿得很凶猛!”老鲁语调低沉。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那能有多少人看?”
“血腥刺激的事情,怎么会没人喜欢!今天日子不对。每周一次,周五凌晨两点开始,连续三场,每场打十局,每局四分钟,中间休息一分钟。”
这货显然很熟悉这其中的事情。
“看见那笼子上的污迹了吗,那可不是锈迹,货真价实的血迹。在这儿,只要不打死人,伤残不论。”
“可以中途退出吗?”
“这需要双方达成一致!原则上,不允许继续攻击,已无还手能力的对手。”
“那……打死过吗?”这点,我更感兴趣。
“意外总是难免的,不过就算真出了人命,肇事者也会被从轻判罚。”
“这么说,警方也参与其中了?”
“这里的格斗模式,可是获得官方许可的。幕后有大人物操控,每场都是下了大注的,博彩公司也有参与。那些警察拿到的,恐怕也绝不是小数目吧。黎明之前,才是最黑暗的时候,不是吗?”
“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黑市拳场!”
“其中之一。”
“就因为这个,你才知道这地方的吧。”
“嗯哼。”
“我还以为你真的去过,这城里所有的酒吧呢。”
“我哪有那闲工夫。”
……
“放开我,你这混蛋!”
“明戈斯!”
我们这边正说着,我突然听见了阿瑞娜的尖叫声。
我循声望去,就看见一个男人握住阿瑞娜的双手,将她抱坐在自己的怀里。而另一个男人正拿着酒瓶,往她的头上和脸上倒酒。
“混蛋!”
我立马起身冲了过去,鲁大刚也急忙跟了过来。
来到近前,我看清了,把阿瑞娜抱在怀里的男人,竟然是我们昨天在【阳光与夜】酒吧,遇到的那个伯奈特。
“真特么冤家路窄!”老鲁低声道着。
“放开她!”我对伯奈特喝道。
“怎么,有妨碍到你吗?”伯奈特很无赖地笑着。
“放开她!”我又说了一遍。
伯奈特与我冷冷对视了一阵,而后淡淡说道:“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如你所愿。”他说着,放开了阿瑞娜。
阿瑞娜起身,抬手就挥了过去,她是想给那家伙一个耳光。
可她没能如愿,她的手被伯奈特紧紧地抓住了。伯奈特冷笑着站了起来,然后反手一个耳光,就抽在了阿瑞娜的脸上。
这一记打得很重,阿瑞娜直接被打倒在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