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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是七国之内稍有些见识的,无人不知“铁刃侠刀”胡景轩的大名。
在江湖人眼中,他是义薄云天、武艺高强的铁骨汉子;在官府口中,他是潢池弄兵、不稂不莠的草莽头子;在市井百姓耳中,他是轻财任侠、劫富济贫的风流侠盗。可在眼前这几人心里,他却只是个知疼着热、父兄般的亲人。
“四娘子,早说叫你多套件衣裳。”胡景轩望了望身旁一袭劲装的妙龄女子,“你的风寒才好不久,这山边的风邪的很,若是受了凉可怎么好?”
“胡总把子,谁也想不到暖春四月,下了场雨竟如此寒冷。”四娘子用力搓了搓手,又抻着脖子望了望道:“该死的信使,怎的还不来?冻死姑奶奶了!”
“说了几次,寻常时还是叫胡大哥便是,一起几十年了,可莫要显得生分了。”胡景轩脱下自己的斗篷递给四娘子,对她笑笑:“别急,线报说得真切,就是今日了。”
都说姐儿爱俏,望着胡景轩的笑,四娘子竟一时痴了,连胡大侠手中的衣裳也忘了接过来。
胡景轩的笑,那是大大的有名,无论敬他、爱他、恨他、惧他的人,都无不承认这是世上拔尖儿的美男子。据说当年在楚国都城外的响水桥上,他为了干掉那鱼肉百姓的郡守,一人力抗上百名追兵,而后悠然自得地在桥头凭栏一笑,被正巧路过的安常公主望见,“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竟然脱口而出,据旁观者说,公主的眼神迷离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百姓总是喜欢八卦的,尤其故事的女主角是高高在上的天之娇女,男主角却是与七国朝廷势成水火的反贼头子,各种善良的、阴暗的、淫亵的、幸灾乐祸的猜测迅速化为不同版本的故事流传开来,尤以牵涉到各种不堪入耳的男女之事及宫廷秘闻的说法最受欢迎。
楚国王室炸了锅,七国权贵炸了锅,往日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的安常公主是不知多少膏梁子弟的梦中情人,竟然仅仅一面之缘便不顾廉耻的倾心于四象教的奸贼,贵族的颜面何在?王室的颜面何在?
自那日起,安常公主便被禁足,再没出过皇宫一步,一位二八年华的绝代佳人,生生熬成了老姑娘。而胡大侠,却在潇洒的打退了无数波疯狗一样追兵后,悄然消失在了苍茫大地上,只留下那让无数少女心动的笑容。
“哟,这桃红柳绿的时节,有些人想来是思春了。”正在失神间,身后传来一声男人的调笑。
“好你个李屠子!”四娘子红着脸回头狠狠白了一眼身后的汉子,骂道:“信不信姑奶奶打折你的腿!”
“好了,莫要再闹了。今日之事至关重要,绝不能有任何纰漏。”胡景轩冲着二人摆摆手,又笑了笑道:“你们这两公母整日吵来吵去,真是上辈子的冤家。”
“我才不和他做冤家呢!”四娘子红着脸嘀咕了一句,又问道:“胡大哥,劫个信使,让教中兄弟出马便是。何况那武安王与外人暗通款曲,是官府该着急的事,为何还要劳动您的大驾来替朝廷操心?”
“哎,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胡景轩摇摇头道,“那武安王私通的可是十字国的蛮夷。七国子民终归是炎黄之后,匪过如梳,兵过如篦,被那异族的黄毛贼打来,百姓又能落到什么好去?何况……”正说到一半,他忽然警觉的转头望着不远处的树林,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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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似魅,春山如笑,正是万物生发的时节。哪怕昨日一场绵绵春雨让人感到有些微寒,却拦不住青山绿水在四处莺啼鸟啭之中慢慢苏醒过来。
一名青年踏着青青绿色在树林中穿行,雨后的土地颇有些湿软,让他走起路来深浅不一稍显狼狈,可看得出他脚下却是轻快有力,脸上也满是奕奕神采。
“终于要进城了,不知那里有多少修者,又是个什么样子?真有些期待啊!”青年侧过头望着绵延的大山,有些兴奋的自语道。
忽听得身后一阵劲风袭来,青年略一低头,一根长棍便擦着头发稍划了过去,还不等他转身反攻,侧面又伸来个粉嫩的拳头,一招“红玉击鼓”,眼见着就要打到他脸上。在此间不容发之际,青年只是淡淡一笑,抬手握住了来人的手腕子,顺势一拽,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便向前趔趄了几步,险些扑在地上。借着力道,青年右脚一旋,转过身子,一个满面横肉的高大汉子正抡着长棍向他攻来。
“住手!”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喝,汉子与女子停下了手上的攻势。抬头望去,那声音的主人正是不远处作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
“真是一副好皮囊啊!”青年上下打量来人,心中不由的一叹。那男子生得面如冠玉,目如朗星,傅粉般的面庞上有些白面才子的儒雅,可入鬓的剑眉却又带来几分英气。
“在下胡景轩,方才许是有些误会,请公子莫要往心里去。”那男子走上前来,对着青年抱了抱拳:“这位是李屠子,那位姑娘是四娘子。”他用手指了指二人,为青年介绍。
“哪里哪里。”青年嘴上客套着,手上也抱拳回了礼:“小生陈默,从很远的地方游历而来。见过几位英雄!”
“胡大哥,他一定是朝廷的鹰犬,否则怎会知道咱们几个是英雄?”李屠子在一旁生气的大喊。
方才的偷袭原以为十拿九稳,倒也不是为了害命。只是来人的身份未明,本打算将这名姓陈的青年擒下,免得走漏风声坏了大事。谁曾想江湖鼎鼎大名的“绵里藏针”李屠子和“一马平川”四娘子联手,竟被人轻描淡写的躲了过去,心中自然不服。
“李屠子是个憨人,陈公子莫要见怪。”胡景轩不好意思的对陈默又是一礼,随后向李屠子训斥道:“人家陈公子只是和你客套,还真把自己当英雄了?”
“胡大哥,大局为重啊!”四娘子也猜疑的上下打量着陈默,“这位陈公子衣着、口气都有些怪异,身上又有功夫,来路端的可疑。”
“就是,人家都走官道,他却偏偏要在路边的树林里穿行,可不正是冲着咱们来的?”李屠子在一旁帮腔,“若是怕误会了人家,咱们先把他绑在树上,堵上嘴,等完事再放他走便是。”
“好了!无冤无仇的,怎能如此委屈陈公子?”胡景轩摆摆手道,“方才我看这位公子的功法诡黠无比,身形却透着生涩,像是极少打斗的生手,朝廷又怎会派出如此的爪牙?”
衣着怪异?低头看看自己,虽然上身套了柳掌柜打着补丁的旧大褂,可腿上还穿着脏兮兮的牛仔裤,两个月的大山生活早让上面破了无数窟窿,显得很是时髦。
我若是走官道便好了,可以省却很多麻烦。眼下该如何和他们解释?难道告诉他们常年生活在现代都市的地球人,对原生态的山边树林有莫名的向往?陈默的心中无限苦涩。
就在走神间,又听得胡景轩说道:“陈公子,你远来是客,胡某不想为难公子。可眼下我等有一桩重要的公事要做,保险起见,还希望公子能安静的陪我等在这里待上几个时辰。胡某在此保证,完事后定不会阻拦公子离去。”
腿在我身上,就你们这点功夫,还想留住我?知不知道我不久前才教训了一个号称修炼天才的蠢货?陈默心中有些不屑的寻思,胡大侠望见他的眼中的神情,只是淡淡一笑,抽出腰间宝刀,口中念道:
“八方风雨,云奔潮涌;
生灵涂炭,悲不自胜;
砥锋挺锷,新发于硎;
宝刀出鞘,天下太平!”
口诀念罢,只见他用手在刀上轻轻一抹,一道银色的寒芒瞬间便将刀身环绕,让宝刀看上去足足长了一半。
“我有一招,请公子品鉴!”胡景轩说罢,脚下催动真气,一跃便是几丈,手上抬刀轻描淡写的一挥,刀边的寒芒像切豆腐一般毫无阻力的穿过了旁边那颗足有水缸粗的大树,他走上去轻轻一推,看似完好无损的古树轰然断为两截。
“七国百姓为重!公子只需在附近寻隐蔽处静等,待办完了事,自然向公子摆酒赔罪!”胡大侠收了刀冲着陈默一抱拳,眼中精光闪过,威胁有之、歉意有之,口气不容置疑。
“好了好了!不就是怕我走漏消息么?”陈默走到不远处的一颗大树旁,若无其事的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枚硕大的桃子用衣袖擦了擦,边啃边说:“我在这边等着,这下你们放心了吧?”
“委屈公子了!”胡大侠冲着陈默抱了抱拳,便伏下身子继续关注官道上的动静,四娘子和李屠子似乎不放心,不时向这边望几眼。
那把会发光的刀,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灵器?实在太可怕了!
虽然脸上若无其事,陈默的心中却是惊魂未定。此时他才想起用望气诀看看三人的修为,竟都是白茫茫一片,只有至少高过自己一个大境界时才会如此,这三位应该是聚灵,甚至可能是先天高手。
幸好,那位胡大侠算是个讲理之人,看起来没有恶意。
哪怕刚才三招之内没有吃亏,也只是对方偷袭之下过于轻敌,陈默可没有信心胜过三位聚灵以上修者联手,尤其那柄疑似灵器的宝刀,若是斩在自己身上,岂不是轻轻松松便能一刀两断?自己赤手空拳,万万不可能是敌手。
看看手中的乾坤袋,他不禁有些郁闷。里面中有师傅留下的各种法宝——可以改换身形的面具、让人健步如飞的短靴、还有其它各种各样的宝贝,唯独没有武器。
哦,还有一枚石蛋。
看过的小说电影里,石蛋里孵出的仙宠,或是呆萌可爱,或是凶悍拉风,无一不是战力超强的好帮手。可师傅带着它数百万年,都搞不清里面是何物,到了自己手里,又要等上多久?百万年?我特么都成化石了。
尊敬的老师傅啊!您不是诸天最厉害的仙人么?为何连把像样的武器都没给我留下?我要是遇到了拿着灵器的坏人怎么办?若是有女流氓欺负我又该如何反抗?您到底是送我来修仙的,还是送死的?
再看看自己身上原本的装备,旅行背包、瑞士军刀、保温水壶、香烟、还有一堆又大又甜的桃子,打架不行,拿来当狗腿子倒是不错,遇到了敌人给人家用小刀削个水果,再奉上热腾腾的香茶,是不是还得在身上纹个“好汉饶命”?
好吧,还有个连不上信号的手机。陈默真后悔去追求那些超薄大屏幕的智能手机,什么四核八核十六核的,屁用没有。为什么不去买一个经典诺基亚?至少那东西还有个额外用途——板儿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