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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赛事结束,李信被打击得欲死,除了第二名的卫腾以前就曾是军中五好青年,表现杰出之外,而第三名的羌廆便是连听也未曾听过这个名字了,而这个以前从未曾听闻过其名声的羌廆却是实力不俗,样样皆领先他一列,输给这样一个无名小辈,甚至军中不少人都只说他新入队伍不久,李信心中的复杂自然是可想而知,当日嬴政等人准备回宫之时,他满脸复杂的向李牧请求要留下来,也许是跟在李牧身边做副手久了,他习惯了这样安逸的身活,身手也褪却了不少,如果只是有雄心而未有与之相配的实力,那不过是狂妄自大而已,所幸李信明白得还不算晚,也感谢军中赛事给他的打击,才使他很快清醒过来,没有沉迷于以往的成就之中,反倒是痛定思痛,整个人看起来沉稳了不少。
李牧自然没有不允许的,众人一同回了王宫,论行封赏了表现最为杰出的士兵,这一场为时六日之久的赛事才终于揭下了落幕,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嬴了名利双收,而有人却须要面临着前去驿道之中站岗送货的危机。由堂堂保家卫国号称虎狼之师的秦兵一下子转变为拿现代时的话说就是打酱油的角色,许多人忍不住失声痛哭,军中情势顿时隐隐有些不稳,蒙骜没料到以前人人求着都求不来的机会,如今选了人让他们过去竟然没一个愿意的,顿时郁闷,军中实在闹得太厉害,许多战士成日拿着武器拼命练习,当初赛事中输过的人相互之间交手,口称要重来一次,毕竟是自己手下的人,蒙骜头疼的同时也有些不忍,王翦情况也与他差不多,而最为倒霉的,便是受这回军中赛事而影响的李牧了。
他原本早已与手下士兵说好当值之人,谁料手下这些刚降秦没几年的赵兵来到咸阳跟蒙骜与王翦二人手下混了没几日,也开始闹起造反来说不愿意去守驿道,说那不是丈夫干的事情!哪个男儿没有自尊心,谁愿意承认自己比人家矮上一头,只能当个这样守驿道的角色?原本这些赵兵对李牧恭敬得跟什么似的,在他们心中李牧便如同战神一般,平日下令,李牧说一众人不敢说二,可这回一回了咸阳没多长时间,便有人陆陆续续道:“宁愿战死,亦不愿苟且偷生!”秦兵有志气,赵兵志气更是不输于人!
一个个倔强的模样儿,只差没有泪流满面的恳求,也不是没有,李牧瞧着那架势若是自己当真要他们去守驿道,恐怕这些人还真能干得了这样不爷们儿的事情来!他顿时头疼,也有些郁闷,章台宫大殿上蒙骜将这事儿与嬴政提起时,王翦不落于人后,也跟着愁眉苦脸只说求大王三思,既然两人都说了,李牧觉得自己不说好像有点不太合群,因此也跟着有些不好意思道:“蒙公与子翦说得极是,大王,臣下士兵亦不肯守驿道,此事该如何是好?”驿站之中肯定是要有人去守的,不是这个倒霉鬼就是那个倒霉鬼,若是蒙氏统领的手下不肯前去守驿站,便证明王翦与李牧二人都要多分出一些人来,如今这点儿任务他们都完成得极艰难,要是再出个这样的事儿,肯定是不让人活了!
嬴政手伸敲了敲案桌,啼笑皆非看蒙骜说得痛心疾首的样子。士兵们确实都是好样的,如今被挑出来留下的更是个个精英,而志气差的早在前几年的赛事中便已经被淘汰了出去,如今剩下来的哪个又肯落于人后?要是肯只图安逸与安稳,早几年就回乡种田了!嬴政皱了皱眉头,将这难题踢给禹缭:“此事禹公可有解决之道?”
禹缭微微一笑,双手拢于胸前,一手合十一手平摊覆盖在拳头上,缓声说道:“士兵守驿道之事,臣以为不可更改!”如今驿站收入几乎已经远超秦国税收,庶民们尝到过只花少许钱便可完成以前不方便且又头疼的事情之后如今驿站之中前往要求送信与送物品的人渐渐增多,来往的商人也多,甚至有许多他国商人悄悄私底下想向嬴政投诚,愿献十万钱,只求秦王庇佑,驿站眼见有了收益,若是没有士兵驻扎,光凭嬴政名声而无士兵前往护送商人等,便只能唬得住某些人一时,唬不住某些人一世,为了利益,许多人连杀儿卖女都敢干,冒些危险算什么,因此士兵是必须到驿站之中驻扎的!
蒙骜三人原本满怀希望盯着禹缭,此时一听他这话,顿时苦下脸来默不作声,他们如何不知道这样的道理,只要驿道收入好,嬴政即便不用加重税收亦可养活庞大的士兵队伍,如此一来兵民皆大欢喜,这是一个好事儿,原本都早已决定了,如今又怎么可能改得了?就算是要改,一时半会儿间又拿哪些士兵们去驿站之中充数?蒙骜等人虽然知道派人过去乃是势在必得,不过一想到军中闹腾得厉害,许多将士们那满怀希望的眼神,便心中也有些不忍,叹息了一声,沉默了下来。
“只是臣以为此事也并非全无转圜之地!”刚刚希望才落空,此时听他又有办法,王翦眼睛一亮,只盯着禹缭看。连李牧也目光烁烁,禹缭面不改色,极为镇定:“大王既以此次大赛为准而择人前往驿站之中,如今既然士兵有志,大王亦可再用六月一轮的赛事,只要士兵表现优越,再行换人便罢!”禹缭这话说得简单,蒙骜等人谁也不是傻的,顿时想了想眼睛就渐渐亮了起来。
是啊,嬴政以此次赛事为限,使表现稍差的前去驿站守候,士兵们心中肯定不服气,就算是含着这一口气,他们又知道半年之后还有机会换回来,一雪前耻,恐怕这半年也不会消沉颓废,只要自己等人回去说得好,指不定士兵们便心中赌着一口气就应了。而有了这样的前例之下,不愁还在军营中的士兵们不居安而思危,若是谁不想当去驿站驻扎的,谁便要拼了老命训练,以及上场杀敌立军功,如此一来便好不用被在六月一次的赛事中被调到驿站去,而驿站之中人想法便是雪耻而回来,自然也是憋着一股气,如此一来,说不定众人还人形成良性的竞争,反正战场之事,便是适者生存而已。
一想到这儿,王翦不由冲禹缭拱手弯了弯腰,恭敬道:“禹公此法极妙。”
这个问题在嬴政看来能鼓舞士气最好,但他既然解决了驿道之事,军中士气如今又正值盛时,一旦闲下来,自然心思又放在了攻五国之上,嬴政见蒙骜等人不再开口,便开口道:“如今秦国安稳,政便欲攻六国,早日结束战乱,使天下庶民布衣得以安稳渡日,亦是完成老祖宗遗愿,不知诸位对政欲出征之事,有何见解?”年轻的君王目光冷静,面色俊郎,可见其心志坚定,问出这话不过是想听听众人意见,但依禹缭与魏辙对他了解,恐怕此时以嬴政刚强而果断的心智,此时早已经决定了要讨击的下个国家,而众人若是未猜错,那必定就是燕国!
赵国既灭,秦国便直接与燕国为邻,不过是隔着一道易水,两军若是站于河岸,都可看到河对面。以燕国之力,可说面对秦国时已再无自保之力,要拿下燕国确实不难,不过相较之下,嬴政若要灭燕,追根究底不过是燕丹惹祸而已,燕丹与嬴政年少之时便有仇,又曾定下毒计欲害之,虽说最后反自食恶果,不过以嬴政眦睚必报的性格,心中肯定是记恨燕丹,再加上燕丹又收留樊於期,明知他乃秦国叛将却收留他,明显便有故意落秦王脸面的打算,是可忍,孰不可忍,众人心中都明白,再加上燕国弱小,面对强秦只不堪一击,在各国之中只与韩国最弱,嬴政原打他主意也没错,只是此时本就有更好解决方法,魏辙与禹缭自然不可能明知而不进言。
想了想,魏辙先行踏出一步,拱了拱手道:“大王可是有意对燕国用兵?”若是当真如此,燕王喜恐怕大惊失色之下只会逃亡与投降,并不敢反抗,否则当初便不至于会将太子送往咸阳城中为质了。燕国位居边垂,又国小兵弱,几乎不可能与秦国铁骑相对抗,拿下他们易如反常。
魏辙还未说出接下来的话,嬴政已经明白了他们心底的意思,忍不住便阖了下眼睛。他知道自己此举便是有些私心为重,身为秦王,虽然可掌天下杀生大权,但亦不是样样随心所欲。嬴政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他也不是那等斤斤计较没完没了的人,一旦有了决定,再睁开眼时,只见眼中便是一片清明,又恢复了冷静与理智,并未回答,只是开口道:“魏公定是另有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