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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那中年人的声音一下子充满了警惕,嬴政挣扎着站起身,胸口却像是破了个大洞般,中间空荡荡的冷,僵硬夹杂着钝痛感传进脑海,让他身子动弹都有些吃力,却听一个清冷的少女声音响了起来:“来叔,你去瞧瞧吧。”说话似银玲般,让人听在耳朵里也不由对这声音生出无限倾慕来。
一个略微有些苍老的声音答应了一声,接着又归于一阵安静,嬴政咳了两声,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与火焰燃烧的声音,却是没听到脚步声,突然间胳膊上突然多了只手,身子一下子就轻飘飘的往上扬站了起来。他眼睛一冷,脑袋往后转,看到一个面无表情穿着灰衣的中等个子老头儿,正一手抓了他胳膊,轻飘飘的将他提在身上,往那火场中间走。嬴政心下骇然,刚刚没有听到脚步声,这会儿要不是自己还在他手上,也感觉不到有人在自己身边,这人面无表情,又感觉不到情绪心跳等,简直跟个活死人般。
场中那神秘中年人脸上表情凝重,一个穿着朱色深衣的聘婷身影站在那儿,幽深漆黑的秀发如瀑布般直直的垂了下来,更衬那纤细的腰肢不堪一握。光是一个背影,就令嬴政心里生出惊艳之感,那身影像是察觉到身后沉重的脚步声般,缓缓的转过了身来,露出一张用倾国倾城不足以形容的脸蛋。
眼为秋水眉似远山!似冰霜般,嬴政以前看人用空谷幽兰形容女人,总觉得俗不可耐,这会儿真正看到这样一张国色天香的脸庞,脑海里却只剩这一句以前自己瞧不上的话。这是一个约摸十四五岁左右的少女,眼里像是笼含着烟雾山水,朦胧中透着一丝清冷,一袭朱色深衣不但没有衬出她的媚态,反倒更映得那肌肤,如雪似的莹白,脸庞似有光华流动般,一张鹅蛋似的脸儿,头发只简单往后梳,清丽不凡,头上只戴了一个额饰,更衬得额头饱满,脸蛋小巧。
嬴政见到她,也不由眼前一亮,他这些年也算是见惯美人儿的,宫中华阳夫人楚姬,或者是他的生母赵姬,俱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各有风情不同,更别提诸国之间总是三番四次送来的绝色佳丽,却是头一回见到这样出尘脱俗的美人儿!眼前这少女本身就已经美绝人寰,偏偏气质又偏清冷,看人时目光微微凝注,一双美目中似是含着水雾偏又带着一丝纯洁得不染纤尘,看到嬴政时,竟然脚下似步步生莲,朝他走了过来。
这少女竟是越看容貌越精致,第一眼的惊艳过去,剩余的竟然还是惊艳而已,眉宇间一片清冷,更衬得那双眼眸动人。
“郎君可还安好?”那少女看了他一眼,眼神微微在他伤口上定了一下,接着才从袖口里取了一个小玉瓶出来,朝嬴政递了过去:“先吃上一粒。”她声音如玉铃般,带着清灵之感,让人听着极舒服,声调软软的,偏偏带着冷意,嬴政在她伸过来的手上看了一眼,青葱玉指,十指尖细修长,是一双漂亮之极的柔胰。那玉瓶握在她掌心之中,竟然如同一件上好的艺术品般,微微愣了一下,竟然没有伸手去接。
那少女脸庞露出疑惑之色来,嬴政身后的灰衣老者却是哼了一声,手上力气突然加重,嬴政只觉得手臂传来一阵疼痛,眉头微微皱了皱,却是忍着没有哼出声,反倒目光灼灼落在这出尘脱俗的少女身上,伸手将她指尖间的玉瓶接了过来。
两手相碰,唯一传进嬴政心里的,是少女指尖略冰细腻的肌肤,滑得如同上好的丝绸般,那种清冷感直接传达到心里。嬴政又看了她一眼,才接过药瓶,道了声谢。
瓶里放了一颗玉色丹药,那木塞子刚一打开,一股药香就传了出来,沁人心脾,嬴政胸间的剧痛像是也在这股药香的安抚下舒缓了几分,他毫不犹豫的将这药倒了出来,扔进了嘴里。那少女看他这模样,冲他轻轻点了点头,这才转过头来,看着那中年人,眉头轻颦,清清冷冷的开口:
“你是谁?”声音如珍珠落玉盘般,悦耳动听。
那中年人眉头皱了皱,想到之前并未感觉到这二人的存在,谁知这美貌少女却突然带着一个其貌不扬的老人钻了出来,以自己的功力竟然也发现不了,心下不由谨慎,听她问话,不由挤出一抹笑容来,谨慎的看了她一眼,才不答反问:“不知小娘子又是谁?”
少女脸上冰霜之色未融,只是轻叹了一声:“此人与妾身颇有渊源,能否请你将过节就此揭过?”
她音容俱美,尤其是气质出众,那中年人也不由多看了两眼,听她这么一说,眼里不由露出忌惮之色来,犹豫了一下,看着那燃烧得正旺的尸堆,竟然摇了摇头:“不成,此子心狠手辣,若今日放过,往后必当造祸旁人,恕某家不能答应小娘子这个要求。”
听这中年人的拒绝,少女眉头微微皱了皱,那黑色瀑布似的秀发微动,那张国色天香的脸庞却是转了回来,看了嬴政一眼,接着才为难道:“既然如此,妾身就只有得罪了
她这话一说完,身边气息一下子冷了下来,中年人心下骇然,想到之前她与那灰衣老者神秘出现的姿态,当下如临大敌,那少女身影如鬼魅般闪动,她原本站立处早已经没了身影,中年人下意识的长剑往后一挡,那儿一只青葱似的手险险停在他肩头处,与长剑擦边而过,当下二人竟然斗在了一起!
这中年人与神秘少女莫名其妙出现,又同时打了起来,嬴政目光微闪,看了蒙恬一眼,眼睛眯了一下,见蒙恬轻轻点了下头,那几个蒙氏黑衣人手中抓着的那少年刺客竟然抬头朝他这边瞧了一眼,抿了抿嘴唇,眼里闪过倔强之色,最后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又低下了头去。
嬴政心里虽恨极这中年人,但对他身手却着实忌惮,心里知道打他不过,这少女看着年纪不大,约摸十四左右,竟然出乎意料之外的,与中年人不分上下,而且她还隐隐胜了那中年人一筹,衣裙上下翻飞,长发划过那夜空带起炫亮的影,就是在和人动手,姿态也美不胜收,那少女轻飘飘一掌拍在中年人身上,那中年人身子闪动了一下,捂着胸口咳了两声,竟然没有再上前,只是眼里失落之色明显,苦笑道:“咳,某家竟然不知,天底下什么时候多了小娘子这样一位高手,咳咳。”他咳了两声,嘴角竟然露出殷红的血沫儿来,显然刚刚那少女轻飘飘的两掌令他受伤不轻。
少女眉头皱了一下,脸上并无得意之色,只是淡淡道:“只是相差无已而已。”她说完,眼眸微垂,看了下那中年人所站之处,地上几缕幽黑泛着乌光的断发,显然刚刚中年人虽说有反击,不过却吃了亏,相较之下,少女武功更在他之上。
听完少女这话,中年人不止是没有欢喜,反而脸上露出凄然之色来,苦笑了两声:“黄于淳不如小娘子良多,亦不敢当这相差无已之话,多行不义必自毙,如此恶徒小娘子也要加以援手,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今日之事有小娘子出面,自然是就此作罢,往后希望小郎君也有今日如此好的运气,能再时时刻刻不离这位小娘子,否则今日作恶,来日必定也要与你算清的!”他说完,冷冷看了嬴政一眼,脸上表情复杂,接着将长剑入鞘,头也不回的干脆转身离去,走了几步,身子一纵,越入林中,再也不见。
嬴政脸上极其阴郁,看着那中年人消失的方向,黄于淳几个字震得在场蒙氏等人都有些回不过神来。此人乃墨家钜子,难怪身子如此厉害,要不是今日出现了这神秘少女,估计自己等人还真会折在他手上,不知他名号便也罢了,竟然暗讽他靠女人逃生,嬴政心里杀意凛然,不过面上却是平静无比,只是眯了眯眼睛,看着那中年人离去的方向半晌没有说话而已,不知此人名号也就罢,天下之大难以寻找他,但今日他自报名号,他不来找自己,自己也不会放过他,嬴政嘴角边勾起一抹噬血的笑意,心底冷笑了两声,才将此事暂时按了下来。
“郎君剑法是何人所授?”那少女听黄于淳自报名号,脸色依旧清冷,等他一走,才转过身,朝嬴政走了过来。
香风拂面,嬴政深呼了一口气,才想到这少女所说颇有渊源之话,开始时还猜想着是否与聂元有关,毕竟他所认识的游侠不多,也就聂元来历最神秘一些,可这会儿听少女问话,他才反应了过来,估计少女所说的渊源,应该是指那神秘布帛居多。他想了想,挣扎着站直了身子,定定的盯着这少女看,见少女眉头微微拢了起来,他才开口:
“敢问小娘子芳名?”嬴政一说话,胸口间的伤处就传来一阵剧痛,他身上几处伤口,其中两处最为严重,这会儿一旦危机过去,浑身上下就开始无处不痛起来。那少女听他不答反问,也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那老者,示意他将嬴政背了起来,才又问了一句:“郎君伤势严重,还要多加歇息为妙。”她声音清清冷冷的,抬头看了月色一眼,似有要走之意,嬴政想到她刚刚问的剑法,突然间心念一动,却是故意大声喘息了几下。
蒙恬看到嬴政脸色,连忙上头一步作了一揖,朗声道:“今日多谢小娘子活命之恩,只是不知道那恶人是否还会返回,所以蒙氏有一个不情之请,能否请小娘子将主上送上马车,蒙氏感激不尽,小娘子往后若有需要,定当竭力以赴。”蒙恬说完,脸孔也微微泛红,也不敢抬头看这清丽无匹的少女一眼,声音也放低了些。
他话刚说完,几个蒙氏人受了重伤的,都不由自主露出疲累状,少女眉头皱了皱,又想到嬴政剑术,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蒙骜等人大喜,这少女虽然神秘出现,但身手高超,有她作保,也不怕那黄于淳再度返回来,因此忙不迭的指了自己放置马车的方向,那少女莲步微移走在前头,老者伏着嬴政安静的走在后头,蒙骜等人既是对这来历不明的少女还抱有疑惑与警惕,不过此时想到那自己等人面对那毫无反抗之力的黄于淳时,还是宁愿这少女跟在嬴政身边,至少她刚刚还救过嬴政一回。
马车上,少女已经让那老者替嬴政处理过伤口,也不知道给嬴政吃的药到底是何物,不过一会儿功夫,那肚腹处碗口大的伤就已经止了血,那灰衣老者看起来像是这少女的仆人般,一上马车并未说话,只是安静得如同不存在一般,但收拾伤口的手法却是利落,没一会儿就将嬴政身上几处伤收拾完了,一一上药,内伤处甚至还递了一个小盒子给他,嬴政打开看时,里头装着一颗碧绿色的丹药,竟然是与当初他从邛胥处得来的几粒丹药极为相似,但从药香以及药的卖相上来看,这粒无疑要更珍贵得多。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嬴政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将盒子一下子盖住,又递到那少女面前:
“这药太过贵重,政不敢收。”
那少女眼睛里露出疑惑之色,看了他一眼,也没伸手去接,身子坐得笔直,一截修长莹润的优美颈项露了出来,衬着那朱色深衣,更显肌肤白皙,她如今年纪还不大,眉宇间除了冰冷还还了些许青稚,身段并未发育多好,但那纤腰倒十分惹眼,看着盈盈不足一握,尤其是她坐下时,更是明显,就连胸前微微的隆起,也被衬得更醒目了些。
“此药于内伤有好处,并且对真力运行也有帮助,郎君受了重伤,不治恐深。”她说完,又安静了下来,一双美目紧紧盯着嬴政看。
嬴政坦然自若,并未因被她盯着而面露忐忑,听她这么说,也就点了点头,将药一下子扔进了嘴中。半晌之后热流涌了上来,果然四肢百骸都舒适了不少。那少女看他表情,就知道他精神稍振作了些,这才开口问道:“不知郎君剑术是源自何人?”她说完,看嬴政眼里的谨慎与探究之色,竟然嫣然笑了一下,当下那原本就清丽无匹的脸庞,登时鲜活了过来,五官更加明亮动人,眉宇间的冰霜化了开去,犹如百花绽放,带着醉人的清纯,嬴政看了她一眼,竟然也觉得心跳有些不受控制,连忙别了开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