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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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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蓝海宁刚从水房走出来,有个女生过来扯了一下他的衣角。

    “有事吗?”蓝海宁回过头去,女生眼睛亮亮的,“哎,帮我个忙。”声音很活泼。

    “什么?”

    “帮我把这个给徐白衣。”女生拿出一个不大的白色信封,大概只有信纸的四分之一大小。这么主动的女生蓝海宁还是第一次见。他早上来上课本来也没什么好气,按平时他一定会提醒一下那女生白衣已经有女朋友的事实,这天他只是接过信封然后很木讷地点了点头,女生在他身后小声地说“谢啦。”不过转身以后蓝海宁还是有点后悔,如果自己提醒一句这件事也就就此打住了,喜欢徐白衣又没有罪,实在没必要让人家难堪。

    最后蓝海宁决定自己处理这封信,然后找个机会告诉女生徐白衣已经有女朋友就行了。

    嗯,就这么办。其实蓝海宁虽然有时候喜欢不择手段,说白了就是耍点小花样,但是看别人出洋相的事他却绝对不干,他甚至怕看人出洋相,尤其是女生。倒不是因为害怕被报复,关键是蓝海宁有一种奇怪的心理,即使是和自己没关的人出了丑,他看在眼里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是那个人一样,甚至在心里有种不饶恕自己的感觉,好像自己是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要过一阵时间才能好了那种感觉。

    蓝海宁回到教室里,徐白衣正坐在座位上背古文,蓝海宁看着他那一副纯洁的样子心里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也许是嫉妒,那感觉就像把厨房里杂七杂八的调味品都兑在一起喝下去,又酸又咸又混杂了七七八八人类需要的怪味,味道之令人心慌,难过不可言喻。

    这种纯粹因为心理不平衡引起的感觉,使蓝海宁把怨恨都放在那个女生身上。

    “哼,管她。”蓝海宁对着刚打开的语文课本不由得说了一句。蓝海宁的同桌自然知道这人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可是看见蓝海宁反常举动的还有知识分子,知识分子刚好走到蓝海宁背后,猛地看见蓝海宁来了这么一句,他以为蓝海宁是那种无所谓的人,知识分子心里也有点怪怪的,其实在正常人心里这完全是无伤大雅的小事,作为老师顶多说两句就算了。不过知识分子有种强烈的自恋,自以为明察秋毫能够从细微之处体察一个人的本质,实际上他的判断十有八九是错的,好像比随机的概率还要低些。不过没柰何知识分子乐此不疲,而且对自己的特殊能力深信不疑引以为豪。所以冷不防听见这句话心里感觉好像被骗了一样,也像是发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最后得出结论:以后要好好注意一下蓝海宁这小子。蓝海宁没想到自己一句自言自语却让自己在知识分子心里备了黑档案。

    不过后果什么的都是后话了,此时此刻蓝海宁平时深藏在心里对徐白衣的嫉妒尔尔都在心里慢慢冒了芽。不过这些芽什么的都被一声上课铃声打破。

    下课以后,蓝海宁也没直接把信给徐白衣,只是等着放学以后徐白衣去卫生区值日的时候,走到徐白衣座位旁边把那信塞到徐白衣的课桌里。大家知道他俩关系好,自然不会想些什么。蓝海宁背上书包,走了,不过另一个和徐白衣有关系的人却来了。这天周六放学早,水草和徐白衣打算一起去河边看看风筝散散心,本来说好徐白衣值日完去水草班里找她的,不过周六下午水草自然是没有办法收起心来在教室里学习的,看着身边人一个个离开自己也坐不住,干脆背上书包来徐白衣班里等他。徐白衣班里的人已经走了大半,大家都认识水草,所以她进来大家除了看她几眼也没什么了。水草走到徐白衣座位旁边,看着他桌子上的书,一时半会儿估计还回不来,水草把徐白衣桌子上的书拿起来,刚抽出他的书包,就看见一个白色的信封从课桌里掉在地上。

    信封格外洁白,安静躺在地上,似乎告诉看到的人里面有一段心事,一段等待启封的心事。

    水草愣了一下,弯腰把信封捡起,转过信封另一面,依旧是洁白。没有学生们喜欢写的from某某to某某。只有三个字用黑色钢笔写在信封的右下角,徐白衣,像一句自语,用白纸黑字作为证据,把某一个晚上灯下的喃喃用分明的证据记录下来。水草好像能体会到这信里的心情了,那心情她也有,不过时间长了也就淡了。想来想去,心里有点落寞,把书包又放回去,看了两眼信封,也一并塞了回去。

    徐白衣回到教室,坐到座位上看见书从桌子上变了位置。掏出书包准备出去,白色的信封又一次掉在地上,这回徐白衣也愣了一下。捡起来,看到信封上有自己的名字,心里猜出一二,脸上有点不好意思,把信封和书一起放进书包里了。

    蓝海宁晚上自己一个人走在路上,看着路灯照亮街上不平的石砖,想起来白天的事心里觉得没意思,什么时候自己也变成小肚鸡肠的人了?连小女生也不如。更何况和徐白衣平时也算形影不离,徐白衣人直爽也不爱现,以前只觉得自己嫉恶如仇,看来好的东西更让人难受。想到这儿撇撇嘴,心情也像这天晚上路灯照不亮的路了。

    蓝海宁正在这里没意思着呢,迎面走过来一个比他还没意思的人。霍起凡一个人走在街上,心意就像夏天给雨淋湿的滴滴答答的路面,又湿又潮,觉得这辈子都好不了了。抬头一看,只见一蓝衣少年在街边推着车子低头慢慢地走,蓝衣少年人高马大,走在路边也成了风景画了,不过这画也不入流,车子嗒嗒嗒嗒声音让人心烦,更别说那蓝衣胸前还印着校徽,倒是跟街边黑不溜秋的阴井盖挺和谐的。

    “蓝海宁。”

    蓝海宁听见有人叫他赶紧抬起头看,正对面走来一个男生,不过没穿校服,应该不是学校里的人。

    “我说你近视啊?都认不出来了?”面前的人明显有点不高兴。

    蓝海宁这才看清楚,原来迎面走过来的是霍起凡。

    “怎么一个人走啊?不开心?”霍起凡问。

    蓝海宁叹了口气,忽然发现自己心里想的都是些不足挂齿的小事,连说出来都觉得拿不出手。“没什么的。”他摇摇头“哎好不容易碰见,咱们去哪儿转转。”

    两个人随便沿着街走,顺着路口拐过去街边应景地出现了一个烤串摊子。两个人就势坐下,要了啤酒,准备一醉解千愁。蓝海宁其实不喜欢喝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下肚的第一口一醉解千愁的豪情就消了一半,没了豪情,千愁也跟着消了一半。这时候抬起眼看一眼霍起凡,霍起凡拿着杯子就像倒酒一样把酒灌进肚里,这下蓝海宁的另一半愁也在这个真不含糊的借酒消愁的人面前无影无踪。霍起凡喝了半瓶酒下去,眼睛周围也起了红晕,也不知道是因为心里难受还是酒给刺激的。

    “你怎么了?”

    “我在学校认识一个女孩儿。”霍起凡放下酒杯,稍稍收了下巴,眼睛往上翻着看着前面。好像被什么哽住了,一动也不动说不出话来。过了几秒钟耸了一下肩,眼神也放下来“但是,分了。”

    蓝海宁有点想问问他怎么回事,可是看见霍起凡眉头皱得像是被什么给系住一样,也就随他轻叹了一口气,拍拍队友的肩表示安慰。

    霍起凡心里本来一直转着这些事情,连晚上睡觉都忘不了一个人。今天遇见许久没见的哥们,又是一起喝酒的光景,心里也是真的难过,平时那些难过都是压着的,今天难过的心情却像积压了许久的乌云一下子就变成了雨落下来。

    其实在旁人眼里,分手的原因不过那么几个,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分手都是当事人的决定,仔细想想也没那么值得伤心。可是道理都是留给局外人的,真正的局内人不讲道理,知道那些话也没用,伤心总是难免的,难舍难分也是难免的。所有的道理在他们眼里,都抵不过一个“难免”。

    此时的霍起凡心里全都是一个人,脑子里转的也都是过去的场景,要说为什么分,也不过是女孩毕业了想去学表演,女孩子人漂亮,主要是有精气神儿,两只大眼睛一开一合,很有神韵。要说霍起凡也是挺有魅力的一个男生,霍起凡的可贵不仅仅在于外表的吸引力,关键是人长得帅却没有病。要说女生有公主病,其实不少帅气的男生也有王子病,无论站在哪儿,女生圈里还是男生圈里,都不可避免地是大家关注的一个焦点。这样的男生自然觉得自己不费力气就可以得到大家的喜欢,也就疏忽了平时,别的男生给女孩子谦让一下,在他们那里也免了,别的男生希望给异性留下好印象,在他们眼里属于不入流的行为。最后到底,也只是一个谈资,并不见帅给他们带来了什么。但是霍起凡不一样,他好像身上有个开关,让他自动处于和那些帅气男生不同的生存模式,他甘心把焦点的位置让给别人,遇到夸奖时也能欣然接受并且真的感谢那些对自己有好感的女生,而不是像一些人看到别人对自己好就先在心里给对方降了一等。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也真的从里到外都很搭配,巧的是两个人也互相欣赏。再说起因,女孩子要学表演,但是霍起凡却偏偏不是一个愿意往镜头前跑的人,霍起凡的业余爱好是画画踢球,而且对女生做演员这件事充满抵触情绪。而且女生要学表演,毕业以后也很难在同一个城市,这让霍起凡觉得两个人前途渺茫。但是说到底,霍起凡都没有权利干涉或者否定对方的选择,事情也就僵持了。现在几乎处于分手的状态,只是心里还是很难放下。

    这种事情说了不过博得几句同情,霍起凡干脆谁也不说,干嘛用自己的故事给别人制造谈资?想不开的霍起凡很难得地在这点上想得很开。

    “我说你还用为这个担心啊?当初多少女生问你要过电话,要不我给你数数?”蓝海宁打趣“二班那个,老是往咱们班跑。还有那次在走廊,一群小女生围着。”

    “去去去。”霍起凡皱了一下眉“那次是怎么回事儿你不知道啊?”蓝海宁有个毛病,也算个特点,就是不管什么事从他嘴里出来,虽没有说假,那事情的味道可却面目全非了。那次在走廊不过是霍起凡和老同学说了几句话,正好那个女生身边还有几个女孩子,就为了这个事,蓝海宁差点没在班里掀起一阵风波。蓝海宁的这个特点真是让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不过也许就是他这个样子才让他那么招人喜欢。

    “你老兄真没必要为了一件事这么心烦,待见咱的人多了去了。”蓝海宁拍拍霍起凡的肩膀。霍起凡还是拿着杯子,心里觉得就算全世界的女生都待见自己,也不如古宁宁一个人好,也不如她看他一眼那么好。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像她了,即使像,也不是她。

    蓝海宁看见他还是那副样子,就一直逗他,霍起凡看见蓝海宁一幅没心没肺的样子,就说:“你怎么总能这么开心?”

    “因为心里没事。”蓝海宁回答得很干脆。

    “你那么喜欢招女生,倒是想得开,”

    “哎哎哎怎么说话呢?”蓝海宁知道自己不是想得开,只是心宽的样子做惯了,连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心宽了。

    霍起凡一边说着一边喝酒,可是肚子里难受,心里的难过也丝毫不减。

    蓝海宁没问霍起凡和他女朋友古宁宁的事,不过他现在自己倒是一五一十都说出来了,原来两个人谈恋爱半年的时间,古宁宁坐在他后排,又隔着个过道,不过两个人是因为运动会认识起来的。古宁宁报了铅球,正好蓝海宁以前练过,本来这种男生帮女生的事如果不是两个人非常熟络谁也不好意思提,不过这次是体育老师招呼蓝海宁帮古宁宁的,说不是帮古宁宁一个人,是为了班里的荣誉。蓝海宁心想不过多大点事这些老古董动不动就拿什么荣誉什么集体出来说事,不过一码归一码,蓝海宁当时都弄不清是自己帮了体育老师还是体育老师帮了自己,总而言之,古宁宁给他的感觉属于眼前一亮的女生。和这样的女生交往心里还是有隐隐的欢喜,也许还带着点儿期盼,总之是很朦胧的感觉。正好宁宁对霍起凡的感觉也很不错:长得清朗还接地气,说话很有男孩子特有的精气神儿。也属于那种有点喜欢,也有点向往和他交往的状态。平时两个人都不觉得,被体育老师这么一指点两个人还都觉得对方很有不错的地方。古宁宁的同桌马小丽最喜欢拿这种事儿开玩笑,知道霍起凡要帮古宁宁的时候,马小丽就问古宁宁觉得班里哪个男生不错,古宁宁当时正在找练习册,不知道她又来得哪一出,随口说了一句没觉得。马小丽立马换成村里老大妈的语气讲:“哎呀,你还这么说。我觉得霍起凡就不错,你开学的时候不是还说觉得他帅吗?”马小丽和蓝海宁一个毛病,什么事儿到他们嘴里就变得不是原来那么一回事儿了。古宁宁只是在马小丽说觉得霍起凡还不错的时候嗯了一声,这回变成她原创的了。古宁宁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僵了一秒哼了一声说“我是替你看的。”本来两个人的话都是玩笑,不过是假做真的笑话,可是听到别人耳朵里倒像是真做假的样子。霍起凡的好朋友正好在两个人身后扫地,听到这么一出忙不迭地告诉了霍起凡。霍起凡本来接了这个事以后心里关于古宁宁的一切一直往出冒,在文具店里看见个书包就想起来古宁宁的书包也是这种亮蓝色的,在路上看见一个女孩也觉得有几分像古宁宁。听到哥们说这事自然觉得错不了,趁没人注意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古宁宁。古宁宁正在端着水杯喝水,倒是瞟到了霍起凡的这个动作,心里不确定,难免是七上八下的。这么一来,两个人的心里都留了个彼此的影儿,说什么做什么都免不了注意一下对方,好像人家正看着自己。注意着注意着,好像那个人也确实有时候也看着自己。但又怀疑是自己想多了。不过他们足够幸运,一到体育课老师就把两个人叫过来,古宁宁心里有点不好意思想走,可是走了更没意思,硬着头皮过来,这边霍起凡也是不好意思可是作为男生毕竟天生比女生胆大,也比女生主动,先跟着老师一起去叫古宁宁。

    霍起凡先给古宁宁示范一遍,然后把球给古宁宁让她自己做一遍。两个人心里都存着点东西,那东西又是彼此心照不宣的,霍起凡给古宁宁介绍动作自然是用了百分之一百的心,恨不得多长了一颗心也送给宁宁,古宁宁也是一百二十分的上心,不过这心也不知道是上在了什么地方,反正不是铅球上,所以就更需要霍起凡一遍一遍介绍这个动作,纠正那个动作。要放在平时霍起凡肯定要觉得这个人不开窍了,可是这时候他只觉得古宁宁真可爱,说话可爱,一遍一遍犯错误更可爱。

    两个人上体育课讨论动作,平日里自然也少不了霍起凡“顺手”帮古宁宁打杯水,两个人“正好”在走廊里碰见。这段感情就这么一点一点地升温,运动会的时候,霍起凡作为教练在赛场边给选手古宁宁递过去一瓶水,两个人相视一笑,彼此心里比什么都明白了。

    不过少年时代的恋情就像一场大雾,置身其中的时候以为身边的人会陪伴着自己比永远还要远,过了很久以后才发现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了,原来永远只存在于当下的一刻,那个自己爱的人也只在那一刻陪伴在身边。

    说起原因,是给局外人说的三言两语,也是局内人心里一道迈不过的坎儿。霍起凡想到毕业以后两个人要分道扬镳就心痛,那种痛苦就像掉进了海水里,被一种湿冷的感觉紧紧包围着,感觉好了一点的时候,又瞬间回复到那种状态。

    这边蓝海宁陪着霍起凡一杯接一杯,徐白衣已经回了家。这天水草有点奇怪,说要早点回家做作业就没有出去散步。徐白衣坐在房间里,灯光橙黄色,他忽然想起来书包里的那封写着他名字的信,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折叠的蓝色的信纸。信纸背面隐隐透出里面一行行蓝色的字迹,徐白衣看了看信纸,轻轻丢在脚边的垃圾桶里

    施雅正坐在书桌前发呆,本来早就决定要写的信,给出去的时候又有点后悔,或者说,是不确定。她有一点忧郁,看着窗户外对面楼房的灯光心里空空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外边的灯开了又暗了。

    “你不写作业发什么呆。”不知道什么时候母亲推门进来了。

    施雅回过神来,赶紧应了一声从书包里掏出书来,母亲撇撇嘴转身走了。门关上的时候施雅听见母亲的一声叹气,她低头把脸埋在手里,身边安静得好像连心跳都能听见。

    星期一回到学校,升旗的时候施雅远远看见几条队伍以外的徐白衣。虽然穿着校服,施雅总是能从人群中第一时间分辨出徐白衣,他带着断然与所有人不同的记号,就像一种特殊的气息,施雅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发觉出来。

    这样看过去也不过是看到他的侧影,不过能有这个机会已经是难得了。施雅喜欢上一个离自己很遥远的人,路过徐白衣班门的时候总要往里面看一眼,因为座位是轮换的,所以大部分时间是看不到他的,偶尔能看见他从班门里走出来就能开心一整天,不过那样的开心也不是彻底的开心,越是开心,心里越充满了一种特别的感觉,不能用难过形容,那种感觉里好像带着一点绝望,带着一点忧愁。这个离施雅很远的男生让阳光的她有一点忧郁了。

    施雅偶尔地望一眼那个离自己很远的男生,他还是往常的样子,站在队伍里,偶尔低一下头,皱皱眉。她很喜欢他的蓝色校服,尽管那件校服和其他人的并没有什么两样,不过他穿上的样子有种特别的感觉,有一种少年的感觉,带着一点成熟,混合成一种很不一样的气质,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适合穿上这身校服了。

    施雅耸了一下肩,轻轻叹了口气。其实蓝海宁和徐白衣都猜错了,施雅怎么会不知道徐白衣和沈溪的事,她一直都知道的。第一次对徐白衣有印象,是放学走在校园里,前面一个瘦高的男生和隔壁班的女生在一起走。施雅因为认识沈溪,所以特意留意了一下那个男生。当时只是觉得背影很清爽,后来在校园里遇到过几次,不知不觉竟然开始注意这个男生。到现在施雅也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隔壁班的沈溪,她会不会喜欢上这个离她很远的男生。

    只是今天的心情有点不同,徐白衣应该已经看过那封信了吧,他也终于知道有一个他以前从没有注意过的女生喜欢他了。他会怎么想?施雅有一点绝望,她不能指望一个从来没有在意过她的男生仅仅因为一封信就会对她产生好感,更不必说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过对于这一点,施雅在决定给徐白衣写信之前就想得很明白,只要他知道了她的这一份心,也就足够了。想到这儿,施雅有一点释然,她又回过头看了一眼徐白衣,男生的面庞干净而青涩,眉眼间有她熟悉的弧度,如此孤独的弧度,是她一个人的心事。

    徐白衣几乎已经忘了那天丢在垃圾桶里的信纸了,周一的早晨总让他有点喘不过气,因为每个周一都提醒他又过去一星期了,他觉得有点无聊,因为有时候觉得每一天都是一样的。他不是不喜欢这样的时光,只是这样的生活有些压抑。在看到让人灰心丧气的试卷的时候有点压抑,有的时候一个人想念水草的时候也有点压抑。

    这个操场上,有两个人在想着徐白衣,另一个人是水草。水草是个有点敏感,又有点轻微自闭的女孩。这两天总是不经意想起徐白衣课桌里的那封信。虽然是和白衣从小到大的,那封信却让她感觉到他的陪伴就像一件不属于自己的礼物,失去得到都不随她掌控。这么想的时候心里有点压抑,那个男生的样子已经是太熟悉了,现在却感觉有些陌生。

    升旗仪式照常结束了,蓝海宁和徐白衣一起回教室的路上两个人都不说话。星期一,不像是新的开始,倒像是一种提醒。提醒每一个人回到这个校园里的生活,这个地方的生活不是不好,也不是不快乐,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在这个地方在意的人,只是那些人也给了他们困扰。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心跳,但是在心跳之外,更多的是寂寞,是一场无望的等待,在每时每刻,都有绝望的感觉在所到之处的每一个角落生长。面前的日子也许就只是这样过下去了,没有止境,也许在某个时刻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生活就像一场大雾,在某个时刻,他们不再埋头赶路,于是看到了身边以及前方,都是白茫茫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