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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碑离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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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玉!玉!”洛白那小子嚷嚷着挂在我腰上,不停的来回扭动。

    我挑了挑眉,看向店家:“酒呢?”

    洛白那张尖尖细细的小脸蓦然一沉,扭头与我一起看着店家:“对啊!酒呢!我等了老半天了!”

    掌柜的回过神,抹了把汗:“这就来!这就来!”

    “哟!好正点的妞。”少了双耳的老头舔着厚唇道。

    洛白挂在我腰间的手一松,抬手摸过发鬓,三根银针迅速的朝那老头射去。我抬了抬眼,搂着他坐了下来。

    那老头没想到洛白还有这一手,一时躲闪不及,眼见着银针已快刺入眼中。突然间,斜飞过三枚玉质梅花扣将银针打偏,深深的钉入红柱之上。

    “好歹毒的娃娃!”矮个老头细看了一番钉入红柱的银针,每根银针上都淬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洛白怒道:“谁叫你们说玉的坏话!”我一手拿着酒坛,一手慢慢地捋着洛白柔软的发丝。

    “老三退下。那丫头身上的血腥味重的很。”缺眼那两个深窟窿上的粗眉皱起道。

    一旁的黛衣男子将梅花扣别入发中,挥退四老,上前坐在我的对面,一双眸子温和似风,抬起精致的手,从他身后走出一人将一壶凝碧露放于桌上。

    他笑道:“姑娘亦是好酒之人,可知这壶凝碧露是何年份是何产地?”

    我看着对面的温润男子,深黛色的发披散在深黛色的衣上,如一潭深黛色的水。玉质的梅花扣浅浅的碧色点缀在发间格外的雅致。洛白见我看着那男子,皱了皱鼻子,不满的往我怀中使劲地挤了挤。

    我将凝碧露放在鼻下轻嗅,笑着将酒壶推了过去,“公子就拿这等劣酒来糊弄我吗?三十年的高崆凝碧露算不上佳酿。”

    黛衣公子目光微动,面色却未变。拦下欲冲上前的四老。

    三十年的高崆凝碧露还不算好东西?!不过放在宫里的酒窖,确实不算什么好东西,洛白心中腹诽。

    “客官!您的酒!”店小二吆喝着,将两壶醉竹送来。

    我让洛白站好,拎起酒壶就向外走去。听见身后的黛衣公子道:“小公子可知明宫所在何处?”

    洛白扬着小脸,摆了摆手指,“告诉你了,你也进不去。”

    我灌下一口酒后,摸了摸洛白的头,道“临安城外,十里凤凰山。”

    余音绕齿,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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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玉!玉!伞!伞!”洛白扯着我的袖子,指向殿内,像只可怜的小猫。

    我眯着惺忪的眼,望了望天,下雨了?

    月挽楼的细腰姑娘依旧唱着《莫相忘》,咿咿呀呀的和着细雨。每年的今天都会下雨,连绵的细雨,真是连老天都怜悯他们啊……

    “小洛白啊!这细雨拂面亦是一种享受,人生莫要虚度。”笑着仰着面,觉着如薄雾覆了唇眸。

    我抓过洛白乱晃的手,放在腰间,与他往小巷走去。洛白低垂着小脸,不敢再动。

    进入隐蔽的小巷,足下轻点,抱着洛白旋身而上,开始在屋顶上疾驰,越过城墙,隐入一片竹林。洛白将头埋在我的胸前,双手紧抓着我的两臂。

    竹林中出现一块空隙。隐隐错错间可以见到一块冰凉石碑,我放慢了速度,绕过最后一根青竹,停在了石碑前。

    洛白好奇地从我怀中探出头来,四处打量。

    我放开他,走到石碑前蹲了下来,朱红的字一点也未褪色,这几个字轻易的将两人的一生勾勒完毕直至终结——吾爱离枫月洛姝之墓。

    其实他们是幸运的,死后都能葬到一起,不用忍受世俗的目光,不用忍受朝堂的险恶,以及他们无法回避的命运,他们下葬时双手紧紧交握着,怎么也分不开。

    我站起身来将两壶醉竹打开,一起倒在碑前。

    香飘十里,连满山的绿竹都醉了……

    “你来了……”我身侧传来了一个女声,两年过去了,她仍旧守在这里。抛下锦衣玉食,以及贵妃的尊荣,带着昔日的龙子定居在这片竹林之中,为他们守墓。

    一袭四合如意纹饰的素衣,白色的菱纺轻纱微扬入空中,缀着碧绿的竹林,染着几滴细雨,带着几缕凄迷,眉间的红痣依旧为她凭添了几分媚态,只不过她不再时时对任何事情漫不经心。

    洛白看看那素衣女子,又抬头看看我,惊讶道:“玉!玉!那女人和你长的好像啊!”说完低头想了想,又道“不过玉要漂亮多了!”

    “洛母妃!”一位玄衣少年从旁边的茅草屋内惊喜地跑了出来。

    洛白看着那个就要冲到面前的玄衣少年,皱住细眉,回身将我抱住,挑衅地看着玄衣少年。

    看着已经到我眉下的少年,三年的光阴已让一个孩童蜕变为少年,那一双狭长的目像极了离枫月,“辰儿,叫我玉姑姑吧。”

    离辰宁也意识到了自己错误的称呼,仔细观察着我的神色,薄唇微启,笑道:“玉姑姑!”

    傅白灵缓步走来,看着那块冰冷的墓碑,抬手来回摩挲。

    我一直在想如果离枫月没有死,她或许会去自杀,但是离枫月死了,她却迷茫了。

    “洛玉,你将那些联合南尚国与明宫攻打禹国的家族门阀,一个个屠其满门,何必呢?如果真要杀的话,那第一个该死的就是你!”傅白灵看着墓碑,低声道。

    心里有些痛,就如同在心尖尖上洒了一把蚀骨粉,连指尖都痛的发抖。

    我抬头笑道:“我不能死,我替洛姝活着,她叫我活着。”

    我想我的笑容连嘴角都是僵硬的,声音亦是低哑的如同哽咽。

    直直的站着,又刹地慌神,仿佛又见着洛姝在丛间同我笑,说着要一同去寻了父母,过些采菊东篱下的平淡日子。又仿佛见着离枫月遥遥地同我招手,让我随他下去……

    洛白埋入我的怀中,一下一下抚摸着我的背。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猫,用他的小爪子轻轻地挠着。

    “玉……别哭,别哭,我们以后都不来这了,来一次你便哭一次,我不喜你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