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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响回声岗的锣鼓声渐弱,许多人已经聚集在了镇子口的广场周围,这里还摆放着原本要进行“演殛”比试的擂台,此时已经被众多好事者当做了看台,蜂拥其上。擂台的右边有个木质的一人高的简易台子,上面竖着一根旗杆,但没挂任何旗帜,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用的。一个蜥蜴人,或者说人形蜥蜴穿着一种像是制式军装的衣服,一手扶着军帽,一手插在腰带上,摇着尾巴在众目睽睽之下,晃上了木台。
风十二只瞟了一眼,便似乎心中有了答案,于是接着吊着他那生无可恋似的眼神,继续牵车向镇子中心走去。远远的他已看到那边的勾栏之上,无数面容姣好的美妇和小姐姐们在向自己输送迷离流转的眼波了。风十二心中有些感慨,最近,自从生日那天忘记具体招式开始,自己性子似乎也隐隐变得有些不同了,至于是哪不对劲,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像是一些小事,比如他虽然还是对新鲜事物很感兴趣,但也可能见得世面太多了?又渐渐生出了不太喜欢凑热闹的,浅尝辄止的习气。而且最近似乎开始对于异性的关注与异性本身产生某种难以言说的强烈兴趣,他很享受那种感觉,但以前并不是这样的。有点想不通,所以只好简单归因为自己作为雄性动物开始真正的成熟了~
因为他目前的状况似乎是大脑中某一块或是某几块地方有些不通了,所以那些知识无法正常在自己的脑海中运转。不光是脑海,身体经脉、肌肉、骨骼都有不同程度的阻塞或是异变,但以灵力内观,却不得其症,仅仅是他自己可以感受的到的。这些他没对师父说,他觉得以师父的神通应该已经发现了,然而那天师父看过他之后,诊断的情况似乎和他自己的感受有些不同,他也便没再说了。一来怕师父担心,二来这种事冷暖自知,他也不是那种会为此较真的性格,毕竟当时一心想着能独自下山游历,还在暗自兴奋的状态。
这样想了一下,其实对于风十二那运转速度比最快的动力车还要快几十倍上百倍的脑子,只是很短的时间,他就注意到一些危险的信号似乎从四周混杂的人群中,明里暗里飘向了自己的身上。
木台上蜥蜴人行了个与回声岗之野蛮赤裸极不相符的脱帽礼,这就好像是在狼群中诵读诗经一样,毫无意义的可笑,但下面却没有笑声。气氛有些紧张,有点像狩猎比赛或是“实殛”开始前的屏息凝神。
蜥蜴人接着说道:“今,我贵集团,又丢了一批东沙货(从东方来,也就是从原人国来得货,原人国在妖族的东面)。我贵主人大人心中甚忧,偏偏这沙匪狡猾的紧,寻他不到啊,听说还有同伙协助接应,太乱!太乱!今,只好摇签定命啦!对不住各位!”,正说着,有人承上了一支硕大的装满空竹签的签筒,蜥蜴人招手取过签筒继续道:“抓不到沙匪,你们刻签吧!”随手将签筒掷向木台之下。哗啦一声响,人群先是一阵骚乱,待那蜥蜴人将帽子扣回头上,再一击掌,喊了声:“一刻!”周围就又复归鸦雀无声,这是限定时间的意思。
像是一根随时可能崩断的弦,没有任何原人或妖兽发出声响,却有似乎能听到那弦在无限绷紧的隐动之声。
回声岗没有王法,只有金钱和欲望
回声岗没有天理,只有野蛮和最原始的力量。
回声岗可以什么都没有,“黄蜥”和“黑蝎”在这里就代表着金钱、欲望、野蛮,以及最原始的力量!
有人说他们背后的势力是传奇地下皇帝“葛大爷”和他的对手,有人说支撑他们的是原人与妖国王族的势力,总之黄蜥与黑蝎就是这里混乱中的秩序,又是这里“秩序”中的混乱。
这两大走私帮派实力强大到,在无论回声岗还是喀喀洛什整条沙路上,他们想让谁消失,谁就一定会无声无息的被从这世界抹除掉,没有激烈的格杀,就是消失,悄悄的消失。强大到他们想让谁当上沙漠的皇帝,就算你是个懦弱无能的乞丐,你也会一夜之间变成人惧妖怕的,莫敢不从的杀戮魔王!
很奇怪他们是对立的,又很奇怪他们相安无事!
很奇怪他们无所不能,又很奇怪他们寂静无声!
在回声岗短暂而又漫长的十几年生命里,黄蜥与黑蝎很少发出声响,但只要他们做出了动作,就一定会激起漫天的沙暴!像是黄泉也为之颤栗……
黄蜥与黑蝎已经太久没有出声了,久到如果不是风十二经过这里,生活在这里的,在血与火,饥渴与迷惘中挣扎的“修罗”和“恶鬼”们似乎已经忘了被真正的“阎罗”支配的恐惧……
好在,风十二来了……来得很不巧;来得很是时候。
对于这些早已在金钱与欲望中迷失自我的匪盗们,似乎早就在内心中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血洗回声岗!不过像是简单的洗了一次荷官手中的扑克牌……杀戮,令人麻痹,互相杀戮,是他们的救赎……
没错,蜥蜴人来自黄蜥,黄蜥们不屑于将自己真实的肉体完全化为人形,但他们穿衣带帽,说话咬文嚼字,但却狗屁不通。
摇签很简单,当黄蜥说自己的货丢了,找不到,他们便会要所有人将自己的名字刻在竹签上,然后摇出一支签,这个人或妖可以活着,剩下的全部要死。没有原因,也不需要结果,黄蜥可能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找回所谓丢失的货。活下的人永远不能离开回声岗。三天后当所有的尸体被秃鹰啄食干净,下一批“淘金者”涌进回声岗,那个活着的人会成为所有人的目标和靶子,杀死他的人,能做三天回声岗的王!真正的说一不二的王!赤裸,原始……这是个诱惑,也是种诅咒!
蜥蜴人走远了,消失在众人视线当中。杀戮便开始,斧头、与头颅,利爪、与断臂……一股腥臭开始在空气中蔓延……
所以通常,没有人真的去摇签。说实话,黄蜥会介意吗?只要有一个人(或妖)活下来便够了,不能多,不能少,就是一个。
风十二皱了皱他线条清楚而好看的鼻尖,他走得路也很清楚,还是径直向镇子中心走去,偶尔抬手格挡或击杀几个或几只飞来或扑杀而来的厮杀者,他没回头,但灵能让他清楚的看见了这里的几乎每一幕,在心里……他轻轻呕了一下,随即又挂上了他深邃的眼神与迷一样的微笑,他觉得自己在模仿拙先生,老师就喜欢这样笑,一种充满自信,但是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的谜一样的微笑。十二不是有意模仿,他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因为虽然早就听师父说过这里的一切,也见过不少的厮杀与搏命,但这里的一切还是像一杆大杵重重的撞在了他的心尖之上。
这是一种被人支配的,没有原因的“处理”。是的,处理,风十二想到了这么一个词。
黄蜥用一种手段处理了回声岗。
看到这些人或妖无谓的做着这些动作,风十二觉得他们原人性或者妖性中的某些东西被处理了,他觉得有些厌恶,又无力的感觉。他听说过杀戮是本能这句话,听起来很黑暗,但今后他不在那么觉得了。有时候,只是黑暗降临了,仅此而已。
风十二走过一家瓦舍,那门前的姑娘不知是人是妖,本来带着对他眼神的迷醉,差一点被飞来的钢刀抹断了颈骨,十二拉了她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又推走,一柄斧恰好从两人之间飞过。至少这一刻,她的生命被延续了。
像这个艺妓一样,商贾和匠人也都还继续着他们的生活,摇签与他们无关,“定居者”倘若没被波及,那他们可以活下去。
一个小姑娘,四分之一秒前站到了回声岗的镇子口,身后是漫天的沙土,但姑娘一身红裙纤尘不染,不知是否因为穿了大红,姑娘看起来像是身后燃着火!姑娘很小,看起来不会超过十六岁,但她身材很紧实,甚至微微有些向外膨胀,裸露在外面的皮肤看起来白皙而透亮,她皱着微翘而好看的鼻尖,像是她的臀一样有个刚刚好的弧度。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刚刚好,刚刚好像一把火,正要燃起;刚刚好像一股清泉般的热浪,叫你心中的火也燃起!
十二最近喜欢上了姑娘们那种迷人的气息与身段,尽管他算是个修行的方外之人,但他也还算在血气方刚的年纪!他走在路上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好看的雌性动物,像在沙里淘金,从画展的俗品中筛选真迹!姑娘还没到回声岗,他便已经注意到了。他觉得像是在这让人压抑的白昼里的“黑夜”中,突然被什么猛烈的点亮了!姑娘皱了眉,他便不乐意,于是把肉铺前厮打的一人一妖远远的分开了,各自丢掷到很远,那画面有些大写意。肉铺里的屠夫对着他面露笑意,其实他只是看着嫌烦,而屠夫也是,只是他先出手了,屠夫其实用不着他,屠夫杀死过摇签的幸存者,在这里做过三天的皇帝!
小姑娘也看到了风十二,在心里想着这小子有点装逼!不过符合自己的胃口,至少他很聪明,在美女面前懂得要表现的轻松随意,重点是他有这个实力。所以她决定先看一会,尽管姑娘本来很生气。
风十二当然很聪明,他甚至没有在看姑娘,他只需要靠感应灵气。然后有些倦了,他便一口气冲散了面前几十个厮杀的对局,然后又有些累了,就一拧身,一垫步往一家歌馆的红瓦上飞去,干脆坐在了那里。他本来要走的,这画面让他非常不喜欢,但他决定再看一会。
小姑娘的视线寻了一周便落在他身上没有离去,有点喜欢他的表演,下意识里想象与他过招应该让人满意!但看他忽然又坐下了,或许不开心,就又想回到了开始时的生气!
是啊,真他妈气人!早知道就看一眼画师们制作的画像了,但听说这王八蛋比自己还要拉风、狂拽外加无人能敌,就拗不过那口气……现在尴尬了,谁他妈知道他长什么样啊!?
姑娘心中越想越急,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回声岗的所有氧气吸光,一挺胸,更膨胀了,气喷泄而出,胸口剧烈起伏,“别他喵的打了!你们谁是风十二!给本……老娘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这么喊的时候,她眼神却还在偷瞄着风十二,她目力极好,隔着如此远,依然看得到风十二“眼神杀”的成名绝技,然后她更气了!他居然还给我装!从头到尾没看自己!然后她觉得自己心跳的很快,奇快,很不由自主,很不争气!像是抽光了自己身上的十分之九的气力,有点慌,有点没主意……
刚刚还在幻想和对方交手,但感觉还没开始,第一回合,自己就败了,败得一塌涂地!呸!这是什么词!
姑娘本来就红红火火,现在脸上更是挂了两团红霞,像是喝了几十两的“美人醉”,还有些像恍恍惚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