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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快下班的时候我和老钱搬着餐桌,打扫着战场,以方便明天的营业。不凡从员工休息室里走出来,已经换上了一身银灰色的绣花T恤,换下来的工作服勾在手臂上,肩上挂着雪白色镶钻的斜挎包,径直朝门口走来,一副要下班的样子。我刚好在餐厅靠近大门的地方,她走近的时候我不自觉地开玩笑道:“好啊,早退被我们逮住了。”
不凡斜眼朝我瞟了一眼,走到我身边,停顿了一下,又径直地走了出去。我一时呆在原地,事情的发展有点出乎我的意料,直到我看见老钱在那里吃吃的发笑才让我反应过来,转头看周围的人,感觉她们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像是在看一个小丑。
我似乎能听到他们心里的嘲笑声:这人以为自己是谁啊,看见别人漂亮就臭不要脸的上去套近乎,人家根本不搭理他,真搞笑。
一股羞辱感如洪水般从心底涌出,可以感觉到太阳穴血管鼓鼓的跳动和发烫的脸,就是想喝了半斤伏特加一样。心里控制不住地破口大骂:狗眼看人低,以后我再正眼看你一眼,老子就改姓夏。
晚上坐公交车回到宿舍已经九点钟了,一路上琢磨着是不是改姓夏更好听一点。小四和肥羊已经回家了,剩下我跟阿伟,阿伟接了一个卖门票的活,赚中间差价,挣的比我多还轻松,这让我心里有点不平衡。推开宿舍门看见他正在电脑面前津津有味地看着什么。
“范健,快过来,有好东西看。”阿伟兴奋地朝我连连招手。
我没好气地走到他身后,看见电脑画面里都是白花花的身体,袒胸露乳,一丝不挂,嗯嗯啊啊的叫个不停,当然我是听不见的,这狗日的戴了耳机。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居然看这么龌蹉的东西,你对的起你头顶上挂的文明宿舍的锦旗吗?”
“什么东西啊,这锦旗不是我们打牌赢回来的吗?”阿伟叫起冤来。
“赢回来的锦旗就不算锦旗啦?那你打牌赢的钱算不算钱,不算给我。”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他妈是你们出老千赢回来的,是要被剁手的。”
“麻烦你不要带上我,反正不是我出的老千。”我开始习惯性地甩锅。
“切。”阿伟不屑地晃了一下头。
“哇,这女的长的可以啊,啧啧啧,这么漂亮可惜了可惜了,哪找的?”我弯腰凑近了,咂了咂嘴可惜道。
“可惜什么呀,长这么漂亮不下海才可惜了,怎样,把链接发给你?”
“呵呵,你觉得我是这样人吗?”
阿伟点了下头很肯定地说:“是啊。”
我不乐意了:“放屁,江湖上谁不知道你健哥我是有志青年,怎么会跟你一样一天到晚对这些岛国动作片感兴趣。”
“那你丫的刚才还问在哪找的?是不是跟老王待久了,都学会立牌坊做婊子了?”
“不要诬陷别人老王,明明是跟你学的,再说,我这不是怕误点进去嘛。”
“哇,好别致的理由,要不要把隔壁卫校哪边可以偷溜进去也告诉你,防止你以后一不小心走进去。”
“好啊好啊。”
阿伟鄙视地的朝我竖起左手中指,然后切出屏幕,点开一个聊天窗口说:“看见没有,我高中同学发给我的,好多呢,上面全是。”
我坏笑着拍了拍阿伟的肩膀笑着说道:“看样子你同学都挺了解你的嘛,整天发这些东西给你,干脆你以后不要叫张伟了,叫西门伟吧。”他斜着眼一脸鄙视地又朝我竖起了右手的中指。
我收拾了一下衣服,揣着洗澡盆准备到走廊中间的公共洗漱间洗澡,出门转弯之前还听到阿伟的惊叫:“卧槽,这姿势不会断吗?”作为一个打小就不知道什么叫有码无码种子是什么意思的有志青年,我也是无语。
来到洗漱间,有点凉飕飕的,放假之前晚上在这里洗澡的人很多,都赤条条的人挤人,站在水槽边,各种姿势的都有,各种牌子的肥皂也有。如今空无一人的洗漱间安静的可怕,空荡的空间给人一种不安全感,洗澡时每一滴水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的清清楚楚,时不时一阵风吹过,阳台那边的门就会咯吱咯吱作响,那氛围相当渗人。在这种环境下洗澡可不是个舒服事,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一边洗澡一边哼着歌缓和缓和气氛,顺便给自己壮壮胆,正哼着呢,一不小心挤了一堆洗发膏在手上,又不能倒回去,就一起抹在了头上,感觉自己头上起了好多泡沫,都沾到眼睛了,顿时有点酸酸疼疼的。
我眯着眼睛把手放在水龙头下面冲干净,可是就在这时,我看见门口地上有一个像是伸长脖子的人头的黑影,以一种很诡异的姿势一点一动的,甚是惊悚,我吓了一跳,心里非常害怕,急忙转过身子,抹了一把脸,努力地睁开眼睛看去,只有空空的门框在我眼前,而那个诡异的影子却不见了。
难道是我看错了?还是阿伟这个王八蛋故意来吓唬我?我试探地喊了一声阿伟,声音嘶哑的都有点不像自己,然而没有回声,想到最近我们这一片流传的遇鬼事件,不禁心里又害怕起来,心想不会这么倒霉吧。
我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把头发冲冲干净,然后壮着胆子轻轻挪步到门口,朝走廊外看去,探出头的一霎那我心里紧张到极点,就好像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可是什么都没有,走廊一眼望到头还是那样空荡荡暗悠悠的,也没有人走过的感觉,奇了个怪了,见鬼了不成,难道是这种空荡的氛围让我产生幻觉了?可是老子长这么大还没有出现幻觉过,如果觉得自己长的帅不算的话。
就在我舒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不知道哪里又传来一阵咯咯咯的声音,这声音非常的怨毒,让人一听就背脊发凉,这根本不可能是正常人能发出来的声音。好像是一个人喉咙被掐住发出的声音一样令人惊悚。
我吓得脑门直冒冷汗,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突然一阵穿堂风吹过,扑通一声把阳台的门拍上,我一下子惊醒过来,神经一下子绷到了极点,再也支撑不住了,也不管洗没洗完,拿了家伙就往宿舍跑,路过黑乎乎的楼梯口的时候我简直相信我会撞上什么,幸运的是一直到我踹开宿舍半掩的门都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我气喘吁吁的一个甩手摔上宿舍门心脏因为刚才的惊吓而砰砰砰的跳个不停。战战兢兢地转过身来,看见阿伟正呆呆地看着我,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一块肥皂在他的脚底下滴溜溜的打转,应该是刚才动作幅度过大,把洗澡盆里的东西都甩了出去,而肥皂刚好掉到他脚底下。大家可以想象一下,一个光着屁股的壮汉,突然一脚踹开你宿舍的大门,对你甩了一块肥皂,你会是个什么感觉。
“我…我是不会捡的。”阿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地上的肥皂,接受不了了,愣了半天才结结巴巴道。
“你听到奇怪的声音没?”我现在也没有心思跟他开玩笑了。
“难道还有什么比你还奇怪的吗?”
我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样子,确实不太雅观,连忙擦干身子穿上衣服,耳朵再次贴在门上倾听外面的动静,可是什么也听不到了。
“你在干嘛,偷了别人肥皂怕人家追过来?”阿伟看着我怪异的举动打趣道。
“刚才我洗澡的时候听到有奇怪的声音,咯咯咯的,很吓人,你没听见吗?”
“什么咯咯咯、呵呵呵的,爸爸正看到精彩的地方,被你吓了一跳,我还以为你突然兽性大发了呢。”说着把自己裤子拉链拉紧了一点,用提防的眼光看着我。
“我认真的,那声音就像是喉咙被人掐住发出的声音,咯咯咯的,特别吓人。”
“会不会是水管或者洗衣机发出的声音,你知道水龙头没水的时候也会发出怪声?”阿伟脸上顿时有点紧张,他是个神鬼论者,平时对稀奇古怪危言耸听的传闻最感兴趣,同时也最怕这些东西,就像很多人怕蛇又对蛇感兴趣一下。据他所说,他小时候住在农村,他们村西山上有一座禅西寺是个荒弃已久的古寺,有一天晚上跟小伙伴们去禅西寺探险,结果在禅西寺的佛塔里见到一群面目狰狞的吊死鬼,直接把他吓晕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回到村口边的马路上了,吓得他再也不敢去了。受这件事的影响,阿伟到现在仍然相信这个世界是存在鬼的。
“不可能,完全不一样。”我一下否定掉阿伟的猜测,而就在这时那诡异的声音突然再次响起,而这次感觉就在我的身边,真真切切,这效果就好比耳边雷霆一样,吓得我一下子跳起来连连后退。
“在门外,有东西在门外。”阿伟一下子惊慌起来,指着门对我叫道。
我退开了不少距离,心里稍微镇定了点,阿伟属于对鬼怪毫无抵抗力的那种人,平时看妞的时候冲在第一个,看鬼片的时候躲在最后一个,虽然是个猪队友,但是两个人毕竟比一个人好的多,我伸出手让他不要紧张:“没事,它进不来。”
阿伟和我站在离门最远的阳台,心里砰砰直跳,静静地听着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像是怨灵在倾诉,过了大概两分钟,这个声音再次戛然而止,突然到像是关了的收音机,可这反而让我们更加紧张,因为静悄悄的像是在预谋着什么。
“是不是走了。”阿伟艰难的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都变了,不过也怪不得他,这声音实在是太诡异吓人了,听着不自觉的浑身就会起鸡皮疙瘩。
“我怎么知道。”
“什么鬼东西?”
“你觉得呢,门上有个猫眼,可以去看看。”
“好主意,看你的了,加油。”
我用鄙视的眼光盯着他,意思很明显,要么一起去,要么我也不去,别想坑老子。
“好吧,一起去。”
“哎,干嘛呀,别靠着我。”
两个人一前一后,阿伟紧张的拉着我的衣服,慢慢朝门口走去,用一步一哆嗦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提心吊胆的终于走到了门后,看了一眼阿伟,只见他努了努嘴,示意让我上,好一个猪队友,我果然没有看错他。我咽了口口水,慢慢把眼睛挪到猫眼的位置,紧张的感觉心脏都要离开它原来的位置,可是奇怪的是我什么都看不到,不是外面没有东西而看不到,而是一片漆黑的什么都看不到,我记得外面门口走廊的灯还开着的,虽然暗淡,也不至于一点光都看不见吧。
“坑比伟,这猫眼是不是坏了,怎么一片漆黑啥都看不见。”我一边调整视线角度一边问。
“不可能啊,下午我还用它看见送外卖的小哥的。”
“那怎么现在没用了。”
“可能被什么挡住了吧。”
说完我们两个都愣了一下,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见了惊恐,急忙后退,简直是连滚带爬,如果真的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那东西绝对不是什么小猫小狗之类的小东西,之前还有存在点侥幸心理的话,现在可以断定外面的东西绝对有足够给我们造成威胁的体形。
“砰”的一声,门随着震动发出一声巨响,我整个人一下子吓蒙了,门外有东西在撞门,紧接着又是两下巨响,固定在墙里的门框都抖动了起来,门震动的幅度简直像是快要爆裂。我的大脑因为心脏的抨击而清醒过来,这东西绝对来者不善,而且不像是人在撞门,因为人撞门总该有个冲刺过程,撞击的力度跟冲刺的长度有直接关系,而外面这东西却不是这样,连续不间断或者间断很小却发出违背常理的撞击动静,所以我觉得更像是什么野兽。但是不管是什么,先想办法阻止它进来再说。
“我们要找东西把门顶住。”我急忙对阿伟大叫道,但是并没有得到回应,焦急地回头瞟了一眼,只见他脸都发青了,呆呆地站着,眼睛紧盯着门,像是被吓傻了一样半张着嘴。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知道指望他是靠不住了,只有自己来。随着一声声的撞击声,我的神经又紧绷到一个新高度。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把靠近门口的肥羊的床整个拖过去挡在门后,因为床和桌子一套连在一起的,而且里面装满了东西,非常的重,床脚跟地砖摩擦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阿伟这时才回过神来,连忙跑过来帮我推,肥羊的床推好之后,又去拉小四的床,桌上的东西掉了一地,台灯也掉到地上了,乱七八糟的搞作一团。
当两张床都堵到门后后,我跟阿伟喘着大气退开到阳台,感觉上稍微安全了点,外面的东西又撞了两下,好像也知道我们在里面弄了加固措施,终于放弃了撞门,空气重新平静了下来,没有一点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一秒都是那么漫长,心里不停地盘算着外面那东西可能会采取的行动,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东西好像根本没有一丝要进攻的意向,心里略微有点纳闷,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放弃了?
我跟阿伟两个人静静地不敢发出一点动静,渐渐的外面走廊里传来了什么声音,“踏踏踏”,那是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随后是人说话的声音:“是这层吗?”
“对,错不了,找一下。”另一个人说。
我听到外面有人在一走一停的一路走过来,应该是在查找,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和舍管的叫声:“喂,刚才是你们宿舍吧?你们在干嘛?”
我跟阿伟对视了一下,心里纳闷了,外面的东西呢?为了稳妥起见,我问道:“大爷,你看看外面有没有其他东西。”
“什么其他东西?开门开门,先开门。”这是保安说的。
阿伟冲我点点头,就算有东西,我们这么多人也不用太害怕了:“等一下。”
“赶紧的。”
这次我跟阿伟两个人把床抬开,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抬开床之后他伸手就要开门,我突然感觉到哪里不对劲,急忙把他的手推开,阿伟一脸迷惑地看着我,我打了个嘘的手势,指了指猫眼,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顾忌。
我从猫眼往外看去,两个人在外面站着,一个是头发花白稀少,身体瘦削的舍管,一个是穿着蓝色制服,身材高大的保安,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放心的打开了门,保安和舍管走进来打量一番,又用质的眼神看着我们,指着两张横七竖八的床问道:“在干嘛,你们在床震吗?”
这尼玛是个什么话,我一听就有点恼火,心想,你可以怀疑我跟一个女人床震,但绝对不能怀疑我是基佬。
我故意轻蔑道:“不,只是打了个飞机。”
那保安挑了挑眉:“打了个飞机就这么大动静,要是打一炮,岂不是地动山摇?”
“差不多吧。”
那保安突然脸色一变:“放你个屁,说,你们两个刚才是不是打架的。”
“没有啊。”总是觉得替自己辩护的真话像是假话一样。
“小伙子,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反戈一击有功,处分这东西背了可要坏事的。”这句话是舍管大爷说的,说到“反戈一击有功”的时候眼神饶有意味地朝阿伟那里瞟了一眼。
我心想,这老头子肯定是专业做反间工作的,要是我们刚才真的是在打架的话,说不定阿伟这吊人就被策反了。
“不是就不是,不信你们可以把他拖下去严刑拷问。”我一本正经地指着阿伟对他们说道。
阿伟一听就不乐意了,蹦起来叫道:“凭什么拷问我?我他妈就在宿舍看个片招谁惹…”
其实这话只要正常说出来并没有什么不妥,不过阿伟自己心里有鬼,认定自己说的片就是***以至于突然的语塞反而让人觉得有古怪。
那保安顿时来了精神,神采奕奕地问道:“什么片?”
我怕阿伟再说漏嘴,这要是被发现了气氛就尴尬了,连忙抢道:“哦…是科教片,探索生命的起源。”
阿伟在一旁连连点头:“对对对。”
那保安明显不信,左右张望了一会儿,发现了阿伟亮着的电脑屏幕,就要往那边走,我跟阿伟两个人默契地往中间一靠,挡住了去路,还装作无辜的样子。
那保安也不跟我们纠缠,直接从旁边绕了过去,对着电脑看了一会儿才悠悠道:“还真是探索生命的起源。”
然后转过身来问道:“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小四。”
“刘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