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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依旧缓缓地向前行驶着。
何丽丽觉得最近一个星期自己简直是倒霉透了。
莫名其妙的摔跤;莫名其妙的丢东西;和交往三年的男友不断的吵架、冷战;负责的项目突然出了纰漏;家里的父母一个劲儿的打电话要钱;莫名其妙的卷进了一起绯闻事件,被小三......
想到近来的一些事情,她咬紧下唇,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周四一早,上班的地铁上,她又接到了营销主管的那位老婆打过来的辱骂电话。
女子的声音极其大,轰鸣的行进声都无法盖过她尖细的嗓音,被骂了个狗血喷头的何丽丽无奈的解释了许久,走出车厢的时候,她仿佛能听到到那些人在身后发出的不屑地嘲讽声。
等对方意犹未尽的挂上了电话,何丽丽已经心力交瘁,疲惫不堪了。
到了公司,面对着死对头的故意挑衅她也没有去理会,只是径直走向了主管的办公室。
“咚咚。”
何丽丽敲了敲门。
“请进。”一个声音应道。
何丽丽推开门走了进去:“程哥。”
在这家公司里,由于规定,不允许相互称呼职位,于是下级对于上司的称呼一般简称为“X哥”或“X姐”。
何丽丽将辞职信递了过去,并未细看程越面上的表情,她和程越是在大学学生会里认识的,曾经也有过一些不明不白的暧昧,但是,很快二人就清楚了对对方的位置,毕业后因为程越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伸手拉了自己一把,也算得上有着知遇之恩,所以这几年她一直加班加点的工作,守在这个业务小组长的位子上,顺利地办成了数个大大小小的案子,却从未要求过什么,她自认为这几年已经将之前的恩情能还的都还了。
更何况,真的以为她不知道这次的事情是为了掩盖什么事情吗?何丽丽在心里默默地唾弃了一把。
程越看着何丽丽欲张口说些什么,但还未等他开口,何丽丽就直直的鞠了个躬,转身就走了。
她走出门,无视门外那些人投来的各种的眼光,将桌子上的东西迅速的收在一个纸箱子里,跟之前的组员们打了个招呼,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她顺手滑开,是一条信息:
“我想我们还是不合适,分开吧,这样对谁都好。”
她忍住即将奔涌而出的泪意,对着一脸看笑话的死对头扬了扬嘴角,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微笑,捧起箱子,转身离开了。
走出门外之后,何丽丽才彻底放松了一直坚挺着的腰背,她勉强的扯出了一个弧度。
“还想可以更帅气一点的离开呢,结果还是这么怂不拉几的拿着东西出来了。”
她将手中的盒子向上托了托,长呼出一口气,看向天空。
“从今之后,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啊!肖然你个混蛋!彻头彻尾始乱终弃的大混蛋!”她低声咒道,又低下了头,眼泪顺着脸的弧线滑落。
“嘭—”的一声,门被狠狠地摔回。
“王军,我跟你在一起也有二十几年了吧!你穷,我没意见,你工资低,我可说过你什么?”屋里,一个中年妇女正激动的说这些什么。
“你在外面怎么样,混的什么样,我从没抱怨过一句,我妈当年劝我跟你离婚,我咬咬牙还是跟你过了。现在可好了,这最后的两万块钱是要给祥祥报高中的学费,你家那个老头子的那个病,我照顾前照顾后,你那个弟弟跟妹妹都没来过一次!现在到了这个时候,怎么,是手术费也要我们出了是吗?你弟弟除了那房子,不是今年还刚买了车吗?还有你那个妹妹,都比咱家有钱不是吗?咱也不要求他去照顾妈,就这手术的五万块钱,总不能全是咱们家贴吧!”女子说到这儿,声音又向上拔了个八度。
在女子的对面,坐了一个男子,男子脸上写满了疲惫,双手无力地撑着头,想从口袋里取出一根烟抽,手摸到兜的时候,才惊觉自己已经戒了很久的烟了。
“你小声点,爸在里屋呢!”他压着声音,沙哑的低声说道。
女子还是在说这些什么,但是声音却也降了下来。
“你爸那点养老退休金根本就不够,这能借的我们也都借了,你说这都说当子女的,他们这都不管,这要我们,怎么办啊?”女子说道最后,话音中带着哭意。
里屋,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拿下了耳中的助听器,怔怔的看着窗外发呆。
老伙计,你说到老到老遇到这个事儿,唉。
偌大的餐厅里只摆放了一张圆形的餐桌,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食物。
一位女子接过一旁佣人递上的碗筷,并不急着开动,她盯着对面的男孩,半晌开口:“今天,你们班主任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你的期中考试,比上一次月考要退后了两名。”
说着,她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原因吗?”
男孩带着一个大大的耳机,置如罔闻的继续吃着碗里的饭。
女子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但她很快平静了下来:“丞丞,妈妈在跟你说话呢!”
男孩还是未搭理女子。
“啪—”一个碗顺着男孩的脸擦了过去,在身后的墙上猛地炸开。
“把你的耳机给我摘下来!”女子终于忍耐不住,站起身几步走到男孩面前,用力的摘下男孩头上的耳机,同时,带下了几根头发。
男孩就像没有感觉一般,随着女子拽下了耳机,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丞丞,”女子突然又蹲下,温柔的摸了摸男孩的脸,“丞丞,妈妈是为了你好。你说,你爸爸那么大的公司,将来肯定需要个人来继承,你荀姨到现在也没生个儿子,带把儿的儿子他司廉就你一个,所以啊。”
女子两只手捧着男孩的脸,眼里充满执拗的疯狂:“司丞,你要好好表现,知道吗?”
男孩的嘴微微动了一下,却也最终未说出任何的话。
地铁向前驶动着。
在车厢里的人看不到的地方,一个黑影逐渐地浮现在车尾,奇怪的是,不管地铁的行驶速度是多少,它总是和地铁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嘻嘻嘻嘻,”一阵刺耳的笑声从黑影中传来,“97、98、99、100,嘻嘻嘻嘻,终于到一百个了。”
黑影集中到了半空,向内压缩,透过些许车厢玻璃中透出的光,可以勉强看到一个人影。
一个妖娆的女人逐渐现出身影,曲线姣好的身形,贴身的旗袍装束,女子的长发被一根木钗固定在后,编成了一个好看的发髻。
女子诱惑的舔了舔下唇。
“我实在是,等不及了。”
“吱呀——”电车在经过不知多久的时间之后,突然停了下来。
木阮青木然的起身,下车,排在了队伍的最后。
四个人麻木的表情,僵硬的顺着一条小路向前走着,就这么不知目标的走着。
走了不知多久,远处渐渐的有了一丝火光,火光在阴暗处微微的摇曳,忽明忽暗的光线照在四人的脸上,奇怪的是,走了这么久,没有听到一个人脚步的声音。
木阮青在经过烛光时有一刹那的恍惚,却又瞬间泯灭在黑暗中。
又过了很久,坎坷不平的小路逐渐宽阔,视野也逐渐打开。
这像是一个隐藏在地下的巨大洞窟,洞窟中随处可见阴森森惨白色的白骨,不时地还会有几只老鼠尖叫着从四人的脚下跑过。洞窟中还有几个通道,弯弯曲曲的不知道通向何处,四人在通道前站定。
忽然,戴着耳机的男孩朝着一个洞窟走了过去,当男孩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穿着套装的女子也抬起脚走向了最左边的那个通道,接着是白发的老爷爷,走向了男孩旁边的那个通道,最后,木阮青身体也不受控制的走向了最右边的那个通道。
四个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通道内。
洞窟突然间骤亮,旗袍女子出现在洞窟中间,光芒随之逐渐减弱,最终保持在了一个勉强可以看见四周环境的亮度。
“这样,就够了。”
女子笑着,表情癫狂。
在洞窟的四周,白骨的附近,一群群的老鼠悄悄地探出了头,吱吱吱吱的不知道在赞同些什么,那摩拳擦掌的样子,似乎他们也跃跃欲试。
女子走到一处,从中拿起一个箱子,将脸整个贴了上去,满足的发出了一声喟叹。
她满怀温柔的将箱子打开,轻轻地捧起箱子中盛放的东西。
透过昏沉的光线,可以看到那是一个狰狞的头骨,头骨的上方还掺杂着几丝血迹,即使只是一眼扫过,都会让人脊椎一凉,仿佛那里包含着什么令人畏惧的东西。
“快了,就快了,不仅仅是我,还有他们,都在帮忙,就快了,你千万,不要着急。”女子喃喃低语,像是情人间的私话,“再耐心一点,耐心一点点。”
女子将骨头举至视线平齐的位置,敬畏的在唇的位置映下了一个细碎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