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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道的冷香窜入鼻腔,这个味道,我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伸手,将唐时丢在我头上的衣服抓下来,杏眸瞪得大大的,一脸不爽地望向对面板着脸孔的男人。
不过,在看到王婶局促的模样,我忽然意识到现在家里多出了一个人,而她并不知道我和唐时僵硬的夫妻关系。
“王婶,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家吧。”
“少夫人,我扶你回房间再走。”
腿脚不便,上楼的确是个问题,想了想,我就同意了。
这时候,有手机铃声急促地响起。王婶拿出手机,按下了拒绝按钮。
手里抓着唐时的衣服,心里对他粗鲁不尊重人的行为气得不行,可碍于有王婶在场,又不能怎么着,我觉得自己今晚已经成了个大受气包了。
“你有事就先走。”唐时冷不丁地出声。
我意外地望向他,试图从他冷淡疏离的脸庞上,看出什么情绪来。可直到王婶眼中带着隐隐忧色离开,我依然没能观察出什么来。
偌大的别墅,很快就恢复到了只有我和他,青眼对白眼的尴尬相处方式。
一瘸一拐地转身,准备弯腰去捡他丢在地上的领带、袜子。
“谁允许你捡了?”
呵,替他捡了五年的衣服鞋袜,当了五年的跟屁虫,换来的,竟然是他这么一句。
听着他的话,我心口就像塞了团棉花,闷闷的。
心情很糟,脚也很痛,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想赶紧回房,避开眼前这个咄咄逼人的男人。
“不好意思,不会有下次了。”我也是犯贱,怎么就巴巴地上赶着去捡他衣服,做了那么多年了,都没有换来他回头多看我一眼,现在我决定要离婚了,干嘛还自找没趣。
唐时见我要走,箭步上前,挡住了我的路,语气中透着冷冽,质问:“夏梓桐,你什么态度?”
低头,不语,吃力地挪动脚步,绕开。
不过,他就像是黏在蜜糖上的苍蝇如影随形,我走哪儿,他似乎都在我跟前晃悠。
蹙眉,猛地抬头,脸上隐隐透着薄怒,望向他:“唐时,我已经道过歉了,也说了以后不会再碰你的任何东西,你还想怎样?”
说着,我不顾脚上的伤,趁着唐时愣住的间隙,疾步跑上了二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丢开唐时衣服的瞬间,我觉得整颗心都被掏空了。
五年了,当习惯已经成了自然,每天乖乖地等他回来,就为了能够趁着替他收拾衣服的时候,可以偷偷地看他。如果非要给我和唐时五年的共处时光下个定义,那恐怕就是脱衣服和捡衣服的关系吧。
“砰!”
房间对面的门,重重地摔上,发出很大的响声,我身体也跟着唐时摔门的响动,颤了颤。
不知为什么,浑身的力量仿在这一刻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我的身体就跟没有骨头的动物,软趴趴地倒了下去。
丢了衣服,等于丢开了我和他之间,唯一的联系,从此以后,再无交集了。
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眼眶就不争气地红了。
我紧紧地闭上眼睛,赌气似得将整张脸都埋进被子里,直到严重缺氧,呼吸变得急促不堪,才顶着一张泪流满面的脸庞狼狈地从床上爬起来,冲进了浴室。
因为伤心,所以忘记了脚上有伤,起身的时候又太急,脚上用力过猛,脚踝处的剧痛袭来,我忍不住惊呼出声,朝着地面栽了下去。
“啊!”
没有任何意外,我摔得很惨,四仰八叉地趴在地上,跟个死鱼似得,动弹不得。
我忍着痛,试图爬起来,可站起来的时候,脚踝撕裂的痛,又让我跌回了地上。
环顾房间,依旧是我熟悉的模样,是我住了五年的家,可当我无助的眸光扫过房间的陈设,整个人就情绪失控地放声痛哭起来。
“呜呜呜……”
“混蛋…大混蛋…呜呜…就知道欺负人……”
“仗着我…喜欢…你,欺负我有意思…嗝……吗”
屁股好痛,手掌好痛,脚也好痛,身上就像被卡车碾压过般,哪儿哪儿都疼,心里更痛。
越哭越伤心,越伤心越哭,我双手环抱住膝盖,身体卷得像个虾米,瑟缩在卫生间门口的角落,无所顾忌地发泄着心里的委屈。
嘴里絮絮叨叨,脑子因为哭泣缺氧,也变得混沌起来,连房门什么时候被人打开了,我都没有发现。
“不捡就不捡…有什么了不起…你当我乐意…呜呜…保姆啊…”
“我还没死,大晚上哭什么丧!”头顶处,忽然传来冷冰冰的声音,我猛地抬头,一双黑色的皮质拖鞋映入眼帘。
脑子哭得稀里糊涂,根本就来不及反应,眼前的光线就被大片的阴影笼罩了。
腰间被坚实而有力的臂膀圈住,双腿猛地被抬起,我屁股已经脱离地面,整个人落入了一个宽大健硕的怀抱。
唐时?
唐时!
唐时……
我双手紧紧地贴着胸口的位置,泪眼汪汪的眼睛眨巴眨巴,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男人,唐时察觉到我炽热的目光,眼皮子微掀,冷冷地白了我一眼,随即他双手往外一送,将我直接丢到了床上。
“嘶……”我痛得呲牙咧嘴,在床上翻了个身,愤愤地瞪着他,怒道:“你丢我干嘛?”
唐时不说话,只是脸色黑沉沉的,墨色的眼眸忽明忽暗地看着我。
忽然,我想起来刚才哭得撕心裂肺,而我用的睫毛膏,好像是不防水的……
“丑。”
他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我内心再次受到一万点的伤害。
“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丑不丑关你屁事啊!”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很容易卸下伪装流露出内心最真实的自己,尤其是血气上头说话就会变得口无遮拦,就如同现在的我一样。
冲动的话音落下,周围的空气瞬时就凝结了,唐时脸上依旧没什么情绪泄露,可不知怎么的,我觉得他冷漠地看着我如同看空气的模样,有些吓人。
我没出息地咽了口口水,身体下意识地往床尾缩了缩。
这时候,唐时突然俯身,朝着我的方向凑了过来。
“我们什么关系?”
对于他重复我的话,我表示很不解。不过,这次我不打算认怂了,仰头梗着脖子道:“这是我的房间,你可以出去了。”
“我们什么关系?”唐时又问,而且又重复同一个问题。
我就纳闷了,他今晚是受了什么刺激吗?干嘛不依不饶地问这种无聊的问题“我们什么关系”,这还需要回答吗?
压下心中的烦闷,我语气依旧强硬:“虽然我不需要你的帮忙,但是毕竟是你扶我起来的……”
言语间,我顿了顿,刻意忽略“抱”这个动作,改用“扶”字。
心思流转间,我的眸光已经恢复了清明,别过脑袋避开唐时像刀子般的锐利视线,继续道:“很晚了我要睡了如果可以出去顺手带个门多谢。”
我语速极快,中间都没有任何停顿。
本以为说了这些胆大包天的话,唐时肯定要掐死我的,只是他仍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就在我认为他没反应,是对我视若无睹的时候,唐时继续执着地问:“我们什么关系?”
怒摔!
他这是没完了!
深吸一口气,我强迫自己跟他对视,将心底最真实的情感深埋,神情前所未有的平静,陈述道:“唐时,当年爷爷以死相逼强行让你娶我,我知道这件事情你一直都耿耿于怀。这五年来,我每天都过得小心翼翼,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我顿了顿,略微平复下自己的心情,果然,只要正视自己对唐时的感情,连呼吸都会觉得痛。
“婚礼那天晚上,你对我说的话,我不敢忘记,如果说,因为今晚慈善晚宴的事情,对你造成了困扰,我夏梓桐跟你道歉。”
这些话,放在心里已经很久了,借着今晚的怂胆,索性都说了吧。
努力地给自己又做了一次心里建设,继续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甚至厌恶我,你把我当空气,对我爱理不理,我都可以接受,可是,你不停地问我们什么关系,这样未免也太伤人了!”
“我们什么关系?”越说心里的凄凉越浓,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嘲讽的笑。
“结婚关系?”我摇头,觉得这是我说过最好听的冷笑话。
“离婚关系?”继续摇头,提出离婚的时候,唐时根本连理都懒得理,恐怕对他来说,我只是他一纸合同雇来的女佣,哪来的资格跟他解除合约。
在商场上,有资格单方面撕毁合约的,始终只能是上位者。
今晚大概是受刺激了,话尤其多,不过都是我在说,唐时不过是破天荒地旁听。
至于他是否又已经将我当成空气,又究竟听进去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当然,关于这个结果,我已经不在乎了。
空气凝滞,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我烦躁地蹙眉,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淡淡道:“哦,对了,我想到我们是什么关系了!”
“我、们、什、么、关、系?”
对于我放肆的行为,唐时像是刻意忽略,只是冷着脸,逐字逐句地又重复,这性格真是霸道执拗到不行。不过,以后这性格跟我貌似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了。
本着早死早超生的宗旨,我下意识避开不去看他的脸,黯然出声:“你脱衣服,我捡衣服,我们之间用脱衣服和捡衣服关系来总结,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