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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静静地靠着别墅二楼的窗台边,望着外面漆黑的夜。
楼下院子里的大门自动打开了,一辆跑车缓缓驶入。
车灯灭了,车门开了,院子里微薄的灯光下,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回来了。
我下楼的时候,他正好推开门。和往常一样,我看着他,而他的视线却一成不变地从我的身上略过,我……似乎只是空气。
他自顾自地走,脱鞋、脱西装,松领带……
我躬着身子,打开鞋柜,将他的鞋子放进去,捡起西装、领带、袜子……
他走哪我都跟着,就跟那小狗差不多吧,我时常这么想。
只是小狗进门,主人都要伸手抚摸几下,但他么……兴许,哪天我死在床上,腐烂发臭了,他才会因为闻到味道而注意到我吧。
和过去的一千八百多天里一样,他脱完一切,就进自己房间,不再出来。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我准备回房。
似乎对我来说,等他回来,就只是替他捡捡地上的东西而已。
推开门……又关了门。
我刚转身,哎,不对啊,这是我的房间。
我再次推开门,发现唐时敞着衬衫领口,半合着眼睛,坐在我的床上。
我下意识地收住了脚步,走得很轻,就感觉跟进屋子的贼一样。
但他还是被我的动静惊动了,那微微尖细的眼睛缓缓开了一个缝,眼神迷离却又犀利地看向我。
他只是看着我。
但他从来不主动说话,对他来说,我也许真的只是空气……
“这花谁送的?”
突如其来的声音,就感觉夜里炸了一道天雷,把我的心、我的人和我的魂都吓了一跳!
他、他说话了?
是在主动跟我说话吗?
压下心中的忐忑,我清了清嗓子,无数次平复自己的情绪之后,用自以为恬淡地口吻说:“今天生日,画社朋友送的。”
说着,我已经将花插进瓶子。
我叫夏梓桐,24岁,已婚。
我大学没读完就嫁给了他,就是我眼前这位每天跟我说话不超过五句的男人。
五年时间并不算长,但我却是度秒如年。
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煎熬一盅药,要用慢火熬,熬到最后面,那里头最苦最涩的药水还要自己喝下去。
我跟他没有任何交集,就像今天晚上一样,虽然是夫妻,见面不打招呼、不说话,他扔他的,我捡我的。结婚当天晚上我们就分房睡了,他从来不踏入我的房间,对于他今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真是有些意外。
不过,看他微醺的面庞,应该是喝多,走错房间了。
唐时眼睛半眯,视线似有若无地落在眼前晃动的纤细身影,他喉结滚动了下,哑声道:“今天是你生日,我倒是从来不知道,说吧有什么想要的。”
他说要送我生日礼物!
这句话说得随意,可落在我的耳朵里,却是受宠若惊。
抬头,毫不掩饰诧异的神色,定定看向对面泛着醉意的男人,试图从他邪魅淡漠的脸庞上看出些什么来。
“怎么哑巴了?”唐时的语气不太好,冷冷道,“夏梓桐,你是八辈子没收过生日礼物,还将这些破花破草带回家里,难道你不知道我对花粉过敏吗?”
眼眶,突然间不知怎么得就红了……
我忍着眼泪,不让它流下来,不想让唐时看到我脆弱的样子,不想被他再无情地嘲笑。
“对不起,我并不知道你会在我房间。”
话音落下,唐时猛地站起来,疾步朝我走来,吓得我像避瘟疫似得,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结果后腰不小心撞到了桌角,只听花瓶“砰”的一声,摔碎在了地上。
淡粉色的绣球花瓣,支离破碎的零落在浸着暗色水渍的地毯上,这景象入目尤为惨淡,我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花瓣一片一片地凋零。
我微微抬头,就见他目光中透着捉摸不定,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我身上,
他眉头微蹙,语气也变得更加尖锐:“我的耐心有限,要什么赶紧说,少跟我玩欲擒故纵的把戏,这些我已经玩腻歪了。”
的确,他是腻歪了,他在外面莺莺燕燕、花红柳绿,可是我却守在这么一个跟囚笼一样的监狱里,苦苦地等,就为了等这么一个犀利的眼神,这么一句“玩腻了”!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鲜花,而且唐时花粉过敏的事,我时刻铭记在心,不敢忘记,可我会把花带回来,不过是认定了我的房间他不可能会进来的。
他兴师问罪的恶劣言语,让我感觉自己内心深处,某个原本就脆弱地东西忽然裂开了好几道口子。
“礼物我不需要,我什么都不缺。”现在,我只想让这个喝醉酒无理取闹的男人,立刻从我的眼前消失。
不过,他似乎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我。
猝不及防间,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朝我逼近,唐时棱角分明的邪魅脸庞上,带着不容置喙的神色,鄙夷道:“女人,装也得有个限度!”
伴随着唐时粗重的呼吸,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忽然,我觉得身上有股滚烫的力道在肆意地游走。
女人!?
原来在他眼里,早就把我跟高级会所里的女人拢到了一起!
“乒!”
碎了,碎了。
心中最后仅存地那一份美好,碎了,支离破碎。
我……
笑了……
怒极反笑,我一改平日的卑微谨慎,大胆地迎上对面发酒疯的唐时的冰冷视线,秀眉轻挑,莞尔道:“唐大少,我要什么都可以吗?”
唐时半眯的眼睛里,闪过鄙夷的神色,双手环抱在胸前,不屑道:“说吧,多贵都可以。”
让心情略微平复下,我下意识地跟他拉开距离,平静道:“说起生日礼物,我还真有一件很想要的……”
“少废话,要什么?”
我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唐时不耐烦地再次打断,我忽然发现,那样东西破碎了之后,他的一切都不再跟我有关,我就是我。
我定定地望着他,情绪前所未有的平静:“放心,东西价钱不贵,只要九块钱就行了。”
语毕,我直接略过唐时迷离眸子中的疑惑,径自转身,走到床边,俯身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了他的面前。
他先是迟疑了下,随即坦然地将文件接了过去。
“这是离婚协议书,我已经在上面签名盖章了,你只要签上名字,明天我们去民政局花九块钱,办理下一下手续就可以了。你放心,协议书上没有任何财产问题,我会净身出户。唐时,我们离婚吧。”
结婚五年,今晚是我跟唐时唯一一次说了那么多话,也是最后一次了。
灯火斑斓,昏黄的光线萦绕在对面男人身上,他眸深似海,修长的指节抓着轻薄的A4纸,微不可查地紧了紧,随即毫无征兆地松开了手指。
薄薄的纸片,犹如破败的落叶,翩然跌落。
他身体微微晃了晃,带着浓浓的酒气,薄唇紧抿,依如往常般无视我的存在,径自转身离开。
我弯腰,捡起地上的离婚协议书,细致地抚摸着被唐时捏过的角落,情绪再也控制不住,泪崩了。
脑海里不停地浮现出五年来跟唐时同住屋檐下的种种,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过,泪水就像决堤似得,止不住地往外流,根本就止不住。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哭累了,我抱着离婚协议书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倏得从睡梦中惊醒,手里还捏着那张空缺了唐时签名的离婚协议。
我揉着乱糟糟地头发,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浴室,看着镜子里眼睛肿得跟核桃似得自己,嫌弃地自嘲:“夏梓桐,你活该!”
简单地洗漱完毕,为了掩盖昨晚没睡好的起色不佳,我简单地化了个淡妆。
时钟已经指向七点。
这个时间,唐时应该已经起床了,我得给他准备早餐了。
因为唐时不喜欢陌生人出现在别墅,所以这五年来,日常家务都是我一人包揽。
早餐很简单,三明治、煎蛋、水果沙拉,牛奶和鲜榨橙汁。
我掐着时间点,刚将摆盘好的早餐端上桌子,餐厅门口,已经有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早。”下意识间,我跟唐时微笑着打招呼。
他一如既往,目光从不在我身上停留,径自坐下用餐。
对面的男人左手拿叉,右手拿刀,慢条斯理地切分盘子里的食物,优雅地放入嘴里,每个动作都那么恰到好处,令人忍不住沉迷。
猛地回神,我不禁感叹:习惯真是很可怕的东西。
既然已经有了决定,那从现在开始,我必须尝试着将安放在唐时身上的感情全部都收回来。
心思流转间,我按捺住内心的不安,鼓起勇气:“唐时,等下你去公司的时候,我们顺道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