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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共友脖子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这一日正在屋里斜躺在塌上,细细摸着手中他的那把刀。估计经常摩挲,那刀柄都很光滑了。婉儿在一旁阅读书简,一边在案上用毛笔抄录着什么。那支笔的笔杆杆有点弯曲,像是一支旧笔。只是她看起来嘴边带笑,还一边不住点头,有时候停下来,秀气的一双瘦瘦的小手,托着腮帮子在沉思。皮肤雪白,红红的小脸,脸上有一个可爱的小酒窝。侧面看去,她的眉毛和眼睫毛都很长,一下张开,一下闭上,有趣极了,比共友看过的任何姑娘都好看。
时间久了,看小敏也没有在,婉儿也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理自己。共友润了润喉咙,轻轻咳了一下,不免要问:“喂!在写啥呢?声情并茂的。”
婉儿一声不吭,显然她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好没面子,共友随手从身边捡起一个小坠子往婉儿那边一扔,恰好投到婉儿的背上。吓了她一跳。
“干嘛?躺就老实躺着,你摸什么刀啊?”婉儿带着半恼的口气说。
“我也觉得很好奇,你读什么啊?一边哭一边笑的。”
“谁哭了?这是《上林赋》。”
“上……灵符?你是不是准备请茅山道士为我祈祷?辛亏你那一下,只是碰了点皮,没那么深……”
“啊,啥呀,牛头不对马嘴,这是一篇赋,我好不容易找了小敏姐从书室中要了过来的。”婉儿重重强调了一下“赋”字,共友也不明白什么叫“赋”。
“啊,你认得不少字吗?”
“那是当然,也只能说略识几个字罢了。”
“别谦虚了,那个上……林……赋是个什么东西?”
“你连这个也不知道?”婉儿带着如同看到怪物似的眼睛瞄了共友一眼,尽量充满了不屑,“哦,忘了,你是一个乡巴佬。”
共友像是触电似的,听到婉儿说自己是乡巴佬,他最烦别人说自己土,说自己是乡巴佬,那就触碰了他心灵上的伤口,但他又想听听她说说“上林赋”是啥玩意,只能忍着满腔愤怒压低了声音说:“你你牛,你说说‘上林赋’是啥玩意,不然我一点都不佩服你。”
婉儿放下笔,握了握手中那份书简,缓缓说道:“哎,现在人都追星,你竟连这都不知道,我给你免费普及一下,其实谁不知道,就是你们这些没有文化的乡……,咳,不知道。”共友眉头一皱,婉儿继续说:“这是我朝一位大文豪的盖世名作,哎,你肯定更不知道了。”共友摇摇头。
婉儿一笑,然后说:“这是大文豪司马相如的一篇《上林赋》。”
共友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说:“这是一个多少年前的人写的东西,我当然不知道了。”
“错。这是当朝人。”
“哦,那我怎么一点没听说过呢,既然这么有名。如果江湖上有这个人的名号,我怎么会不知道?”
“错。很有名啊,他在朝中当过管,前几年去世了。这是他的扛鼎之作,描写咱们的上林苑的。”
“上林苑?你说这个不就得了,我知道一点,那不是皇上的猎苑吗?我听说那地方很大很大,而且就在我们不远的地方。”
“对呀,这是描写这个上林苑的一篇名作,我建议你好好读一读。他的故事也挺有意思的,他和卓文君之间的故事。”
“哦,要看书那我要得认字才行。至于故事,你可以先跟我说一说。”
“那不就得了,你从简单的字认起吧。”
共友沉默了一下,声音变得很柔和:“你能不能教我认字?”
婉儿想不到共友也求自己,有点意外,然后说:“好吧,有空姑娘我来教教你,不过……”
“不过什么?”
“你要认认真真给我磕三个响头,我收你做我的徒弟,我才教你。”
共友呸了一声:“小姑娘也不害臊,你就当误伤了我,给我的补偿吧。”
婉儿略一沉思,下意识地咬了咬笔杆,然后认真的说:“我再考虑考虑。”
共友还准备说点什么,这时候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探出一个脑袋来,那不是别人,正是王不识。
吓了两人一大跳。
只见王不识朝着两人眨了眨眼,略带神秘地说:“喂,你们看见两只黄鹂飞进来没有?”
共友和婉儿相顾一视,都摇摇头:“没有。”
王不识走了进来,一只手指指点点地,他说:“我怎么看见一公一母两只黄鹂在一个笼子里面吵架?”这时,他的另外一只手还在门外。
共友还不明白,婉儿脸已经红了,她说:“都多大人了,还不害臊。”
王不识笑着摸摸自己的虬髯,然后拉出一个人,说:“共友闲着蛋疼,我请来一个人和他下下棋。”
共友差点从塌上跳下来,嚷道:“下棋好啊,我就擅长下棋。”
共友和婉儿一看,原来是项言,他揣着一个很大的棋盘走了进来,他一边走一边还说:“王老弟,你慢点,别使劲,我这六博棋比较珍贵——”
王不识说:“共友,你没事,也暂时干不了别的,我想到你的无聊,非常难过,我找来项言老哥,他和你下下棋如何?”
共友坐起来笑着说,只是脖子上裹着布显得有点滑稽:“好啊,项哥,我喜欢没事的时候下几局,不知道你会下棋,我们对弈几把。我很擅长地——”他很害怕项言听了他的话不配他下,又补充了一句:“我也是,也是略懂一二。”
项言没有搭理,他找来一个木架,把六博棋盘放在上面,然后笑着席地而坐:“好,今天我和你对弈几把。”他的眼睛和别人不同,共友看起来觉得有点说不上来的别样的意思,但他一时参不透。
那边王不识在一旁怂恿说:“下棋可以,你们必须来点彩头。”
共友一摸摸自己的脑袋:“我没有多少钱,只怕项哥你们要失望了。”
王不识摆摆手笑着说:“不用不用,不赌钱,只赌点有乐子的。”
婉儿在一旁看着这三人,这时候插进话来:“哦,王大哥有什么好点子,赌什么?”
王不识回头看了看婉儿,然后呵呵笑了起来:“婉儿,你不准走哦。”
婉儿带着疑问,轻轻笑了一下:“我为什么要走。”
王不识头仰着,然后大笑:“来几局,谁输了谁脱一件衣服,直到脱光为止。”
婉儿脸刷地红了说了一句“讨厌”,然后放下笔,一溜烟跑出屋去。
共友玩六博玩的好,挺有信心的:“我没问题。”项言点点头。
王不识认真地说:“谁也不准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