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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枭与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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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稍晚,用过晚膳之后,文雍带着身后的一长串尾巴在御花园里来回踱步。

    许久文雍终于烦闷回头道:“我说你们能不跟着朕行吗?”

    一众宫人尽皆跪倒,福安叩头告罪道:“陛下,宫里有规矩,奴才们要随身侍奉。”

    又是规矩,文雍郁闷的转身,看着水波荡漾的池塘,眼珠一转道:“这池子里怎么还有金鲤鱼?”

    “金鲤?”

    福安从未听说池塘里饲养着金鲤鱼,但是不妨碍他拍马屁的功夫,贺喜道:“臣恭贺陛下,此乃金鳞化龙之兆,乃是祥瑞啊!”

    “祥瑞?”

    面对文雍的疑惑,福安肯定的说道:“真是祥瑞!”

    文雍大喜:“既然金鳞化龙,那必不是池中之物,福安你快去把它捞,不,是请上来。”

    “啊?”

    福安闻言顿时懵圈了,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文雍沉着脸问道:“还不快去,难道你想抗旨,或是你根本是在欺君?”

    福安面上泛苦道:“奴才遵旨。”

    很不情愿的挽起衣袖,福安小心的探入水中捞起所谓的金鲤鱼来。

    见福安始终都只在岸边浅水活动,文雍不耐道:“到中间去捞!”

    福安的面色更苦了,小心的往水中淌去,就在这时,脚下一滑,跌倒在水里,看着福安在水中不断扑腾的狼狈样,岸上的宫人都都偷偷窃笑起来。

    文雍吼道:“笑什么?还不都下去替朕把福总管救起来!”

    岸上的宫人这时才手忙脚乱的去救福安,趁着他们救人的间隙,文雍顺走了他们下水时脱在岸上的一件太监服,往身上一裹,偷偷的溜出了御花园。

    ……

    建章宫

    这里离皇帝的未央宫最近,是宿卫军的驻扎地。文忻扒在床榻之上露出了自己已经皮开肉绽的后背。

    手下的一名威武的壮汉正小心的为他上着药,看他如临大敌满头大汗的样子,真有种张飞拿绣花针的感觉。

    壮汉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为文忻上好了药,口中打报不平道:“大人,这顿板子你挨得太冤了。”

    文忻只是一笑不语。

    就在此时,一名兵士从门外疾步走入,“大人,皇上派人来看你了。”

    文忻问道:“有几人?”

    兵士答道:“一人。”

    “快请!”

    文忻会心一笑,在壮汉耳边吩咐了几句,随后道:“去吧士彦,准备好后替我把守好大门,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大人。”

    梁士彦抱拳退下。

    来探视的人低埋着脑袋,待领路的兵士退下后,他才抬起了头。

    “陛下!”

    文忻急忙挣扎着要起身。

    文雍上前一步按住他道:“不必起身,爱卿替朕受苦了!”

    文忻忍痛笑道:“陛下爱护之意忻岂会不知,不做个弄臣,忻怕是是无法侍奉陛下左右。”

    文雍动容道:“可惜朕手中并无实权,连你如此忠贞之士竟不能有丝毫封赏,真是惭愧。朕在此许诺,有朕一天,定不负卿!”

    “有陛下这句话,岂不比过任何珠玉官印!”文忻感激涕零的说到,“陛下能冒险来探望臣已是感激不尽,只是臣料定文护老贼不久必来,此地不宜久留。”

    文护会来?文雍有些意外,但面上并未表露,“如此朕先走了,卿好好休养。”

    “陛下且慢。”

    文忻拉住了文雍,对外叫到,“士彦把人带进来吧。”

    在文雍疑惑的目光中,梁士彦将一名身材年龄与文雍相仿的太监带入。

    文雍不解道:“这是?”

    文忻解释道:“为防万一,臣会让此人从前门出去,士彦自会带陛下走后门离开。”

    “还是爱卿想得周到。”

    文雍点头后随着梁士彦的脚步离去。

    文雍离去之后不久,文忻就听到手下兵士来报,大司马府上录事参军前来探视。

    “请。”

    “大司马府录事参军袁杰奉大司马之命前来探视。”

    袁杰长得倒是一幅好皮相,就是有些尖眉细眼,给人一种刻薄之感。

    文忻作势起身道:“罪臣惶恐,怎么劳大司马挂心。”

    袁杰亦是将文忻安抚躺下,拿出一瓶伤药,语重心长的说道:“这是大司马特地从御医那里求来的伤药,对于棍棒之伤十分有用。其实大司马与文贵将军神交已久,也最是爱护仲乐这等宗族后进,所以明白你的苦楚与无奈,只是形势如此,不得不对你下狠手警示世人,还望仲乐心中不要介怀。”

    文忻答道:“大司马苦心,忻明白。”

    袁杰叹道:“实不相瞒,大司马掌政以来常思及几位先帝托孤之重,夙兴夜寐,生怕有失,伤及先帝之明,是以惶惶不可终日,头上白发最近是又多了。所以有些许思虑不周的地方,仲乐不必介怀。”

    文忻感叹道:“大司马竭其诚效,罄以心力,尽事君之节,实乃我等楷模。”

    “只是……”

    袁杰眼角泛泪,又是一声重重叹息。

    文忻疑惑道:“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袁杰抹了抹眼角道:“当今陛下尚幼,心性未定,极易受奸邪蛊惑,乃至有了火烧文史馆的胡闹举动,大司马对此很是担心,但碍于外臣的身份不便却又无计可施,这几日更是茶饭不思,日渐消瘦。我等看在眼中,急在心里。”

    文忻也忧虑了起来:“大司马乃我大周柱石,如果病倒,这可如何是好。”

    “我有一言,不知是否当讲?”

    袁杰迟疑到。

    “事关大周国运,难道此时袁兄对忻还有隐瞒吗?”文忻有些不悦。

    袁杰拍着文忻的手,语气沉重的说道:“仲乐乃宗族子弟,又与陛下亲厚,如果能常伴君侧,规劝陛下那是再好不过了。”

    文忻有些为难,“能为大司马分忧忻很是愿意,但我人微言轻,陛下怕是不会听我的。”

    袁杰笑道:“仲乐兄果然是忠义之士,此事好办,我这里有大司马府令牌一枚,如果陛下有何异常,仲乐兄随时可凭此物出入宫门去面见大司马。有大司马会做为仲乐兄后盾,你大可无忧。”

    文忻接过令牌感激道:“得大司马如此信重厚爱,忻岂敢不效死命!”

    袁杰大笑许诺道:“仲乐放心,日后大司马定然不会薄待你!封侯拜将不在话下!”

    文忻亦是笑答道:“日后还得向袁兄多多讨教了。”

    两人相谈甚欢,直至深夜方才送别。

    袁杰走后,梁士彦方从门外进入,“大人放心,小李子那里虽然遇到了点麻烦,但陛下已安然离去。”

    “没事吧?”

    “只是被查问了几句,大人不必挂心。”

    梁士彦注意到了文忻在手中把玩的令牌与药瓶,笑道:“这文护的手笔倒比陛下大得多。”

    文忻不屑一笑将手中之物随手扔到案头道:“文护老贼,有心无胆,只能为枭,不配称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