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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东拉着商茜混在人流中,迅速离开了商厦。他随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带着商茜漫无目的地转悠了一圈,确定身后没有小尾巴之后,才吩咐司机去医院。
一个马尾辫的女医生替商茜检查了一阵,没发现有什么问题。韩东火大,怎么可能没有问题呢?“医生你是不是在敷衍我啊?”
韩东的眼神十分凶狠,看得女医生心里发毛。商茜以为韩东在关心自己,心里有几丝甜蜜。她温柔地拉拉韩东的衣袖,示意他自己真的没事,让他别多事。
“呐,这么明显的软组织挫伤,连我一个门外汉都看出来了,作为一名专业的医生,别说你看不出来啊?”韩东欺身走近女医生,仿佛一言不合就要开打。他身材魁梧,女医生只觉面前堵着一座山,手心直冒汗。
2006年,医闹还没有成为全国关注的问题。但女医生对医闹并不陌生,面前这个壮硕的男子,看起来就是个脾气暴躁的医闹分子。女医生战战兢兢地又替商茜检查了一遍,确实没发现什么异样。
“我说你写,懂?”韩东撸起胳膊挽起袖子,露出黝黑粗壮的小臂。沙钵大的拳头看起来十分可怕。女医生觉得自己在这种暴徒面前,除了乖乖听话,似乎没有第二条道路。她顺从地点点头,颤颤巍巍地在诊断书上写下“软组织挫伤”几个字。
“韩东,我确实没事,你别闹了~”商茜甜蜜的同时又有几分嗔怪。这小子也太能瞎掰了,我屁股那里有没有挫伤你又没见过。
她觉得韩东有点过了,就算是关心自己,也没必要为难人家医生吧?韩东对她的劝阻熟视无睹。商茜哪里知道,韩东正在编造苹果卫视的罪状。
“抱歉医生”,韩东见女医生完美地贯彻了自己的意图,倒了个歉,满意地抓起开好的诊断证明,牵起商茜扭头就走。有了这份诊断证明,苹果卫视多了一条证据确凿的罪状。
苹果卫视做初一,就别怪他做十五。女医生见这个凶徒跟自己道歉,有几分惊愕,随即释然。想必这个小伙子太爱他女朋友了吧?也是,这么我见犹怜的美女,哪个男人都要捧在手心上。
出了医院,他带着商茜直奔火车站,直到上了回老家的车。他才松了一口气,两人现在算是脱离了虎口。他一点也不担心三宝。这家伙厚颜无耻,又有一身功夫在,几个小混混不是他的对手。
商茜直到上了火车站,才发现自己的小手还被韩东拉着。看这厮一脸享受的表情,商茜娇媚地白了他一眼,“牵够了没有?”
韩东嘿嘿一笑,“目前敌情不明,建议我们还是不要分开的好。”商茜抽回手,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唾骂了一句色狼。
“现在我们去哪?”商美女一颗心放下来,开始关心行程。“俗话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我们现在当然是回家啦!”韩东的嬉皮笑脸换来一记白眼。
湘省人以霸蛮著称,得罪了苹果卫视,沙市自然非久留之地,韩东只能选择暂时退避。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他不要太懂。他相信要是继续留在这是非之地,后面不知道有多少阴招在等着他们。在火车上韩东给主审法官打了个电话,申请延期谈话。主审法官倒是没什么意见。韩东也算是没有了后顾之忧。
韩东回家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游说母亲接受治疗。他打算将母亲接到首都,接受最好的治疗,尽可能地延续她的生命,弥补自己的遗憾。他自重生以来,拼命地赚钱,为的就是治好母亲的心脏病。拍拍包里早已经准备好的十箍现金,韩东感觉差不多了。
商茜听说要跟韩东回家,内心羞涩忐忑各种心情交织。除了之前韩东半真半假地对她表白以外,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撩起那层薄纱。韩东是心里有于珊的影子,不知道该以什么姿势来面对商茜。商茜则是出于女生的矜持,爱在心底口难开。
韩东回一趟家不容易,先是火车,再是汽车,然后是拖拉机。出身江浙沪包邮地区的商茜,被眼前郁郁葱葱的森林,和层峦叠嶂的大山惊呆了!她不知道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落后的地方。
韩东偷偷地观察了一下她的神色,心底有些小小的失望。他记得第一次带于珊来他家的时候,看到这些大山,于珊神色里只有对韩东的同情。两人被拖拉机摇得骨头都快散了,才到了韩东家门口。
这是一户湘省山沟里最普通的农户家庭。低矮破败的砖瓦房,门前是一条泥泞的鸡肠小路。天刚下过雨,行人一落脚带起一脚的泥巴。韩东见商茜蹙眉,只好蹲下身,将他背过泥巴小路。
好在这时节,村里的人大多出去打工了。剩下没几个老人小孩,否则七大姑八大姨非得笑话他不可。
“爸妈~”韩东还没进屋,就欢叫起来。正在屋里忙活的韩东妈妈,闻言走了出来。她看到儿子和一个俊秀的姑娘站在门口,欣喜地问道:“东子,你怎么回来了?”
“出差路过,顺道回家。”韩东有些激动,母亲身体有些佝偻,气色看起来明显差了很多,四十多岁的妇人看起来像六十多岁的老人。看来她被疾病折磨的不轻。一定要治好她的病,让她开开心心地颐养天年!韩东握紧了拳头,他发誓要让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过上平安喜乐、衣食无忧的生活。
“东子,这位姑娘是?”韩东一时百感交集,忘了介绍商茜。
“妈,这是我同学商茜,顺道来湘省玩的。”
“伯母好!”商茜礼貌地打了个招呼。韩东妈妈眼里的笑意很明显,儿子长大了,都会带姑娘回家了。看这姑娘长得俊俏,打扮得挺洋气,不会看不上咱们家吧?
韩母突然揪心起来。不行,一会得好好叮嘱叮嘱傻儿子。城里的姑娘好是好,就是心眼多难伺候,傻儿子可别被骗了。
韩母把两人让进屋来。一只鸠占鹊巢的顽皮大公鸡,被韩母吆喝着赶出屋。大公鸡受了惊,胡乱扑腾间差点擦到商茜。商茜吓得花容失色,她急速后撤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得亏韩东手疾眼快一把抱住。
韩母眼里的笑意都要流淌出来,傻儿子会抱媳妇了!商茜差点哭出来,这只大公鸡好凶!韩东不由得感到好笑,但他马上就笑不出来了。
韩母给商茜搬了把椅子,仔细地擦拭过后示意让她坐。商茜推让了半天,执拗不过韩母的热情,最后只小心翼翼地坐了半边屁股。没办法,韩东家的椅子历史悠久,外表油光黑亮,看起来就卫生标准不合格。商茜磨磨蹭蹭了半天,才认命地坐下去。
商茜环视了屋子一周,发现这个不到十五平方的小房子里,摆满了床铺、锅碗、桌椅。看来是客厅兼卧室兼杂物间,还是宠物乐园!连家里养的鸡都时不时地来溜达两圈,地上还有新鲜的鸡粪。
这屋里能睡人吗?商茜脸色有点耷拉下来,她想着晚上怎么办?这大山里晚上也走不出去啊!商茜的神色,韩东看在眼里,只能轻轻地叹息一声。
三人闲聊间,韩父从田地里干活回来了。“爸”,韩东情真意切地叫了一声。他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父亲脑袋上的头发更加稀少了。地中海已经成型,看来都是被家庭重负及母亲的病情累的。母亲的病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估计韩东父亲都要被拖垮!
看到儿子带女同学回家,韩父有些欣慰,兔崽子长大了!趁父亲回来的间隙,韩东抛出了一串红色炸弹——整整齐齐的十万块钱,被他从背包里掏出来扔在床上。治重病要用猛药,韩东就是要用这一小捆现金,来告诉父母自己赚钱的能力刚刚的,母亲乖乖配合治疗就行,不要担心钱。
二老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嘴唇都在哆嗦。“说,兔崽子,钱怎么来的。”韩父醒悟过来,牛眼一瞪。他最担心的就是韩东走上邪路。要是韩东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多年未吃的老竹笋炒肉,少不得要再吃一顿。
“儿啊,快告诉你爹,钱怎么来的?”韩母心急如焚,刚上大学两个月,哪来的这么些钱?莫不是真在外面干了江洋大盗?
韩东知道再不说出真相,非得把二老急出病。“爸妈,这是我替别人打官司赚的钱,不信你们问商茜。”韩东朝商茜使个眼色,商茜马上会意,“伯父、伯母,韩东说的没错。他打官司可厉害了,好多有钱人都请他。这些不过是一个官司的律师费而已。”
韩东拼命点头,心说这回你们应该信了吧?他带商茜回家,未必没有找人作证的意思。商茜长得漂亮,跟自己关系还不错,有她作证,父母应该不会怀疑什么。
韩东爸妈正要追问,他二叔的声音传来,“东子,听说你回来了?”二老赶忙一卷铺盖把钱盖上。所谓财不露白,即使是亲戚也不行。
“二叔,刚回来,正要去看您~”韩东有点好笑,二叔又不是外人。他摸出一包珍品江山,塞到二叔手里,“二叔,这是滨海的特产烟,带给您尝尝。”韩东二叔没抽过这种精美包装的烟,一看就是高档货。他拿出一根,闻了闻咧嘴一笑,“老大,你生了个好儿子。”
韩东父亲眼睛一瞪,“侄子给你买好烟抽还堵不住你的嘴。”韩东见两兄弟斗嘴,有些乐不可支。这种平淡温馨的生活,让他十分享受。只有商茜浑身不舒服,她捏住琼鼻,小手不住地扇一阵一阵的烟雾。韩东家本来就小,他二叔的大烟枪一喷射,满屋子都是烟味。
“东子,这是你媳妇吧?”二叔问道。韩东看看皱着眉头的商茜,嘿嘿笑笑没说话。商茜听不懂两人的方言,疑惑地看向韩东。韩东对她笑笑,也懒得解释。
命运女神吹了一口气,韩东带回来的第一个姑娘竟变成了商茜。要是命运女神打个哈欠,又会将他带向何方呢?
韩东想不明白也懒得想,还是先给母亲治病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