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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西餐厅出来,已经是下午两点。这顿饭吃的韩东心猿意马,浑然忘了自己还在办案,只道是身在温柔乡。
付了餐费,车马费只剩下不到500块。这花钱的功夫也是炉火纯青。韩东并不在意,能花钱也是本事。花钱如流水,赚钱如印钞,对于拥有金手指的男人来说,就是天空飘着的五个字——这都不算事。
商茜却没有韩东这么豁达,一时间想到官司输了的后果,一时间又有点心疼花钱太多,患得患失的小模样,看得韩东微微一笑。韩东逗她道:“不会到现在你还认为本天才会输吧?”
商茜握了握粉拳,下定决定,咬咬银牙说道:“韩东,如果这个官司输了,责任我一力承担,你就放心大胆地干好了。”
不得不说,美女部长十分仗义。韩东也有点明白,为什么是她,而不是秦逍遥,坐上了法援主任这个位置。
韩东为这个仗义的美女部长所感动,他变声作怪道:“讨厌,你这么感人,人家都要以身相许了啦!”配合着扭捏的小模样,韩东把小媳妇的神态模仿得惟妙惟肖。
商茜一把推开要靠过来的韩东,噗呲一声娇笑起来。沉闷的气氛,就这么被韩东插科打诨,化解掉了。这家伙,诡计百出,却又搞怪异常,跟他在一起做事,倒是不会无聊。
韩东要是收听到美女部长的心声,肯定会贱贱地说道,那要看做什么事,有的事不但不会无聊,还很快乐呢。结果肯定是招来美女部长的十八般粉拳。
为了彻底化解美女部长的忧思,韩东决定给商部长吃一颗定心丸,他笃定地说道:“我们上午的战绩十分辉煌,已经奠定了胜利的结局,这个官司我们赢定了。”
韩东没告诉商美女的是,他手里还有一副王炸,就算一审输了,等二审时王炸一出,也能把官司翻转。
“上午的战绩?我怎么没看到?”商茜没跟上韩东的思路。她只知道,韩东游说赵天出庭的计策,被秦逍遥破坏得一干二净。除了拿到调查令,上午简直是碌碌无为。
韩东掰着手指,一项一项地向她解释:“我们最难的是取得董小蕾的授权,没有她的授权,我们就没办法介入这场官司。这是我们的第一个考验,这个考验我们已经通过了。”
商茜点点头,董小蕾的授权是前提,韩东说是胜利不为过。
“第二个考验,就是取得调查令,没有调查令我们就没办法获得第一个证据。”韩东没解释第一个证据是什么,商茜马上明白了,那就是赵母的银行流水。
“第三个考验就是调查,有了调查令,并不一定能够查到想要的证据,全滨海100多家银行,我们只有一张调查令,如果不知道赵母的开户行,不亚于大海捞针。”
银行根据调查令,开具账户流水以后,相应的调查令会收缴,这也是为什么韩东要拷问赵天的原因。商茜脑海里灵光乍现,原来如此,韩东装神弄鬼的目的,并不是吓唬赵天反水作证,而是为了套出赵母的开户行。
也就是说,秦逍遥的背叛,并没有对韩东的计划产生实质性的影响。
韩东见商茜若有所思的模样,说道:“你想的没错,赵天反水替我们作证,我之所以列为下策。那是因为让妈宝男反水母亲,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韩东早预料到结果,但是还是试验了下策的可能。一个好的律师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老成持国的韩东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条线索。
如果游说成功,母子站在相反阵营,对簿公堂,这出戏不要太精彩!目前来看,这个画面也只能想想。
下策虽然已经被秦逍遥搅黄,但韩东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把筹码压在下策上,所以也无关紧要。
不过这个叫秦逍遥的家伙,实在是太恶心了,就算哥撬了你的案子,好歹还都是在法援这个战壕里。你这么明目张胆地勾结外人,构陷法援同事,那就是不仁不义的反骨仔啊。反骨仔的下场就是三刀六洞,抛尸荒野。要不是有警察管着,哥早就让你见血了。
韩东琢磨着应该鼓动商茜,把这个反骨仔驱逐出法援,以免留有后患。
秦逍遥叛变这个意外因素的出现,让韩东有了几分危机感。他拦了一辆车,带着商茜向中国银行滨海分行赶去。不到一个小时,韩东顺利地就拿到赵母的银行流水。2006年以来,赵母账户并没有大额提现或者转账的记录,这跟韩东的估计相吻合。
事情开始变得简单起来,商茜的俏脸也逐渐舒展开来,说不出的妩媚。韩东看到美人的笑脸,心情更加舒畅,获得未来记忆,不就是为了逆天改命、快意人生吗?!
韩东直接拨通王法官的电话,向他汇报了调查结果。王法官对这个结果十分重视,与韩东交换意见后决定十天后再次开庭。
上一次庭审哭的是我的当事人,下一次庭审哭的就是赵母,韩东对十天后的庭审交锋充满了期待。
回到学校已经晚上六点多,商茜在外面奔波了一天,早已经疲惫不堪,果断拒绝了韩东的约饭。韩东只好郁闷地护送美女部长到女生宿舍楼下,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跟美女部长虽然认识时间不长,韩东却十分喜欢跟她相处的感觉。这算是恋爱吗?还只是单纯的暧昧?韩东也说不清楚。
他脑海里不禁闪现于珊的身影。于珊此时应该在南方上大学,也是大一。从她的相册来看,她还是一个短发的假小子,只知道上课、下课、上自习。对于谈恋爱,假小子应该还没想过吧?
想到于珊,韩东嘴角浮现一缕温柔的笑意。他跟于珊相识于研究生二年级。在美丽的时间、美丽的地点,结下了美丽的缘分。
也许现在自己应该享受大学生活,加速逆天改命计划,等到功成身就的一天,骑着白马出现在她身旁?韩东心里有了计较,感觉无比放松。
韩东在女生宿舍楼下,沉思片刻,正要转身回宿舍。商茜的俏脸从二楼楼梯间窗户里伸出来,冲韩东娇声说道:“韩东,衣服就不用退了,算是本主任送你的福利吧,祝你旗开得胜。”
韩东对着商美女翻翻白眼,这是老子凭本事赚来的衣服好不好?什么时候成了你发的福利了。商茜看到韩东郁闷的样子,咯咯一笑,又缩了回去。
回宿舍的路上,韩东又细细思考了,董小蕾这个官司的庭审应对。2006年,像董小蕾这样的借贷案件,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在很多法院来说都是硬骨头案件,判决结果也是天壤之别,始终没有达成共识。直到十年后民间借贷司法解释的出台,这些问题才有了定论。
目前的韩东人微言轻,他所做的一切,有可能影响一个法官的判断,但不足以影响一个法院的判断,这场官司的输赢仍旧充满变数。韩东现在要做的,就是影响一个法院,甚至是整个滨海法院的判断,让这个官司盖棺定论。
影响一个法院的判断,不外乎几个方面:行政因素、舆论因素、学术因素。无论是行政因素还是舆论因素,韩东都不具备那种能力,看来只能从学术上着手了。
法院系统最重视的学术观点,其实并不是一流期刊和超一流期刊,而是最高院出版的《人民法律》、《司法适用》、《人民法制报》及各种审判指导丛书。
这些杂志报刊上的观点,一定程度上代表最高院的态度,容不得各地法院不重视。每每遇到疑难复杂案件,法官们都是从这些刊物上找答案。
学术界对这些刊物也很重视,一名学者能在上面发表文章,意味着自己的观点已经得到了最高院的认可,可以影响整个国家法院的判断,这是何等的荣耀。
只可惜,这些刊物一般只面向法院系统人士,发表文章的大多是法院工作人员,很少刊登学者的文章。
韩东现在要做的,就是攻陷前述三者之一。而前二者都是期刊,决定了刊登时间较长,也许韩东文章发出来的时候,官司已经结束了,远水解不了近渴。那么理想的选择就是《人民法制报》。
《人民法制报》是日报,有专门的版面刊登理论性文章,用来解韩东的渴再好不过。
说干就干,正好韩东记忆中《人民法制报》2008年的一期,发表了一篇名为《民间借贷中的高度盖然性》的文章。这篇文章要解决的问题,跟韩东现在的官司几乎吻合。
就你了!韩东将原文的案例改头换面,替换成了自己的官司,只不过人物、地点稍加变更,后面的文章内容几乎不变,最后得出结论,应当判决原告败诉。
文章不长,也就5000多字。韩东成稿以后几乎要笑出声来。主审法官看到这篇文章,表情一定会十分诡异。这TM就是为他量身定制的啊,就算他想判决原告胜诉,这篇文章也会让他夜夜噩梦。
文章一气呵成,现在就是借势了。韩东越来越不喜欢这种感觉了。明明是自己的文章,不加个第二作者,就可能无法发表。这种郁闷,很少有人知道吧。韩东倒有些羡慕那些承袭了大量通俗小说的重生者。
韩东给宋青书打了个电话,说要借他的名号用一下。宋青书知道原委以后喜出望外,又有凯子送上门了。上次全市法院论坛,韩东卖给他的文章在滨海中院评审,获得了专家和领导的一致好评,直接推荐参加滨海高院的评选。
对于韩东要挂他第二作者的事情,他满口答应,天上掉下的馅饼凭啥不吃?《人民法制报》相当于法院系统的《人民日报》,多少法院人士哭着喊着想发表一篇文章,而不得入门。能在上面发表文章,在滨海中院扬名是跑不了的。
他拍着胸脯打包票,一定帮韩东把这篇文章,通过内部渠道投递到《人民法制报》。
注:法律圈的人都知道《人民司法》、《法律适用》、《人民法院报》的鼎鼎大名,为了产生不必要的麻烦,作者略有改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