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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从信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无论是作为亲人还是作为朋友。
安阳郡主也一直这么以为。
她第一次见到虞从信时,是在两年前的上元节。那时候街上两边的花灯亮如白昼,她和霍姝从马车里出来,就看到立在街边迤逦向远方的花灯下的男子,俊雅,温和,细致,宛若哪个百年书香世家出行的公子,气度从容,带着满身书卷气款款而来。
他一点也不像将门世家的公子,身上没有一点武将的粗犷,温雅秀气。
当时的虞从信就像个好兄长,陪着一群弟妹在街上赏花灯,神色温和,言语温柔,细心地照顾一群弟妹,与他儒雅的外表一样,让人第一眼就生起好感。
之后的日子里,安阳郡主好几次都遇到他,不过因男女有别,所以彼此只是远远地打声招呼,或是客气有礼地避开,并没有怎么接触。
真正的接触是在去年的秋猎,因为猴群袭击,他出手救她,然后她朝他道谢。
那时候,他看起来仍是很可靠,仿佛只要有他在,再糟糕的事情,都能解决,是一个让人打从心里会信服的可靠之人。
或许当时连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因为有他在,所以场面很快控制住,她竟然一点也没有受到惊吓,忍不住下意识地追随着他的身影,看他游刃有余地游走在一群勋贵子弟中。他的身份并非最高贵,也不是一个长得最好看的男人,可依然能在人群中,让人能第一眼就注意到的人。
也因为如此,四公主会在人群中相中他。
可她没想到,父母竟然想将她嫁给他,而他竟然也……心仪她。
这超乎她的想象,甚至她有些迷茫,不知道他为何会心仪自己。
他这样的男人,不会想要靠妻族往上爬,他并不需要娶一个身份高贵的妻子帮助自己,凭他的本事,他自然可以走得更远,妻族的力量于他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所以,她实在不明白他为何会心仪自己。
他们定亲后,虽然为了避嫌,没办法再见面,但彼此之间的交流却更多了。
他会托人给她送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能逗得她开怀大笑,会将自己的一些读书心得写下来送给她,会将偶有所得写下的诗句等送过来,偶尔会说一些自己遇到的奇事……一点一滴,让她越发的了解这个男人。
或许原本只是因为他的表白而有些喜欢,后来的一点一滴的接触,让她对他的感情渐渐地加深。
这对于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姑娘来说,这样的接触十分难得。
她真的慢慢地喜欢上他这个人,还有他的温柔。
可是她没想到,平时那么温和儒雅的男人,在床上会这么凶猛,将她弄得那么痛,又那么有力,她躺在他身下,显得她如此娇小如此可怜。
如同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她可怜兮兮地承受着,宛若一朵被风雨摧折的娇花,经历过雨露浇灌,终于妖娆绽放,柔媚多情。
可疼痛之余,他又会温柔地轻哄她,让她感觉到他的疼惜。
直到最后,她的意识都有些朦胧,听着他在她耳边低低哑哑地叫着“绣绣”,身下的动作温柔又不失力道,让她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喘息声,又似泣音,远比昨晚母妃说的还要可怕,让她几欲崩溃。
她最后只能搂着他,被他抱在怀里,彼此之间不分你们。
安阳郡主缩在铺着大红喜被的婚床上,感觉浑身都酸酸软软的,眼睛困得都睁不开。不过疲倦之余,她仍能感觉到坐在床边的男人,他那双带笑的温润的眼睛此时深沉如许,用让她心头发慌的眼神看着自己。
一如先前。
“绣绣。”她听到他叫她的小名儿,忍不住抓着身下的床单,更缩起身子。
虞从信忍不住有些好笑,手里拿着一块绞好的巾帕,撑着身体凑在她耳边道:“我给你擦擦身子,等会再睡可好?”
安阳郡主此时已经快要睁不开眼睛,听到他的话,挣扎着要起来,就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探过来,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她的身体很快就落到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里,陌生的男性气息扑鼻而来,让她的脑袋有些眩晕。
然后她感觉到对方正温柔地给她擦身体,这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低低地道:“我、我自己来……”
虞从信好笑地看着她眼睛都困得睁不开的样子,柔声道:“你睡吧,我来就行。”说罢,忍不住心中的怜惜喜爱,在她红润秀气的脸蛋上轻轻地亲吻。
安阳郡主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异性这般伺候,羞得脚趾头都蜷缩起来。
虽然先前洞房时,他们已经做过最亲密的事情,可现在仍是感觉到很不好意思,不想让他看到自己那地方。
不过虞从信确实是个很温柔的人,温柔得让女人没办法拒绝,如今她是他的妻子,他将携手一生的人,对她自然是满心的怜爱呵护,连她撒娇爱困的模样,都觉得无比的可爱。
所以这会儿,他并不介意伺候她,让她能睡得舒服一些。
做完这一切后,虞从信回到床上,果然看到床上的人随意裹着被单,就这么睡着了。
***
安阳郡主一觉睡到天亮,小嘴微微张着,呼吸绵长。
直到被人叫醒,她还糊里糊涂的,像小动物一样团着身体,被人抱起来,呆呆地看着扶抱着她的男人。
“绣绣,该起了,等会儿要去给长辈敬茶。”虞从信抱着她,柔声说道。
安阳郡主困乏地眨了下眼睛,这才注意到,自己直接坐在他的大腿上,被他像抱孩子一样抱着,属于他身上的清雅的味道扑鼻而来,夹杂着浑厚的男性气息,让她不由得有些脸红,这才想起,他们昨天成亲了。
成亲的第一天,她似乎并没有影响,洞房后就直接睡死过去。
安阳郡主的心再大,此时也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仍是很困,但她没再赖床,忙不迭地爬起来,问道:“什么时辰了?你怎么不叫我起来?”一边说,一边探手要拿衣服,然后发现自己身上只系了条鸳鸯戏水的水红色肚兜,一条手臂光溜溜的,忙不迭地又缩回他怀里,用被子捂住身子。
虞从信仿佛没有看到她的窘迫,温和地道:“不用急,时间还早,慢慢来。”一边说着,一边探手将衣服拿过来,将她搂在怀里,帮她穿衣服。
安阳郡主的脑袋还有点懵,乖乖地伸手,等发现他竟然帮她穿衣服,而且还没有穿错,她忍不住抬头看他的脸,在帐内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脸宛若暖玉一般,肤色白晳,眉眼清雅安然,让人心里不由得也跟着感觉到一种安宁。
“你……”
“怎么了?”虞从信微笑看她。
安阳郡主有些尴尬地摸摸脸,小声地问,“你怎么懂得女子的服饰怎么穿?”
虞从信拉着她起身,安阳郡主看了一眼,发现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穿戴整齐,不过因为先前抱她的动作,让他身上的衣服多了些皱褶。
他为她将落到颊边的黑发抿到耳后,说道:“听家里的姐妹讨论过几次,多看两眼就会了。”
安阳郡主听到这话,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
原来是她误会了。
虞从信摸摸她的脸,笑道:“我们虞家的儿郎,只忠于妻子,不会有通房妾侍,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只是规矩,就算无子,我们也不会纳妾的。”
安阳郡主忍不住惊讶地看着他。
她的眼睛又圆又大,瞪起来就像一双猫儿眼,透着稚气的可爱。虞从信低首在她脸上亲吻,扶梳着她披散的头发,说道:“说这些尚言过早。”
安阳郡主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等她在丫鬟的伺候下梳洗完毕,坐到餐桌前,看着旁边为她端来一碗血燕窝粥的男人,心里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嫁了一个世间难寻的有情郎罢。
千金难买有情郎。
夫妻俩用过早膳后,就去荣安居给长辈们敬茶请安。
虞家的人大多数居住在平南城,这次虞从信成亲,除了虞二老爷夫妻和几个堂兄弟外,赶过来的没有多少人,他们有自己的职责,走不开。
所以今儿安阳郡主需要敬茶的长辈并没有多少个,其他的都是平辈或晚辈。
虞家虽然是个大家族,但彼此之间十分和睦,没有其他府里乱七八糟的情况,和睦得让安阳郡主都有些不可思议。看到这些人释放的善意,安阳郡主也忍不住回以善意,心里终于明白为什么母妃愿意将她嫁过来,并不计较虞从信的身份。
霍姝昨日过来吃喜宴,并没有离开,就在虞老夫人的荣安居里住了一晚,今儿认亲时也在,给安阳郡主认亲的见面礼非常丰厚。
安阳郡主见到她很开心,心里的那些忐忑消去不少。
虞家在京城中的亲戚并不多,认亲完后,时间还早,虞二夫人和虞五夫人亲自去招待今儿上门的亲戚,虞老夫人则催着孙子带他媳妇回房去歇息。
安阳郡主见长辈们这么体谅,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她未出阁时,因身份高贵,又有父母宠着,就算我行我素,也没人敢说她,最多在暗地里嘀咕两句,但她现在嫁人了,看到虞家人的善意,她也不好意思像以前那么我行我素。
虞从信朝虞老夫人笑着应一声,又对母亲和五婶道了一声辛苦,神色自若地带着新婚妻子回房里休息。
安阳郡主被丫鬟伺候着换上一身宽松的衣服,坐在新床上,有些不确定地看着新婚的相公。
“累了吧,你先歇息,等到晚膳时,我再叫你。”虞从信温声道。
安阳郡主看他脸上温柔的神色,忍不住道:“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懒的……”
然后她就见这男人脸上露出有些奇异的神色,接着就被他搂着一起躺在床上,接着听到他凑在她耳边说:“你就算懒点也没关系,我不懒就行了。”
安阳郡主先是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直到后来她泛懒时,被他折腾得见到床就怕,突然觉得人还是不要那么懒的好。
可惜等她明白时,她都没办法拒绝他了。
***
霍姝在虞家待到下午,直到聂屹从宫里出来,直接过来接她,方才和虞家的人告辞。
这次因为三表哥的亲事,虞家很多人从平南城过来,霍姝许久不见这些亲人,免不了一番契阔,可惜她已经嫁人,又因为她现在有孕,所以能和他们相聚的时光并不多,不由有些依依不舍。
聂屹见状,便道:“以后有空就过来。”
虞家的女眷们听到这话,都忍不住用帕子捂嘴笑起来,觉得这位表姑爷真如传闻中那般疼妻子。以他这样的身份,实在是难得,更难得的是,霍姝怀孕后,听说他房里依然是干干净净的,不像其他府里的爷们那样,要给其他的丫鬟开脸。
总之,这些关心霍姝的虞家的女眷对聂屹这位表姑爷都是满意的。
霍姝与外祖母告别后,就和聂屹一起坐马车离开将军府。
“累么?”聂屹搂着她,一只温暖的大手暖暖地覆在她的腹部上。
霍姝笑道:“不累啊,我这两天只是陪外祖母,有什么累的?”
聂屹第一次当父亲,第一次照顾怀孕的妻子,所知道的除了从书上看来的,其他的都是问太医院里的太医或者是当了很多回父亲的皇帝陛下,所以他总免不了关心过度,就生怕她饿着累着之类的。
两人正凑着头低语时,突然马车顿了下。
“出什么事了?”聂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外面当车夫的元武看着前面的拦车的人,有些无语,低声说道:“世子,是泰宁长公主府的大公子高崇。”
聂屹忍不住皱眉,这时,就听到一阵马蹄声,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