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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5日星期二阴
昨晚,不知怎的,我忽然产生了强烈的述说愿望,特别想向肖杨倾诉早上的事,我不断的给他打电话,可这家伙就是不接。
可今早,我刚起床,他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我说:“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现在终于有空了?”
“哦,你还会倒打一耙的。有什么急事,八个未接来电,我想你怕是疯了。”
肖杨说,昨晚他们加班,一直干到了十二点,回工棚后,脸都没洗就睡了,电话放枕头下,今早才看到,问我有什么急事。
我说,昨早遇到点事,深刻体会到了打工仔的苦楚、委屈,所以想牛一下。接着,我把昨天的事对他说了。
“骂你,还没打你呢。”肖杨道。
我说难道工长还敢打你?
他说打了别人。
还说恶有恶报,昨天下午停电,为了不影响工期,他们背砖上十八楼!有个工友太累,躲十七楼的房间里抽烟,让工长看到了,被狠狠的踹了一脚。今早,也该有事,这工长的老婆生病,他请了假都要走了,可能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又向工地走去,被不知从那儿掉下来的一颗螺栓打中脑门给打死了。
我说是不是昨天被打的人报复?
“没有,那时还没开工,昨天被打的那人还在和我们一起吃早点呢。”
顿了一下,肖杨又说:“听工友们说,这工长弄不好白死。”
我被他给说糊涂了,不知什么叫“白死”,心想,他说的是不是什么:“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的意思。心里想着,但没说,只是说:“人死不就死了,难道还有‘红死’?或者什么‘黑啊、黄啊’死的?”
“唉,这你就不懂了。上工时间,因公死的,能得到一笔补偿钱,而休息时间或违规(如没戴安全帽)死的,就惨了…… 唉,可惜啦,人还是不错的……怎么能不戴安全帽就进工地昵?……干管理的,不凶一点也管不下来……”电话那头的肖杨,开始语无伦次、唠唠叨叨起来……
“唉,工友们说,这事,得怪昨天早上那个骚女人,如不是她疯疯颠颠的来我们工地作秀、照结婚像,怎会出这种臭事……完全是她带来的晦气……”
“哪来的女人?怎会到建筑工地照像?”我忍不住的打断肖扬的话问道。
“我们老板的朋友。老板让我们一伙停工,到场地中央配合好摄影师,为他们装高兴、凑人气。唉,我们实实在在的被老板高兴了一回。那女的骚得很,据老板说是个诗人。她要到各个她认为充满诗情画意的地方照相前,还对我们朗诵了一首:‘你是那承受千斤的砖,我就是那遮风挡雨的瓦;你是那洁白无暇的石灰,我就是那粒不起眼的沙……我们的结合,就是为了直耸云天的大厦……’的诗,她说她一看见拔地而起的高楼就诗兴大发,将来他们的儿子就要当工程师,建高楼大厦。”
“可以呢嘛,只是在工地里照相,效果怕不好。”
“当然,穿着婚纱,戴着安全帽,手牵手站在吊塔上、相依着靠在没安上玻璃的窗前、漫步在还没完工,搭着脚手架的房前小路上……你想想,能好看么?”
“我……喂,他们照相和你说的打死人,好像没什么联系?”
“他们走后就停电了。”
“哦。”
我勤快的脑神筋急速的运动起来——因停电,肖扬他们背砖上十八楼,工长才打了偷懒的工友,打了工友的工长才遭了报应,被不知从那儿飞来的螺栓……
今天,众美女一早全出去了,留了我一人守着两间死气沉沉、没半点生机的办公室。
我去溜达了一圈,看王处和齐俊都忙,不好打搅,只好又摸回办公室。
人闲就觉日月长啊。
无所事事的我,好不容易埃到下班,刚想下楼打饭,齐俊和郝主任来了。
“可吃饭了?”郝主任满面笑容的问我。
我还以为他要请我吃饭,便有点受宠若惊、不好意思的说自己这就去吃饭。
“哦,那你俩赶快吃饭去吧,十二点半我在院子里等你们。”郝主任对齐俊我俩道。
等齐俊我俩吃完饭回来,还没到点,郝主任已在院子里等着了。
这时,有一辆十二座的高档面包车开了进来,车上坐了三个人,其中一人下车喊郝主任“二哥”。
不知郝主任对他弟弟说了什么,他弟弟便让驾驶员把车留下,叫他俩回去。
我看到,那两人表面上毕恭毕敬的,可有一人在经过郝主任他们身边时,乘郝主任和他弟弟不注意,比了个要打郝主任的动作。
“这两人可靠。”上车后,郝主任对他弟弟道。然后对我们说让我们去帮他兄弟搬几样东西。
原来,住湖畔小区的郝主任的弟弟,新近在柳树湾别墅区买了幢别墅,要搬家,怕搬家时丢了家里收藏的古董,要先搬来郝主任家寄存一段时间。
不知郝的弟弟是干什么的,他家的古董也太多了,齐俊我俩从一点半搬到三点半,才把他家里的古董全搬上车。因搬前郝主任一再交待,那些古董都是价值连成的,所以,我们特紧张。我在心里不断的告诫自己小心。可越小心越出事,我从他弟弟手里接过第一个里三层、外三层包了许多报纸的大花瓶后,便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的慢慢的出门、下楼,好不容易从六楼下到一楼,看到站在单元门外车旁的郝主任,我便松了口气,像找到救星似的快步向他走去,可不想那单元门里有个坎让我给绊到了,我从门里摔到了门外。我的腐竹、我的上帝,好在我做事,手脚虽有小儿麻痹之嫌,可头脑却灵活。在那千斤一发、命悬一线的时刻,我奋力的将那大花瓶举过头顶,而让我的老脸充当了避震器,重重的杵到了地上。花瓶保住了,而我细腻白嫩、俊俏的老脸却来了个全面开花。当花容失色的郝将花瓶抱走,齐俊把心有余悸的我拉起来,我才觉得嘴、鼻子、脑门、腮帮子火烧火燎的。
从此,每一次从郝主任的弟弟手里接过花瓶,我都提心吊胆的,只有把花瓶交到了等在车旁装车的郝主任的手里,我悬起的心才会回到原来的那个地方。
等将一车的古董搬到郝主任家,已是“人约黄昏后”了。
“可在我家吃饭?”郝主任的老婆咪咪的笑。
“吃了饭再走嘛。”郝主任道。
我刚想答应,齐俊戳了我一下,说我俩还有事,便拉着我出了门。
先前,我就闻到了红烧肉的香味,我那比较馋的味腺就弄得我满嘴喀喇子横流的,出门时我便不自觉的深深咽了一口。
齐俊笑了:“其实,我也想来口那红烧肉的,可你没听出来?人家在赶我们走呢——‘可在我家吃饭?’、‘吃了饭再走嘛’,有这么说话的?”
“有客人要走,不都这样留客的么?”我不解。
“‘可在我家吃饭?’有多勉强?‘吃了饭再走嘛’,我们说过我们要走了么?”
“哦。”
“告诉你,我进这单位几年来,还没见郝请谁吃过饭,也没听谁说到过他家吃饭。他弟弟在车上说我俩太累,要请我俩喝酒,可后来不哑了么?”
我点了点头,想起了另一档事:“郝不是说他老婆是‘看着恶心、想起伤心、出门放心’的‘三星牌’么?可他老婆,虽然矮小,可身材匀称,满漂亮的。”
“他不是怪话大王么……你可注意到了,郝有多怕他老婆——‘老郝,来帮我放放盐。’听着多温柔,可郝却吓得丢下他说的‘价值连城’的花瓶,比兔子它爹还跑得快的冲厨房去了。”
“哦。”我点了点头,心想,他老婆可能是笑面虎那种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