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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了邢锦丰所谓的委托,楚辞总有预感,事情远远不如表面的那样简单。他们所见的怪诞的一切,仅仅是事实的冰山一角。
那天到底楚辞还是没有一口答应,过去了两天,一切忽然风平浪静。只不过是真正的平静还还是暗潮涌动,尤未可知……
嘟嘟噜——嘟嘟嘟——
一阵甜美的的女声响起打断了楚辞的思绪,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
“这里是第三人民医院,请问您是楚先生吗?”礼貌中带着冰冷的口气,那是楚辞听惯了的语气。难道……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心脏一紧,手指攥成拳头垂在裤缝中线。“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儿吗?难道是37床的病人出什么问题了吗?”
“目前病人状况稳定,您无需担心。”护士的话语让楚辞一颗心落在肚子里,“我是来通知您该缴住院费了,毕竟医院已经给垫了一些,每月的护理费总共加起来八千,已经欠了…………”
住院费?楚辞嗯嗯啊啊的胡乱答应着,撂下电话就给自家父亲打了过去。电话长久的响着尖锐的电子忙音,直到八九下以后才被接起来,楚辞有些不安。
“父亲,你那边有时间吗?”
“正忙着呢,嗝!”模糊不清的言语还断断续续打着酒嗝,四周是嘈杂的声音。
楚辞一皱眉:“您大白天就喝醉了?”语气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没醉,我没醉,还能喝!不用你小兔崽子管我,你把你妈整疯了难道还打算把我也整疯了?”
谁知对面的一句话就让楚辞如坠冰窟,好半晌他才发觉自己能张口说话了。
“……你把林哥的住院费停了?”
“十年了,我们支付他十年的医疗护理费你以为是一笔小数目?仁至义尽了,该死的你就让他死吧。害死了那么多条人命,要是让家属知道我们让他活了这么多年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他没害死!不是他杀的……他不是故意的……”楚辞的声音突然激越起来了,最后却止于一声叹息。“哈哈。”手机对面传来两声意义不明的笑,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钱——钱——钱——
三天内如果不交上欠款的话医院就会给林哥停掉护理设备,作为一个植物人来说那就是等于被判了死刑。楚辞觉得今天一天想叹气的次数异常频繁,他有些虚脱的瘫倒在椅子上。
肚子里空空如也,但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些事情堵在嗓子眼里恶心的让他想吐,更别提吃点什么了。现在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倒头就睡,一切都不管不顾,期待明天这些事情统统消失不见,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现在只能撑着疲惫的身躯乘坐大学城的地铁去往第三中心医院,走到讲台旁边的时候忽然停顿了下。弓着腰慢慢从讲台下拖出来一个银色保险箱,笔记本电脑般大小。箱子锁得紧紧的,打开来以后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一些私人旧物。
一叠相片,几个印章,一沓名片,还有几份发黄卷边的报纸。
犹豫了一下,他从里面拿出那一叠破旧的报纸放进怀里,连同诡骨图鉴一起。
大学城离第三人民医院相对来说比较近,半个小时以后楚辞就来到了医院的门口。医院是一个和别的公共区域非常不一样的地方,新生与死亡这种人类生命的大事似乎在这里都变得微不足道。就算是人满为患也和别处充满生气不一样,还是死气沉沉。这里除了悲恸的哭号以外,再也没有别的激烈的情绪。灰色的,惨白的,所以楚辞非常不喜欢医院。
住院部是在七楼,楚辞坐了电梯上去。地面缓缓上升,楚辞展开随身带着的旧报纸。
那是一期早报,本地新闻。用鲜红的大字写着悚人听闻的标题:公交车司机蓄意谋划连环杀人案,四十九位乘客无一生还?!
狠狠抓住报纸的边缘传出纸张不堪重负的呻吟,思绪却逐渐飘远到长久的过去。
林哥全名叫做林学州,是一个公交车司机,至少十年前是。
楚辞的家乡在中国南方杭州的一个微末小镇,名为梓桐镇。正值冬日,阴冷的湿气直往人骨头缝里钻。走在灰墙白瓦的青石小路上,小小的身影孤独的徘徊在小巷里。走过从家到公交车站之间必经的偏僻小巷,目的是通往学校的1路公交。
“汪汪——嗷—嗷——”
一声拉长而凄厉的狗吠划破平静的空气,越来越凄厉的动物嚎叫。去往学校的路上楚辞瞬间有些害怕的停住脚步,试探的往左边的路口窥视。
一双恶毒的,浸满笑意的漆黑眼珠是他最初捕捉到的东西。
像被毒蛇咬了一样,他条件反射的慌忙低下头。入目是一个巴掌大的小博美,毛色已经被鲜血和血痂覆盖不能辨别。四肢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背后从头顶到屁股被整齐的割开,银白色的小刀正在一点点深入肉里。
它正被活生生剥皮,小奶狗的眼睛里有着名为绝望的情绪。
当确认了这一想法之后,脑子里的哀叫变得无比清晰起来。被恐惧钉在原地,小孩子比一般人稍浅的琥珀色瞳孔猛地收缩。浑身僵硬以至于背着书包的手指松动,背包忽然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谁?”
又尖又细的童声,楚辞被吓得整个人一惊。
抬起脸来,长长的黑发从耳后滑下,手里的小狗已经奄奄一息。
“要一起来玩儿吗?”
女孩扬起一个明亮的笑容,洁白的牙齿衬托着脸上被喷溅的红色血液让人不寒而栗。
似乎感应到另一个人的存在,小狗忽然奋力扭动起来,小小的脑袋颤抖着想要朝着楚辞这边挪动。
“别动,乖宝宝。”
女孩眉毛一挑,脸上露出像看到不听话的小孩的那种责怪。正面竖起刀子,手起刀落就要往小狗的眼睛上扎去。
那一瞬间楚辞的头脑一片空白,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一把抓住小狗塞进背包里狂奔离去。背后传来尖锐的叫声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楚辞急速奔跑着,常年不锻炼使得喘息越来越重。跑过两条街,呼吸里都带了血腥气息。
四肢犹如灌了铅一样,很快脚步声追上了自己。楚辞心脏一沉,一只冰冷的手狠狠自己的抓住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