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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的侧面,略宽阔,旁边的落地大窗下,如果看到的不是停车场而是飞机,那就真的有些国际班机候机处的感觉。
外面有零零散散的灯光,长窗的这边,有几个神情异常奇怪的华服男女。
南音一句话,如同终于扔出了重磅炸弹!
陶保不敢相信,冯丽也不敢相信,站的半远不远的姜玫,也无法置信……原来许南音知道。
“南……南音。”陶保的话只憋在喉咙,却连喊南音的名字都不敢。
自欺欺人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就是欺骗的自己都忘了。
这些年他一直不敢问自己,那一晚,意乱情迷,是因为纸醉金迷,还是因为那一晚的女孩是姜玫,那一天……他心中气恼,南音和君显出去,而姜玫搂着他对他表白,字字都是对他的喜欢和痴情……俩人靠的极近,鼻尖挨着鼻尖……她说着斩钉截铁的话,“你看不到自己的好吗?我,我就觉得你最好!”他看那少女白净柔软的脸,觉得和南音的一样,少女的青涩娇柔,有种令人心疼的情不自禁,头微侧……就吻了上去……多么可怕的记忆,所以他不想回想那一晚的事情……一下都不想。
而此时那女孩就站在不远处……
他转身猛然就走,旁边有宽阔的楼梯,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他无法面对南音。
南音没想到他竟然这样,连忙去追,“保保。”她就知道说出来会这样。
陶保却走的更快,如果是普通的女孩,他也许更容易说服自己,但因为那一晚的女孩是姜玫……那一晚,如果没有被警察抓住……他其实要是去哪儿?为什么去?
答案几乎是呼之欲出的,所以他,不能想!
南音跟着陶保向楼下跑,姜玫也追了上去,怕陶保出事,冯丽连忙跟上她,怕姜玫出事。
“许南音今天怎么了?比我脾气还暴躁?”冯丽怕姜玫怪她,但也觉得南音今天的反应太过。
姜玫还没说话,一转过楼梯看到南音已经拉住陶保,正低低地在对他说话。陶保站的笔直,像个别扭的孩子。
她松了口气。同时心里更难过,如果真的想跑,男孩又怎么会跑不过女孩。
只不过跑给南音看而已。
她都知道……可又能怎么样?
姜玫看着陶保,看他一年比一年更是帅气倜傥,每一次见他,自己都忍不住痛彻五脏六腑,就是这个男孩,自己十七岁的时候,明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表白,他吻过自己,抱过自己,摸过自己……明明带着自己要去过夜,虽然没说是去他家还是酒店……可最后被警察拦下她也不想。
她想不通……为什么那晚之后,他就全然当了自己是陌生人,连一个解释也不给自己。
这些年,她甚至不敢问他一句,他们那一晚,到底算什么?
对上她,他总警惕的好像要面对洪水猛兽。一年年过去,午夜梦回,她有时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得了臆想症,要不是他每次条件反射的紧张和排斥,她也许真的可以骗自己不过是臆想症。好过每次心肝肺纠缠在一起,令自己痛不欲生。
感觉到冯丽扶上自己,她觉得那种痛苦又来了,看到他站在那里,许南音低声说着什么,他虽然神情倔强,但一副对亲昵之人撒娇的样子,她就觉得生不如死。
她紧紧攥着冯丽的手,冯丽总说她委屈,总替她委屈,其实冯丽并不明白她的委屈,只有自己知道的憋屈,谁也替不了。
爱情没了,喜欢的人没了,连一句解释也没有,她连问也无从问起,自己真是窝囊。
但她不知道,其实那边的谈话内容和她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这些年,南音心里其实并不比姜玫好过多少,当年事情一出,君显就问出来车上的女孩是谁了,只是除了他们俩,谁也没说过。知道说出来,大家都会尴尬,所以陶保愿意装着忘记,她也配合,但现在大家都大了,眼看姜玫始终放不开,大家都要工作和学习,好好一个女孩,都耽误了。还有一心为好友,火爆脾气的冯丽,为了这事,次次一秒女神变女神经病,也害人不是。
她拉了拉陶保的袖子,干脆把话说明,“保保,我一直都知道,你这些年不是内疚或者想不通。相反,我知道你很清楚那一晚你要去哪里……咱们都是大人了,这事说清楚,以后让这事过去好不好?”
陶保绝望了!
南音看他身体僵直,神情凄苦,心中难过,柔声说,“保保,咱们是好朋友,你这样对我隐瞒一点意义也没有。就算没有这些事,我喜欢的人也都是那一个……你知道的。”说到这里,她又好像有些理解姜玫和冯丽。
其实不用陶保全说,她也能猜到后续,一定是陶保不认账了。
她想,如果是自己喜欢的人,带自己出去开房,却没有成功,最后无疾而终连句解释也没有,那么自己一年一年下来,大概也会委屈别扭,只是以前的自己,并不懂求而不得,这次去英国,见了君显,她才算真正情感上吃了苦头。
她转头,看到台阶上站着的冯丽,还有故作镇定的姜玫,又柔声对陶保说,“男子汉要有担当,当年的事情只有你们自己最清楚,这其实是你们的私事,没必要牵扯进去外人。”说完她又低声说,“这些年,我被人误会抢别人的男朋友,吃过不少暗亏,你就算有天大的委屈,这事也该是时候说清了。”
陶保看着外头,始终不看她,心中只是想着那句——我们都长大了。
南音心里装着事儿,其实也没什么耐性,楼上一堆问题,那些人为什么送自己东西?还有卫太太说的,有人特别请了厨师来给自己做东西……还有卫太太说的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个到底是看谁的面子,阿显不可能从法国请厨师给自己。更没可能出国这些年,还有这么大的面子,连师父都没!
她就算掉到爱情的蜜窝里,也知道有些事情阿显绝对不会做。
比如,从国外请个厨师回来!
花这种冤枉钱,是会让自己心脏病发的节奏。
所以越想越心烦,她不耐地猛扯了一下陶保,“你能成熟点吗?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好,咱们以后的路都长,你起码得做个有担当的人,躲能躲一辈子吗?”
陶保心中只剩绝望,这种绝望也许一直都在,此时他做的只是真正的认命而已,一如……其实很多事情早已发生,自己只是不愿承认而已……
“对不起。”他回头来说。
这句话是对姜玫说的!
姜玫咬着嘴唇,眼泪流了下来,这些年,他不说,装着忘了,她也不敢提,冯丽替自己抱不平,就一次次火气都发去许南音那里。
她侧头,紧紧闭上眼,眼泪却无法挤回去,只落的更多。
这么多年,他甚至是第一次这样和自己说话,却是对不起。
冯丽神色莫名地看着南音,她一直以为许南音怕君显不回来,把陶保在当备胎,所以分外讨厌许南音,一见她就生理性厌恶。而许南音自己也是,每次都是不遗余力护着陶保,她不相信男女间有什么纯粹的友情,除非一个人心甘情愿给对方当备胎,所以她就是讨厌许南音!
但此时……这种想法有些改变,也许这件事原本就没许南音什么事,就像,原本也没她自己什么事。
有人转下台阶,站在上面一看她们都在,喊道,“南音,你疯了,上个洗手间这么久?”
南音一看是彩青,哪里还敢耽误,向楼上去,对陶保极快地说,“世上真正的烦心事你还没遇上呢,快别孩子气,和人家把话说清,也想想我,要真对我好,怎么忍心别人为这事一直误会我。”
彩青不耐地走下几层捉住她的手,“你磨蹭什么,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工夫管这种小孩子事情。”
南音被拉着向上去,看到姜玫哭的痛不欲生,经过她的瞬间,那股委屈,仿佛忽然传给了自己,她被拉着,还一步三回头,第一次发现,如果平心静气看来,姜玫算很有涵养了,这些年也没和陶保闹,换成阿显这样对自己,不知道会怎么样……不,她心里坚决地摇头,阿显不会的。想到俩人变得陌生她都生不如死,还是不要想的好。
“对了,刚才那个坠子呢?”彩青问她。
南音抓在手心里,连忙递给她,彩青看了看,“这东西……我怎么看着像个老的?换了新绳。”
“是吗?”南音说,“我不会看,就会看个真假,回头让师傅看吧。”
彩青点头,塞回给她,“你说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南音说,“我真是吓坏了。”她又连忙把卫太太那几句奇怪的话转述了,心理压力也转给彩青。
彩青听完,半天说不出话来,南音又说,“最奇怪的,还有后来来送东西的人,我都不认识,放下就走了。”
彩青说,“她送给你那巧克力,也是贵价货。等会你先别吃。”
“我就那么馋嘴吗?”南音瘪了下嘴,“又不是阿显买的。我还不稀罕吃呢。”
彩青无语地看着她,爱自己弟弟痴迷到这程度,审美观完全以那人为标杆,南音也堪称奇葩。
南音的智商却还在,对她说,“我想了,等会不是有慈善拍卖吗?这些东西,我都送上去,管他什么,全都拍卖掉,这样大家一起做善事,你说好不好?”
彩青一听,顿时觉得这主意极好,搂上她说,“好样的!这样咱们一身轻,不稀罕他们的东西。”
南音被夸奖,喜的见眉不见眼,“那你等会记得先问问师傅,师傅说好咱们再提出来,免得又不小心得罪人,也不知道这样别人刚送了礼,我们转头拍卖出去,算不算得罪人。”
“好。”彩青站在宴会厅侧面外,整了整南音的头发,深吸一口气说,“阿显□□有方,果然懂事多了。”
南音慷慨激昂地说,“那好,走,咱们一起打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