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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承桥和陈掌柜在屋内谈了近半个时辰才出来,允璎带着陈锦罗在院子里看着师傅们给众人量衣,再一次,她深深喜欢上陈锦罗的乖巧。
花了一天的功夫,总算,在家的所有人都量了尺寸,有那聪明的妇人,也拿了自家男人的旧衣服让师傅们记下尺寸。
深夜歇下,允璎询问乌承桥找陈掌柜的意思:“相公,你真想留下陈掌柜?”
“有何不可?”乌承桥浅笑,“听你所说,还有他那一番话,倒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我们总归不能日日守在这儿,有个可靠的账房先生也是必要的,至于他那货行,我们收了仍交给他打理即可,并无冲突。”
“这样妥么?”允璎犹豫,人家可是有铺子要经营的,能一心一意为他们做事吗?
“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你莫担心,陈掌柜人还不错。”乌承桥哄道,“快睡吧,不早了。”
“哦。”允璎见他这样说,也不再纠结,打了个舒服的位置窝好入眠。
乌承桥看着怀中人儿的睡颜,微微一笑,他找陈掌柜当然不只是因为账房先生的事,最重要的还是他的那个计划,一个暂时不能让她知道的计划。
允璎根本不知道乌承桥还在谋算什么,每日里忙忙绿绿。
蒸馏酒的销路已经完全打开,四家酒楼的掌柜再一次拜访,希望过年时,货行能多供一些酒给他们,柳妈妈和青妈妈也分别到访,差不多都是那个意思。
允璎一一接待,答应会酌情考虑,但暗地里,她开始大量的进酒,繁频的开始蒸酒。
除此,那五颜六色的面条也成了众人追捧的东西。这不,柳柔儿几人天天忙得脚不沾地。
关麒一有空就往她这儿跑,和乌承桥的相处时间也越来越多,时不时的就关在屋子里说上小半个时辰。也不知道说的啥。
允璎虽好奇,却也没去探问过半句,只是常见关麒高高兴兴的来,欢欢喜喜的离开。
乌承桥在院子里锻练的时辰,也是越来越长,越来越熟练。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着。
很快,就迎来了他们在泗县的头一个小年,外出的船只尽数归来,允璎的年货也备得差不多。要送出去的礼也准备妥当。
所有人乐呵呵的动手收拾屋子、院子、货行,屋里屋外的翻了个新,孩子们高兴的在院子里结伴欢乐,玩着炮竹,妇人们也开始着手操办祭灶的东西。香香甜甜的糖香味慢慢的在小院里飘散弥漫开。
“小娘子,乔家少夫人来了。”货行还没关门放假,戚叔带着人在那边作年前最后的整理,快中午时,允璎在屋里和乌承桥较对礼物单子,他匆匆来告诉允璎,柳柔儿来了。
“请她前厅稍坐。”允璎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准备去见见。
“好。”戚叔点头,快步回去。
允璎放下手中的礼物单子,站了起来。
“璎儿,乔家寻你,必有所图。”乌承桥想了想。叮嘱道,“她说什么,你且听着,莫要随意答应。”
“你要不要出去见见?”允璎眨着眼,调侃道。
“讨打了是吧?”乌承桥失笑。连连摇头,“我可不想整日泡在醋缸子里。”
“你的意思是,如果没有醋缸子,你就会去见她咯。”允璎故意歪曲他的意思,挤眉弄眼的凑近看他。
“我怕我去见了,我家傻媳妇又得坐安难安,夜不能寐喽。”乌承桥抬手赏了她一记爆粟子,笑道,“快去快回。”
“谁坐立难安,谁夜不能寐啦?”允璎捂着额头,瞪了他一眼,笑盈盈的出了房门,慢悠悠的往货行前厅走。
前厅里,柳柔儿端庄的坐着,手端着茶优雅的品着,咏清带着几个丫环在一边一字排开,手里都捧了锦盒,那阵仗,摆明了就是来送礼的呀。
只是,允璎有些无法理解,乔承轩和他们虽然认识,货行也有合作的那层关系在,可也不至于客气成这样吧?
她边走边警惕的扫过那些礼,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少夫人,不好意思,久等了。”略略一调整,允璎微笑着上前。
“没事没事。”柳柔儿放下茶杯站了起来,笑盈盈的回道,“左右我今儿无事,特来看看英娘。”
“请。”允璎笑笑,在她对面坐下,一边作了个手势。
柳柔儿重新坐下,开口便是致歉:“真不好意思,那天请你去家里作客,让你作事不说,还没能好好招待你,这些天又忙着年货的事儿,也没能来看看你,你身子可好些了?”
“好着呢。”允璎一转念就猜到了她可能问的是那天掉池墉的事,“我们风里来雨里去的,早惯了,一点点儿风寒,算不得什么,多谢少夫人挂心。”
“这些天,我婆婆还一直叨念,让我抽空一定要来看看你,都被她说了好几次了,今儿总算得空,这不,她还亲自从库房挑了几样不值钱的稀罕物,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我一定要送到你这儿。”柳柔儿一脸的诚意,说到这儿,手轻轻一抬,身后的咏清就指挥着两个丫环送上了锦盒。
允璎不着痕迹的打量一番,六个丫环捧着锦盒,这会儿出列的只有两个,也就是说,那余下的锦盒另有去处,她倒不是贪图这些礼,只是觉得有些蹊跷,谁家送礼会这样的?拿着大批的礼,先到东家放下一些,再到西家放一些?
“二夫人的心意,英娘收下,只是这礼,太贵重了。”允璎还没看到里面是什么,便一口拒绝。
“英娘不必客气的,上一次的长寿面和海带汤,我婆婆很是喜欢,要不是你提前离开了,这些,她早就拿出来答谢你了。”柳柔儿笑着伸手一一打开锦盒,第一个里面,放着一个玉瓶子,她拿了出来,向允璎介绍道,“这是京城有名的桂花润手油,还是当年大公子在时,从京城求来的呢,一共也就十支,如今剩下的也不过一半,我婆婆说,如今天越发的寒了,英娘每日忙于羹汤,伤手,用这个最最合适。”
乔大公子求购来的桂花润手油?允璎本要拒绝,一听到柳柔儿提到这一句话,拒绝的话顿时咽了回去,接过来端详了一番,笑道:“这么好的瓶子,里面的东西必定金贵,给我用岂不是浪费了。”
“嗳,话不能这样说,我们女人的手,最是娇贵,英娘平日不得不忙,可也不能疏忽了保养。”柳柔儿伸手抽了玉瓶子过去,拔下木塞子,一股子淡淡的桂花清香便飘了出来,她又伸手拉了允璎的手,倾着玉瓶子小心翼翼的倒出一滴,把木塞子塞回去之后,用中指的指腹缓缓揉开,边揉边解释,“这一滴便足够,慢慢揉开之后,又能滋丨润手,又香,可好了呢。”
允璎看着那一滴晶莹剔透的液体在她手背上缓缓渗入,心里倒是颇为中意,这不是前世那护手油一样的东西吗?她这双手也确实应该保养保养了,与乌承桥的那双手一比,她这就是糙石头,想想就自惭形秽。
正想着,柳柔儿便打开了第二个盒子,却是两块皮子。
“这皮子,也是大公子去年年前从关外得来的,说起这些,大公子当真眼界不凡,他弄来的东西,没一样是凡品。”柳柔儿抚了抚那皮子,眼底流露一丝哀伤,不过,却是一瞬而过,要不是允璎一直注意着她,还真瞧不出来,“这一份,是我相公的意思,他走之前就交代过,听他说,你家相公腿上有伤,这天气,腿伤最是难熬,有这皮子保暖,会好很多。”
允璎再一次听到柳柔儿说起乔大公子,看到那一抹哀伤,又听到乔承轩的安排,心里再一次犯嘀咕:乔承轩还在怀疑乌承桥么?所以,特意让柳柔儿带了这些来试探?
“这怎么好意思呢?二公子奔波各地,更需要这些才对。”允璎连连摇头,“少夫人还是带回去,给二公子做件御寒的衣服吧。”
“他有呢。”柳柔儿笑着摇头,把皮子放回盒子里,又伸手打开第三个,”你留着,给你相公做个护膝,还有一块,你自己留着用。”
第三个盒子里,却是一套未雕过的大小。
“这一套鸡血石,是我特意从库房挑的,也是大公子的收藏,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套合适你们,你们货行初开,想必自己还没有私印吧?这个正好。”柳柔儿献宝似的把盒子推到允璎面前,接着又开了最后一个锦盒,“这是新得的血燕,给你补补身子。”
“少夫人,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允璎连连摇头,送这么多贵重的礼,必有所图,她可不敢随意收下。
“嗳,不贵重的。”柳柔儿却笑道,“这些都是大公子的东西,留在府里,我婆婆看着还要伤心,还不如送给合适的人,更物尽其值不是?”
“少夫人……”允璎还待推拒。
“英娘这是不把我当朋友么?”可谁知,柳柔儿突然便拿着帕子拭着子虚乌有的眼泪,可怜巴巴的说道,“你要不收,我回去如何向婆婆交待?英娘若是把我当朋友,就当帮我个忙吧,再说了,我今儿来,也不是单单送这些来的,你若不说,我哪好意思开口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