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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安世低落了一阵,后来因为秦湛在她的软磨硬泡下终于答应给她四间营房,又重新高兴了起来。两人在外面游荡到深夜才回营。
宝川见到自己小姐哼着歌回来,不由得摇摇头,“你又和那叔叔出去耍了啊?你这样不行的。老爷要是在,绝不会允许你这样的。”
卢安世面色沉重:“我这样做,只是为了救老爷!舍了我一条清白身子,也要让老爷平安回家!”
宝川喷出一口绿豆汤。
等卢安世上床睡觉了,宝川偷摸挤到她被子里,“小姐,你是不是真喜欢那个大叔叔啊。”
卢安世睡眼迷蒙中也问自己:我是不是真喜欢秦湛啊?
他的确要跟自己过一辈子的人,但是她喜欢他么?
卢安世想来想去,嘟囔道:“男女情爱,也不就是那么回事儿么?赚钱重要。”
第二天一早,陆功全就敲开了营房的门,阴沉着脸递给她一张图纸,四把钥匙。“你要的营房。”
自从上次陆功全假传旨意让她们滚蛋之后,卢安世真真切切讨厌上了他,这个人莫名其妙,她自恃并没有得罪过他,可是他事事与自己作对。因此此时也不给他好脸色,“转告王爷——今晚请他吃好吃的,啊。”
陆功全的脸色果然变得更难看了。但他没有立即就走,而是突然之间跨过了门槛。宝川出去买绿豆汤喝,营房里就只有卢安世一个人,面对着这么个瘦高个的阴沉男人,说不害怕是假的,下意识就瑟缩了一下。
陆功全凑近,背对着光低声道:“你一路,都在利用王爷,现在也是。如果你想让王爷出兵去救你爹,那么我告诉你,一点可能都没有。王爷是不会出兵的,你乘早死了这条心。”他顿了顿,又说,“你想做上北靖王妃的位置,也是一点可能都没有的。王爷心里已经有人了。”
卢安世伸手指着门,“滚出去。否则我现在就叫人。”
陆功全瞪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迎面撞上宝川,绿豆汤洒了满地。“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宝川气得要打他。卢安世叫了声好了好了,气得在椅子上坐下,思考起陆功全那番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王爷不会出兵,这个倒是极有可能。匈奴内战,原本就无关本朝利益,朝廷屯兵只为以防万一,没有介入之意。她虽然希望王爷出兵,当然不会蠢到去跟王爷吹枕头风:你北征吧你北征吧。
她要想个万全之策,让王爷不得不介入。
至于王爷心里有人……卢安世意外地发现,在最初的震惊、失望甚至痛苦之后,她很快恢复了平静。
她发现自己对秦湛并没有太多期待。
能过得到一块儿就过,过不到一块儿,那就尽量争取不过。古代宫闱之内鲜有人过得好,她即使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不能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草率地拴在一个男人身上。
卢安世整理好思绪,便摊开那份图纸。那是玉关大营的地图。整个大营划分为四个区块,东南西北的营房各有各的功用,标红的是王爷赠予她使用的四个营房,位置都有些偏僻,大概王爷以为她要自用,故意寻了几个清静去处。卢安世收起图纸,叫来宝川,“你去告诉那些前来写信的人,今日休息一天,明日再来。”
她与宝川一道出门,中途分道扬镳,她去了驿馆。驿馆门前,顾况早就坐在那里了。见到她来,他四下一望,仿佛地下党街头似的悄悄离开自己的书桌。
“怎么样?有人愿意入伙么?”
顾况道:“若是真如你所言,一月八两,有挡风遮雨的屋檐,包三餐饭食,不少人都愿意,不过绝大多数人都在观望当中。”他的语调平平,眼神却殷切地询问看向卢安世,仿佛在说,“你是当真的,对么?”
卢安世将图纸展开,“我在东、南、西、北各自搞到了一进营房。每进营房外有土墙,里头四间房,虽然简陋,但是供你们坐在里头写信,还是绰绰有余的。”
顾况眼睛有点花,抓起图纸远远挪开,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现在可否带我等前去看看?”
卢安世求之不得。
顾况带着四五个写字先生跟在卢安世身后,跑了四个营房。最大的感触是,“看起来倒像是闺房。”
卢安世飒然道:“能用就行。明日便要开张,请各位回去细细想想,若是觉得可以入伙,明日天亮来东面营房签契书。对了,”她从怀里摸出她誊抄的几封信件,一一交给顾况等人,“拿去传阅一下,要写的,大抵是这种信。”
当天回营,卢安世简直忙到飞起。她先是按着记忆,草拟了与写字先生的雇佣契书,然后自己誊抄了三十份。宝川一直在旁边看西洋镜。这种时候卢安世就叹气,“你若是会写字就好了。”
宝川横她一眼,“若是我会写字,这些不都是我的活吗?!我才没这么笨呢!”
“你以为你不会写字,就逃得过去么?”卢安世把她按坐在书桌前,“画地图。”
宝川“啊”了一声,不高兴却又无可奈何地抓起了纸笔。
卢安世一整晚都心情激动:“宝川,你说我们出门做生意,总得有个招牌。你倒是给我出出主意,什么名字好听又朗朗上口。”
宝川又横她一眼:“你怎问我?我听不懂。”
卢安世高兴地一拍手:“好个听不懂。传达家书,不就是让不识字的人听得到、听得懂么?要不就叫’我闻室’好了!”她越想越觉得这个名字妙哉,忍不住凑上去亲了宝川一口。
宝川抹掉口水:“安世,你个臭不要脸的,我还是黄花大姑娘了,你不要动不动对我亲亲抱抱。”
第二天一早,卢安世刚洗漱完毕,顾况就带着十四个写字先生敲开了她的门。body{zoom:115%!importa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