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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圣华微微一愕,不过,神情略凝重起来,他没有立即说往事,而是沉默的想了一会儿。
二楼的厨房里,花嫂正在收拾着厨房,她把刚刚煮好的红粥莲子汤端出来道,“太太,韩少爷的汤煮好了。”
冷夫人正好没事可做,忙道,“我来端上去吧!”说完,她接过了托盘,走向了三楼。
走廊很安静,冷夫人的脚步也不重,她想着韩夏这些天在这里修养的情况,心下比较放心了。
走到门口,她正想敲门,却看见门竟然有了一丝隙缝,并没有关起,她的目光往里面一瞧,看见自已的老公正坐在韩夏的身边,她微微一讶然,心想着,这么晚了,圣华怎么在韩夏的房间呢?
正好奇着,就听见冷圣华较沉重的语气开口了,“当年,我和你的母亲是偶尔一次宴会上认识的,你母亲当时是宴会上的服务生,她美丽善良,也很单纯,她不小心洒了一位客人酒,那客人很生气,就要教训你母亲,我正好与那位客人因工作关系,认识,我就好心的救了你母亲,当时,她是真得吓坏了。”
韩夏静静的听着,垂着眸,想像着母亲年轻时候的遭遇,内心很悲痛。
“那一晚上是我们初次认识,她很感激我帮了她,宴会结束的时候,她还特地留在门外对我说了好几声谢,我对她也留下了很好的影响,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了。”
“但是,美国那么大,同时,又那么的小,我又一次在宴会上碰见了她,她很安静,也很少说话,但她身上却有一种惹人注目的气质,那一晚上,我和她聊了一会儿,但那晚,我应酬了几个大客户,喝了很多酒,在临走的时候,我记得是她送我回酒店的。。。第二天早上醒来,我发现我们已经。。。”
冷圣华回忆这件往事,他总不敢再仔细的回忆,因为他对那个女人的伤害太深,负罪感太强,他害怕认真的回忆,只会在内心里更增痛苦。
房间外面,冷夫人的身体剧烈的摇晃了一下,她的面容苍白,她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失望,她努力镇定着,才没有把手中的托盘摔碎,她转身,快步的离开,像是逃离什么,在回到二楼的沙发上时,她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颤抖,仿佛失了魂一般。
花嫂正等着收拾这最后一个碗筷,却见冷夫人下来了,但是汤还在,又见她的脸色不好,忙关切的问道,“太太,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你。。你去休息吧!”冷夫人朝她挥了挥手,浑身疲惫不堪的样子。
花嫂惊讶的看着她,刚才还笑逐颜开的太太,这会儿怎么一下子就憔悴了这么多?但身为下人,她懂得识趣,她起身恭了一下身子就走向了二楼她的房间。
花嫂一走,冷夫人咬着唇,死死的忍住了眼眶里的泪水,刚才她亲耳听见了丈夫的背叛往事,还有韩夏的身份,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是丈夫的孩子。
这对她来说,真是晴天霹雳,她此刻,脑子乱成一团,想到与丈夫这一路走到今天,她对他抱有着完全的信任,从未怀疑他,可他,竟然瞒了她这么大的事情,犯下了这样的错误。
冷夫人感觉浑身都冷,她起身,看着面前这碗她替韩夏准备的汤,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向了她的房间,但是,在经过三楼的时候,莫名她想知道更多,她想听听自已信任了一辈子的丈夫,到底还隐瞒了她什么不可告认的秘密,这让她的脚步,再次站到了门口。
房间里,在一片沉默之后,韩夏的声音清晰寻问,“你爱过她吗?”
冷圣华想了想,轻轻的摇了摇头,“我对她产生的不是爱,是怜惜和同情,还有那件事情之后的强烈内疚,我曾经想要补偿她,可是她走得很突然,我之后就再也没有找到她了。”
韩夏抿着唇,启口道,“可她却一直在爱着你。”
“她。。。她爱我?”冷圣华惊讶之极,想到那个只见过两次的女人,他也无法相信那一夜是怎么的荒唐发生的,可他没想到,她会爱他。
“她生下我之后,就再也没有结过婚,但我知道,她还爱着你。”韩夏坚定的说。
冷圣华的眼眶顿时就红了,“真傻啊!她该好好的去寻找她的幸福。”
“我妈是傻,她从来没想过要去找你,破坏你的家庭,她只是从一本杂志上剪下了你的画像,一直保存着,隔两天就会拿出来看一眼,每次看完之后,她就会偷偷的躲着我哭上半天。”韩夏说着说着,声音哽咽沙哑,眼泪从他的眼角流了下来。
冷圣华的心顿时尤如刀子括一般疼,他忙抱住了韩夏,“孩子,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
韩夏咬着唇,极力的忍住了眼泪,继续道,“小得时候我很调皮,我妈经常打我,那个时候,我恨她,天天惹事生非,有一次,我和隔壁的人打了架,他们的父母要把我抓去警察局,我妈。。。我妈当场就给他们跪下了。。。求他们放过我。。。”
“孩子。。。孩子。。。”冷圣华老泪纵横,抱着韩夏,被内疚感淹没。
而在门外,冷夫人的眼泪也悄悄的滑入了眼角,她伸手擦了一下,她没有再听下去,而是悄然的离开了。
韩夏吸了一口气,眼眶红红的,但他的神情还算镇定,因为这些事情是他经历过来的,再说出来,就没那么痛苦了,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后来,我长大了,我才知道。。。我没有爸爸,我上学的时候很害怕,害怕听到老师布置的任务,害怕听到爸爸这两个字。。。”
“孩子,你恨爸爸吗?”冷圣华哽咽道。
韩夏闭了眼睛,“我曾经恨,恨不得杀了你,但是。。。我现在不恨了,我想,妈也不希望我恨你。”
“孩子,我想补偿你,怎么样都可以,你说,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冷圣华坚定的问道。
“我要你公开我的身世,你会吗?”韩夏淡淡的寻问。
冷圣华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他点点头道,“我会考虑,给我时间,不需要太久,我会把你的身份公布出来的,相信我。”
韩夏突然又摇了摇头道,“算了,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公布不公布都没关系。”说完,他有些艰涩的笑了一下,“我觉得阿姨人挺好的,不要伤了她的心。”
“小夏。。。你。。。你真得这么想?”冷圣华感激的看着他。
韩夏深呼吸了一口气道,“我以前总想着让你承认我,以为这样做,才会让我妈开心,但想想,我已经长大了,有些没必要的伤害,还是能避免就避免吧!”
“小夏,谢谢你能这么想,我尊重你的想法,但是,我答应你,如果你想让我公开的时候,我会公开的。”冷圣华真切道。
韩夏有些疲惫的合了一下眼,“我有点累了。”
“好,好,好好睡一觉。”冷圣华说完,替他掖好被角,轻轻拍了拍他。
韩夏躺下之后,感受着他的动作,内心五味杂陈,他一直在想,有父亲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此刻,他体会到了,的确,令他很安心。
冷圣华从韩夏的房间里出来,他并没有回房间见妻子,他需要平静,冷静的整理好自已的情绪,此刻,他的眼眶还是湿润的,在他的记忆里,有一抹已经模糊的身影在晃动着,他只记得她的声音很温柔,温柔的叫着他,“先生,谢谢你。”
“先生,还需要饮料吗??”
冷圣华瘫坐在没有开灯的大厅里,寒冷已经令他没有了知觉,只有在回忆和内疚中叹息,他亏欠了这个女人太多了,甚至在她离开这个世界的最后时光,他都没能看上一眼,他想,如果那个时候,她能联系他,让他在最后看上她一眼,做些什么该多好啊!
如今,他想把满腹的爱还给了她的儿子,却发现,她的儿子和她一样,有着那么善良的本性,即便他恨他也好,至少他想要什么,他会给他,也能减少一些负罪感,即便是公布他的身份,他也愿意这么做,可是,他今晚却告诉他,他不要了,他不要这个身份。
冷圣华觉得自已太无力了,这是他唯一想要的,可他却给不了,他已经伤害了一个女人,他不能再伤害自已的妻子。
可冷圣华却并不知道,他的秘密已经被他的夫人知晓了,此刻,房间里,冷夫人的情绪已经很平静了,活了大半辈子,大风大浪都经历过来了,她年轻的时候,也使用过各种替丈夫挡开桃花,阻止其它的女人破坏她的婚姻,可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个女人,不求回所,不求名分的替他生下了孩子,甚至独自抚养这个孩子长大,直到生命的尽头。
刚才听到韩夏的回忆,她忍不住的悲伤,就在前一刻,她还怨恨着那个女人,但在后一刻,她发现她平静看待了,反而,她觉得她该好好的对待韩夏,他也是可怜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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