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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灯火辉煌的撩人夜色,十字街头的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红男绿女……
喧嚣的都市中,处处显现着别样的纸醉金迷,好似天堂,又似地狱。
阴暗的角落中,满脸泪痕的美丽女子半卧在雪地上,眼神空洞绝望,身下是大片的血迹,令人触目惊心。
苏怀瑾张大眼睛看着这一幕,只觉毛骨悚然,胆战心惊,想叫却发不出声来,嗓子好似被堵住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苏怀瑾复又堕入黑暗,失去知觉。
苏怀瑾这病有了些时日,却总也不见好,时而高烧,浑身火炭一般,不是满口胡话,便是昏睡不醒。
苏白氏则一直守在幺女身边,寸步不离,心焦如焚。
“再去请个郎中来。”苏白氏瞧着怀中高烧的幺女,彻底对老郎中所开的药方死了心,打算另请高明。
紫苏闻言,也不敢劝,忙打帘子一径往正房去了。
恰巧,紫苏于半路上遇见了彩鸾。
因为苏怀瑜每日都会吩咐彩鸾去雨翠轩看视,遂有了如今的偶遇。
“小姐如今可大好了?”彩鸾问道。
紫苏见四下无人,忙拉了彩鸾往路边的大青石旁去,低声道:“我瞧着怕是不好了。”
彩鸾闻言,心头一惊,瞪大眼睛瞧着紫苏。
“太太吩咐要另请郎中,我正要去见大小姐求对牌呢。既遇上你,便劳烦妹妹跑一趟吧。”紫苏道。
彩鸾闻言,定了心神,点头应了,忙往正房去。
苏怀瑜听闻娘亲要换郎中,情知瑾姐儿怕是不好了,忙发了对牌,令外院得力的管事去请名医。
“走,去看瑾姐儿。”苏怀瑜忙换了大衣裳,带着彩鸾往雨翠轩去。
苏怀瑜带着彩鸾进雨翠轩时,苏白氏正供奉痘疹娘娘。
烟雾缭绕中,苏怀瑜看不清娘亲的脸色,只瞧见苏白氏一双明眸,乌黑深邃,闪烁着虔诚的亮光。
当人力不能得偿所愿时,人们往往会更坚定地去相信或依赖神佛,苏白氏也不例外。
“娘。”苏怀瑜开口唤了苏白氏一声道。
苏白氏回头,眉头轻蹙道:“你怎么来了?”
“女儿来瞧妹妹。”说着,苏怀瑜便往内室去。
内室中,一群丫鬟婆子正轮流拿着浸湿的巾帕为昏睡中的苏怀瑾擦身。
“别胡闹,快回去!”苏白氏赶忙拉住苏怀瑜道。
苏怀瑜瞧着苏白氏苍白憔悴的脸色,又是伤心,又是担忧,却一脸倔强,执意不肯离去。
母女正僵持时,丫鬟传话,新请的郎中进府了。
于是,苏白氏便拉着苏怀瑜避于屏风后,让心腹婆子引郎中到雨翠轩来。
新郎中年纪并不大,瞧着不过刚加冠,让苏白氏和苏怀瑜心里直犯嘀咕。
可不管如何,人都请来了,总得让人家诊脉开方才是。
小郎中为苏怀瑾诊脉后,又瞧了瞧老郎中原先开的方子,困惑道:“这方子无可挑剔,很是对症。如今贵小姐为何还高烧不退,恕在下驽钝,实不知也。”
苏白氏和苏怀瑜闻言,心里下俱凉了半截。
苏怀瑜略稳了稳心神,开口道:“小妹病重,还望郎中想个法子才是。”
因隔着屏风,小郎中看不清苏怀瑜,只听口气,心中猜想此女必是是苏家的大小姐。
小郎中早就听闻苏家的大小姐好生了得,许是侯门闺秀,小小年纪便能当家作主,最是精明不过,遂不敢敷衍,想了想道:“倒是有个土法子能暂且让贵小姐退烧,只这法子治标不治本。”
“但说无妨。”苏怀瑜道。
“用酒擦身,便能使贵小姐退热。”小郎中道。
苏怀瑜听闻,忙款留小郎中,半月不放家去;又命人从库房搬了几坛老白干,亲自为苏怀瑾擦身。
“有娘就行了,你快回去。”苏白氏伸手抢过用酒浸湿的巾帕为苏怀瑾擦身。
苏怀瑜这次并没执拗地留在雨翠轩,而是点头应了,带着彩鸾回正房。
待到了正房,彩凤便服侍苏怀瑜沐浴焚香。
待一切打点妥当,苏怀瑜便发了对牌与外院得力的管事,命其请名医进府,不拘几个,不拘银钱,只要名声好,好脉息就统统请来。
至于家中的老郎中和小郎中,苏怀瑜命人将二人凑在一处,日夜斟酌药方,直到苏怀瑾痊愈。
接着苏怀瑜又命人将守墓的苏怀璋请回来。
苏怀瑾生病,苏怀璋并不知情,苏白氏和苏怀瑜一直瞒着他。
苏怀璋一介书生,并不通岐黄之术,告知他不过是徒增烦恼,莫不如不说,也省得苏怀璋归家添乱。
“这事不与太太商量,太太怕是要恼。”彩凤在一旁道。
“不碍的。”苏怀瑜轻描淡写道。
待苏家的小厮将苏怀瑾病重的消息告知守墓的苏怀璋后,苏怀璋便忙往苏二老爷的坟地跑。
一见墓碑,苏怀璋便跪拜磕头,满脸虔诚道:“爹,妹妹不好了,您在天有灵,定要助妹妹平安才好。”
春日阳光明媚,透过书房的竹窗帘,落于镜砖之上,倏然变成一枚枚金币,极为可爱。
苏怀瑾蹲在一旁,用两只肉乎乎的小手去抓,再张开,却空空如也。
如此反复,苏怀瑾便急哭了,泪珠滚滚,好不可怜。
不知何时,有人抱起苏怀瑾又亲又哄,好容易苏怀瑾不哭了,定睛一瞧,竟是个面容英俊的美男子。
美男子笑眯眯地从怀里掏出个鸡蛋大小的羊脂白玉银项圈,亲手为苏怀瑾戴上。
**灿烂,不好辜负,美男子抱着苏怀瑾在花园里信步闲庭。
待瞧见两朵大红色,开的极艳丽的杜鹃花后,美男子又亲手掐了,簪在苏怀瑾的双丫髻上,满目慈爱。
苏怀瑾目不转睛地瞧着美男子,稚嫩的嗓音隐隐地从喉咙中传出:“爹……”
无边的梦境杂乱而冗长,直到苏怀瑾真正醒来,才彻底烟消云散。
“娘,我梦见爹了。娘,女儿都想起来了。”苏怀瑾虚弱的声音好似从天边传来,在苏白氏耳中却宛如天籁。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苏白氏彻底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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