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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面欢声笑语，大格格把自己隐藏在窗户后面，看着里面父慈女孝的画面，不禁攥紧了拳头。
院子里有下人走动，脚步声传来，让大格格心中一紧，左手一身用袖子遮挡住右拳，她怔怔地看着屋子里的画面。
从前她也是有过的，她还记得那个时候缩在那个女人的怀抱里，有时候阿玛回来了，看见了她脸上也会露出浅淡的笑容，遇见心情好的时候，还会抱了抱她。
这原本应该有她的位置。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却是再也插不进去。
明明屋子那么大，旁边都是空荡荡的，她就是觉得一旦她进入，还是会被隔绝在外。那个女人不会再对她笑得温婉，如今的态度是疏离而又客气。那两个按理是她妹妹的人见了她也没了还在襁褓时的亲昵。
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了，就是一辈子不可得。
年纪小的大格格还不能很好的理解这一点，但她就是知道，这里面的欢声笑语不属于她，她也进不去。
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是她住到正院的第三个月，额娘让王嬷嬷来找自己，当时又说了什么。哦，对了，说她有自己的亲弟弟的。
额娘说女子出嫁后要靠娘家人，娘家人要靠的除了阿玛外就是亲兄弟。额娘说坏坏有好好和暖暖，哪里顾及到她这个不亲的姐姐。
那个时候三胞胎同吃同住，亲密无间，大格格起先不信，后来还是慢慢受到影响。但现在想来，襁褓里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在一起，又怎么能不亲密无间。等后来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的时候，三胞胎又大了一些，调皮捣蛋的他们完全吸引走了阿玛和嫡额娘的心神。她做更多，也没有得到相似的关注。
后来，她索性也破罐子破摔，明目张胆地接近额娘的人。
她也是有弟弟的，当时大格格是这么同自己讲。李氏和大格格说过，她无论怎么样，都是四阿哥的长女，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在这个基础上，她应该努力更多。
大格格努力了，但更努力的是额娘。
只是现在是什么结果。
大格格眼神一黯，在听到屋子里面的欢笑声就觉得掏心的难受，她很快悄悄离去。
“大阿哥，要不要奴才跟去看看。”给坏坏的哈哈珠子都还太小，宛宜就把小喜子留给他。
刚才他同张学临回去换了衣服，所以来的时候迟了一步。正好就让他看到大格格的表现。坏坏的记忆不差，对这个小姐姐还是有以前的画面的。
只是……
坏坏皱着小眉头，以前曾经看到这个姐姐有非常奇怪的表情看着好好和暖暖，有时候的眼睛都有些发红。
他不知道，那个就是嫉妒。
只是心里下意思地多了防范，绝对不会让大格格和好好两个人特别是暖暖有什么私下接触的机会。
不只是如此，他还特意去告诉了榆嬷嬷。
只是榆嬷嬷转头就告诉了宛宜。
宛宜当时是惊讶小混蛋的敏感聪明，但也默认了他的行动。也正是因为如此，还没有搬出去之前，大格格几次想通过与暖暖和好好接触回到原来能有属于她位置的地方，却几次都被各种状况和理由错开。
“不用了。”坏坏看了大格格的背影一会儿，摇头：“我都来迟了，好好和暖暖肯定有霸占着阿玛和额娘了。”
小混蛋不满地鼓了鼓下巴，不打算把时间耽搁在无关紧要得人身上。
唯有此时，小喜子才会觉得大阿哥果然还是一个孩子，会撒娇会吃醋，但更多的时候则是惊讶于坏坏的聪慧。
大格格从正院离开，原本是要回自己的院子。
对，她的院子。
那么大的一座院子，就独独住了她一个人。当然下人们不少，该有的都有，可她就是觉得只是一个人。
其实就算是和她一起住的是李氏，她心里大概也不会那么孤单。
自打四阿哥发话让大格格搬出正院，宛宜再也没有什么和她培养感情的心思了。或许总归不是她的孩子，或许是三个小混蛋消耗了她所有的精力。她已经没有其他气力去和大格格打太极。
嫡母和庶女之间的关系，变得生冷。
只是在待遇上，宛宜仍然没有让人取消几乎可以和嫡女媲美的待遇，但凡好好和暖暖能有的，大格格那边总是有一份。
宛宜也想得明白，有一些发放到四爷府里的东西，用的人总共就那么多，府里的人员少，留着箱底生灰还不如拿出去用。
大格格穿得漂漂亮亮，体体面面的，她这个做嫡额娘的就已经比其他大老婆好上太多太多了。
就是有时候四阿哥私底下给大格格一些东西，宛宜也清楚，同样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李氏一辈子都出不去了，除非老死在那座院子里亦或是被宋氏折磨死，而没了李氏，能护住大格格的人不多。
宛宜会管，但她只会尽到爹娘的本分，其他就不会管。
四阿哥给的，就当做给大格格存的嫁妆，横竖四阿哥那边也没有瞒着宛宜这边，大格格那边也有人记着账。
当然最重要的是，四阿哥给暖暖和好好的东西只会更多。而宛宜更在乎的是，四阿哥对于三个小混蛋的感情。
习惯从无到有。
四阿哥从开始当新手阿玛，发展到现在已经能在门人例如年家兄弟面前坦诚地抱着两个女儿，一手一个一左一右，压根没有去想这么做会不会有损他的威严。
四阿哥的本能反应，就是好好和暖暖以后最大的仰仗。
在快走到的时候，大格格脚步一顿，挣扎犹豫许久，还是低声说道：“嬷嬷，我就去看一眼，一眼。”
德妃当时留下的陈嬷嬷就一直跟着大格格。
只是她变得越发的沉默和话少，但在私底下回了院子后，管教大格格的时间也多起来了。陈嬷嬷其实很后悔，以前只觉得母女天性，想要亲近很正常，虽觉得不妥，也因为大格格的哀求没有阻拦。
但大格格到了如今的境遇，陈嬷嬷觉得自己有不可推却的责任。
好在大格格也懂事了，知道好歹，知道谁对她好谁对她坏。
就像是现在，原本她没必要征求一个嬷嬷的意见。
陈嬷嬷叹了一口气：“格格若是想去就去吧，只是有一点，若是福晋问起，还请格格千万不要隐瞒才好。”
这府里还能有什么事情瞒了福晋，除非是在阴暗的小沟里发生的龌龊事。但凡是大太阳底下的，自然有人会尽忠职守地告诉福晋。
大格格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陈嬷嬷带了大格格过去。
其实李氏那边的情况，陈嬷嬷多少知道一些，甚至有些时候，她也是去看过，甚至以大格格的名义送了一些东西过去。当然在做这些事情之前，她已经回禀过福晋，是宛宜同意的。
女儿给额娘孝顺东西，那是人之常情。
宛宜并不以为意。
且陈嬷嬷是个精明的人，知道怎么对大格格好，送过去的东西往往只够李氏一个人用，分量也就一两天的消耗，而她也不是常去送，一个月一、两次也是多了。毕竟那么大的一个院子还有大格格需要陈嬷嬷操心，李氏这边要不是为了大格格她也是不愿意操这个心的。
而那么一点东西。
在被关在那里的三个人中自然是不够用，便又多了无数次的争执。守在那里的婆子们每日都勤劳地去正院汇报院子里的精彩内容。
后来宛宜有些厌了，也懒得听这几个人的事情，除非一些大事，其他的也就丢开了。
陈嬷嬷来过几次，那些婆子看到她来，又见大格格也在，心里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院子里的吵闹又开始了。
“……你还真以为你是侧福晋啊，还做着能出去的白日梦？别想得太美了，没听说过你母亲家是个什么情况吧。我听说，你们李家完了。”宋氏咯咯笑着，右手有些使不上劲，胳膊抬不起来，就用左手指着李氏道：“你以为这个老狗怎么敢欺压主子，还不是知道了李家的情况，知道你再无起来的日子。”
“贱人，你胡说。看我不撕烂了你这张嘴。”李氏身上的衣服被撕破了好几个口子，此时听到宋氏的话，就像一只斗兽冲了过去，跳到宋氏身上殴打。
原本眼观鼻鼻观心的王嬷嬷见这两个人打在一起，身影一晃，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晃进了李氏敞开的屋子。
没一会儿，王嬷嬷就抱了一堆东西出来。
李氏看到又大叫地要跑过去，只是被宋氏抱住，同时，宋氏不忘朝王嬷嬷喊道：“说好得一人一半。”
回应的是王嬷嬷关上的房门。
宋氏啐了一口，唾沫吐到李氏身上。
李氏大叫一声，抓起旁边的泥巴就往宋氏嘴里塞去。
看守的婆子见没完没了了，而且也因为旁边站着的大格格脸色越发的难看，终于举手大力地拍打着木门：“还有完没完，再下去，这一个月得饭菜只有素了。”
李氏和宋氏突然崩开，朝着对方吐了一口唾沫。
李氏恶狠狠地骂道：“白日梦？你可别忘记我是有儿有女的，哪里像你就是个不能下蛋的母鸡，屁颠声响都没有。”
话一说完，人也冲进屋子，砰的一声把房门关上了。
宋氏阴狠狠地盯着那扇房门，嗤的一声笑道：“孩子？”R1152